“無雙。”鬼面王握緊了鳳無雙的手，眼睛慢慢恢復清明，認出了身邊柔聲細語的人是誰，心中升起喜悅。
最不堪的一面也被她看見了，可是她卻沒有絲毫厭惡反感的模樣。原本最擔心的問題莫名其妙地就順利解決了。
這真是太好了。
她果然是上天給他的恩賜。
只從身邊的血肉狼藉看，他就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了瘋狂殺戮之中。可是這一次，他竟然沒有將所有人殺光，直到天亮纔開始清醒！
他還記得那一縷縷將清新的氣息，讓他從瘋狂中逐漸醒來。
在他被老天厭棄了這麼多年之後，他終於等到了屬於自己的禮物嗎？
這麼好的小丫頭，天生屬於他的小丫頭。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她離開的！
鬼面王輕輕鬆開了鳳無雙的手，不等鳳無雙將手抽回，他就面色虔誠地將鳳無雙的手舉到面前，輕輕撫摸起來。
鳳無雙用力抽回那隻已經要起雞皮疙瘩的手。
鬼面王眼神一冷。
“髒。”鳳無雙淡淡解釋。
鬼面王看着自己手上的鮮血以及鳳無雙手上的血指印，立刻厲聲喝道：“來人，打水來！”
親兵們戰戰兢兢地擡水進來伺候兩人洗手。
鬼面王卻直接捉着鳳無雙的手，和他的手一起浸入銀盆中的溫水裡。
血漬在水中緩緩散開。
小麥色的大手握着雪白修長的小手一起浸泡在水中。
鬼面王輕柔地用皂莢粉塗抹着手中的纖手，動作緩慢而小心，彷彿手中握着的是易碎的珍寶。
親兵嚇得差點把手中的洗漱用品全都拋在地上，這是他們動輒殺人的大王嗎？大王還會給女人洗手？
七彩蝴蝶虛影在空中飛舞，蘇黛眉顯然也震驚不已：“天哪，天哪，我是不是看錯了！”
鬼面王在錦繡閣如同猛獸的模樣還深深烙印在她的記憶裡，那個時候的鬼面王讓蘇黛眉根本就沒有對戰的勇氣。可是現在這個……這人確定是鬼面王嗎？不是什麼人冒充的吧？
鳳無雙也很不習慣，她想要將手抽出來，可是鬼面王卻握得很緊，完全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親手將鳳無雙的手清洗乾淨，每一根手指都細細搓過，鬼面王用雪白的乾淨布巾將她的手擦拭乾淨。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動作很輕柔，身上的氣息很平靜，舉止更是無比自然。
“無雙，留下來。”鬼面王將鳳無雙乾淨的手握在自己雙手之中，低下頭用認真的眼神看着鳳無雙，嘶啞地說道，“留在本王身邊，一直陪着本王，好不好？”
鳳無雙皺了皺眉頭，將手向外一抽。原以爲鬼面王還是會握緊不放，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輕易地把手拽了出來。
“大王不是讓我考慮三天嗎？”鳳無雙輕聲回答。
鬼面王的眼神閃過失望，但是聲音卻少見的溫和：“那麼無雙想要什麼時候給本王回答？”
鳳無雙露出親切的微笑：“明天晚上，好不好？”
“也好。”鬼面王毫不猶豫，“明天，絲娘和牛大也差不多該醒了，到時候邀請他們來觀禮好不好？”
鬼面王的語氣雖然十分柔和，可是內容之中的威脅之意卻不容忽視。讓絲娘夫妻來觀禮，不就是告訴鳳無雙，她只有留下來締結血契這一條路能走嗎？
鳳無雙長睫微垂，嘴角勾起，輕聲說道：“他們若能醒來，那就真是太好了。”
如果這次事情能夠順利了結，絲娘夫妻能夠離開衛城，她和他們的關係也就告一段落了。
鬼面王深深地看了鳳無雙一眼，嘶聲說道：“太晚了，無雙且去休息吧。”
鳳無雙也不推辭，而是斂衽一禮就退了下去。
門外的親兵們已經各安其位，院子裡還殘留着淡淡的血腥氣，幾個下僕正在小心清理着地面上的血跡。
斷刀守在門外，看見鳳無雙立刻無聲躬身行了大禮。
今夜若無鳳無雙，他們這些人全都性命不保。
鳳無雙對他輕輕點頭示意，就回到了自己房間裡。
蘇黛眉方纔已經憋了好久，這會兒立刻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你和鬼面王這是怎麼回事？以前我以爲他這麼暴戾，對你肯定很兇殘，可是今天晚上看來好像不是這樣啊。”
“他還給你洗手啊！親手洗啊！”
“絲娘夫妻是你的親人嗎？你爲他們籌謀這麼多？”
“你有沒有考慮過留下來？我看鬼面王對你好像真的很在乎呢！”
鳳無雙躺在牀上，看着在自己面前不停盤旋詢問的小蝴蝶，打了個哈欠道：“睡覺。”
蘇黛眉怎麼甘心，她撲向鳳無雙的臉：“說說嘛……”
鳳無雙左手一舉，手腕上墜下的花苞嗖地彈起，正打在七彩蝴蝶身上，再次把蘇黛眉抽飛！
蝴蝶虛影過了一會兒纔再次鑽進羅帳裡，蔫蔫的趴在枕邊的羅帳上。
第二天，鬼面王再次將一疊文書交給鳳無雙處理，並且誇讚前一天鳳無雙的處置十分穩妥。
“他是想把衛城交給你管啊！”蝴蝶虛影在鳳無雙身邊興奮地飛舞着，“看不出來啊，這個瘋子對你還真是不太一樣呢。”
衛城最強大的妖族也只能隱藏在黑暗中，可是鳳無雙這個人族小姑娘卻能夠堂而皇之地管理衛城！
鳳無雙：“我怎麼不知道你還這麼熱衷權力呢？不如把你送給他，讓你來給他幫忙？”
蘇黛眉：“他對我沒興趣啊……唯一一次主動找我還是要殺我……”她不是沒想過勾引這個身軀強健的男人，衛城的最高統治者，可是這個男人根本就不解風情啊！
下午的時候，鬼面王帶着鳳無雙去醫署去看絲娘夫妻。
果如鬼面王所說，絲娘和她的丈夫牛大都醒了過來。
單從外表來說，絲娘夫妻很有些因禍得福的意味，因爲他們兩個現在的容貌根本就不像是兩個普通的貧民。
現在不僅絲娘變得白淨秀氣，連牛大都一樣白淨斯文了。
看見鬼面王，絲娘夫妻都面色慘白，顯然對當初所遭受的一切印象深刻。
鬼面王也知道他們害怕，很快就退出去將房間留給了絲娘夫妻和鳳無雙。
鳳無雙看着神情恐懼的絲娘夫妻，他們雖然穿着全新的綢緞服裝，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卻十分緊張，看向她的眼神也很是複雜。
看着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絲娘夫妻，鳳無雙不由輕嘆。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