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鳳凰
她一直都是那種不善言談的女孩,更多的時候,只是向人輕淺的笑笑,十六歲的心裡有條河,只要輕微的拔動,便會兌出圈圈漣漪,她戀着的男子叫承言,有着一雙清澈的眼神和明亮的笑容,承言坐在她的側面,只要輕輕一歪頭,便能看見。那些日子,在她心裡像一團青色的水草,飄搖澎脹。
承言,你是我唯一的世界,她在日記裡寫道
那一年的五月,林嵐的父母離異,五月的風,溫和輕淡,林嵐卻覺得冰涼刺骨。她對父母來說是個累贅,當她像個東西被父母相到推卸時,她終於拎起行李破門而出,門關上的剎那間,她知道有些東西從此思斷義絕了。
林嵐拎着行李找到了承言,承言剛剛洗過頭,頭髮溼溼的,林嵐笑着說:“承言,我要走了。”說完把一本日記放到了承言手裡,承言想說些什麼,林嵐決裂的已經遠去,林嵐不敢回頭,害怕一回頭有些東西便會一塌糊塗。
列車啓動的一曖間,林嵐對自己說:林嵐在這個城市已經死去,林嵐想到鳳凰,林嵐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暴,林嵐忽然笑了。
記憶從此,一別經年
跟不上你的腳步
古老的城巷裡總有太多的傳說,明天我就要踏上列車,去西安開始我的大學生涯,我叫葉承言,媽媽說 我小時候總是生病,後來帶着我跑了很多地方,求了個平安符,纔好了起來。
在媽媽眼裡,我一直都是那種平和溫順的孩子,從不和別人吵鬧打架,每天安安靜靜的上課,而我的生命裡亦是平衡安穩,波瀾不驚,唯一曾經讓我無法忘懷的是一個叫林嵐的女孩,她留給我一本日記,然後從此,杳無音訊。在她的日記裡有一句話讓我深深記得,她說:承言,你是我唯一的世界。然而,我卻沒有讓她幸福,她離去後,我才知道,她的爸爸媽媽離了婚,她無家可歸。
我每天都看那本日記,那是生命中第一個女孩對我表白,我對自己說:如果可以再重逢,我一定會給她一個完美的世界。
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有緣份的。
擁擠的火車上,一個人擠着一個人,緊緊的,我拿着行李,望着外面的風暴。我知道要在火車上站一天一夜,才能到達那個古城,站在我前面的是個女孩,穿着粉色的連衣裙,擠在火車裡很不自然。
列車在中間站猛的停了一下,前面的女孩一下子倒在了我的懷裡,她的臉無意間撞到了我的肩,一片灼熱,電光火石間,一些東西浮游而上。
她是杜搖,和我一個學校,藝術系的女生。我想,有些歡喜就是人相撞的那一刻開始的吧!
杜謠說:承言,我第一次見到你,便從你的眼裡看見了一片海,我想我會被你淹沒,大學裡,愛情隨處可見。對於杜謠,我無可挑剔,朋友說我不知道前世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有杜謠這樣的女生青睞。杜謠是優秀的,美麗的容貌,得體的打扮,加上能歌善舞,只是我的心裡隱約在意的是那個叫林嵐的女子。
這麼些年了,我始終跟不上你的腳步。
*我要你幸福
我對杜謠說:我總覺得你應該有更好更幸福的港口
杜謠笑笑說:承言,你就是我所有的幸福
那個時候,校園的桅子花開得正濃,桅子花香讓每一個擁有愛情的人甜蜜無限。林嵐已經離開五年,也許,林嵐已經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不知道我爲何還對從前戀戀不捨,可能最初的愛也是最深的愛吧!
這個古城有太多的傳說,每個黃昏在廣場總會看見很多的愛情。杜謠說:承言,我們以後定居在這裡。
我笑笑,望着鐘樓,望着遠處的風景,愛情,似乎從這一刻飛黃騰達。
大學畢業,杜遙進了一傢俬營企業,每月拿不菲的工資,而我則簽約一家報社,每天需要不停的跑新聞。我和杜謠每週見一次面,漸漸的,我和二謠之間開始有些隔膜,杜謠的生活與我是鮮明的對比,她每天穿得得體的套裝,坐電梯到二十七樓上班,而我卻是騎了個自行車奔忙在大街小巷裡,愛情,在現實面前
一無是處。
2004年,夏末,我對杜謠說:杜謠,我們分手吧!杜謠笑笑沒有說話,轉身離去。許久,我靠在門邊,無助的哭了起來,我的愛情,原來脆如朽木,只需輕輕一彈,它便粉身碎骨。
寂寞的夜,我一個人前行,遠方傳來心碎的歌聲,我怎麼哭得如此狼狽,是否還留有愛情滋味,已到了盡頭,無法再挽留……
已到了盡頭,是的,一切終將過去。
*終於見到你
總編把稿子一摔說:小葉,這個月如果還組不成稿子,我可沒辦法了,我笑笑沒有說話,走出報社,外面豔陽高照,我的心裡卻是冰涼寒意……
曖昧的夜裡,酒吧裡流轉的是一雙雙寂寞的眼,酒吧的服務生有乾淨的笑容,如同當年的我,輕緩的音樂有人輕舞,不時有人邀舞,不斷的拒絕,杜謠的離去,讓我的心鑽了個大洞,所有悲歡喜樂,都已無法分辯。
“承言”眼前的女子,眉目間流露着熟悉的容顏,記憶瞬間倒流,那個夜晚,決裂遠去的背影,那本十六年來第一本情感日記,那個多年糾纏的影子,我的眼淚決了堤。
“是你嗎?林嵐,林嵐,是你嗎?”我語無倫次的說着,最後,終於泣不成聲。
寂寞的夜,我們糾纏。多年來,這份遲到的相戀,林嵐抓住我的手說:對不起,承言,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我只想給你我最好的,可是,可是……林嵐捂着臉,我抱着她,我想,能不能就這樣變成雕塑,讓我們永遠不分離。
第二天早上,我見到了林嵐的丈夫,一個五十多歲的臺商,我的林嵐,她牽強的笑着和他在一起站着,我讀懂了一切,生活是這樣的,現實是殘忍的。杜謠,林嵐,生命中我們究竟能承受多少,當一切都成透明,我才發現,我們不過,不過是彼此的一個過客。
我辭去了報社的工作,我不知道迎接我的會是什麼?
彈指瞬間,我們彼此老去,我懷念用鉛筆寫日記的日子,可是,一切,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