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濺到我臉上的血，還是那樣溫熱的感覺，整個人就呆愣住了。
我眼中的師父從來都是無所不能的，他是大端的文膽，只要有他在，大端就永葆活力，可是如今，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我看着此時此刻蒼白着臉的師父，突然明白，終有一日，那些我們曾經愛過的人會離開我們，只是時間的長短問題。
我不顧一切的抱住了他，眼淚鼻涕蹭的他的衣服上面都是，然而他卻只是像當年一般溫柔的摸了摸我的腦袋，“綰綰，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他的聲音很輕柔，我哭着搖頭，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被顧寒給拉扯開了。
顧寒的臉色很是陰鬱，緊抿着脣表現出了此時此刻他的戾氣是有多麼的深，“聽話，跟朕離開……”他的手伸過來想要觸摸我的臉，昔日的陰影太深，我下意識的閃躲過去，他似乎是心裡面驀地痛了一下一般，瞳孔倏忽之間放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有無數的情緒在他的眼睛裡面暗涌着，但最後似乎又都被他壓了下去，只剩下他在我耳邊的一句，“綰綰，你我是夫妻，你要信我……”
他的脣角勾了起來，這話說的頗爲苦澀。
他說，綰綰，你我是夫妻，你要信我。這些年，這句話我聽了很多很多遍，每一次，他傷害我過後，都會跟我說，綰綰你我是夫妻，可是每一次，我都感覺不到我和他之間的夫妻感情。
“旁人家的夫妻都是彼此相依靠，可是你我卻無時無刻不在彼此算計！這就是夫妻麼？”我冷笑着推開顧寒，整個人都有些顫抖，手裡面的那柄劍在夜色之下發出寒光來，我看着他，想起舊日裡面陪着我月色下起舞的少年，心忍不住的發疼。
事到如今，我和顧寒，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劍尖抵住顧寒胸口的那一刻，我見他的笑意裡面滿是苦澀，他的喉嚨緊了緊，眸子裡面的複雜是那個時候的我看不懂的，“事到如今，你果真是對朕半分愛意也沒有了麼？”
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而他卻是倏忽之間冷笑了一聲，隨即自己往前面走了兩步，頃刻之間，劍尖劃破皮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迴響着。
“皇上！”
是顧寒背後一個小太監的尖叫聲。
我呆愣在了那裡，不可置信的看着顧寒，隨後手一抖，又將那劍抽了出來，鮮血濺在了我的臉上，我看着顧寒那一張緊蹙着眉頭，帶着複雜笑意的臉龐，只覺得，似乎，真的用劍刺進他胸膛的時候，心裡面也沒有那麼暢快。
“謝綰，從此以後，朕再也不欠你什麼……”
他冷聲對我說，眸子裡面卻似乎帶着解脫的暢快，這是這些年我一直說的臺詞，此時此刻，被他這樣說出來，只覺得心空落落的。
“顧寒……”我看着他，本是有些話想要說出口的，但是卻被突然到來的洛雁給噎了回去，“你這女人好狠的心腸！”她一巴掌打在我的面頰之上，我愣在當場，卻見顧寒一面捂着胸口不住的往外冒血的傷口，一面對着洛雁柔聲道，“好了，雁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