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回家

電話接起還不待她出聲。那邊傳來父親許啓盛略帶沙啞沉緩的聲音,透着一絲高興。

“喂,是諾諾啊!”

“爸爸……”許諾心頭頓時一陣氣流涌過,聲音高亢,略顯激動。幾乎半年了,父親一直沒有主動打過電話給她,而她似乎也沒有打過電話尋問過父親。

沒想到父親卻親自打來電話給她,那麼,是不是表示父親已經原諒她了?

她鼻子一酸,顯些沒忍住,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纔不讓自己掉下淚來,作爲女兒,這也是她的失職,原本理應主動爭取父親的原諒,可這到好,父親先主動了,能不讓許諾感動麼?覺得這就是偉大的親情,父親終究是愛她的。

所以,當父親許啓盛讓許諾明天回家一趟,說是這麼久沒有見着她,也怪想她的,說什麼到底是一家人,以前的什麼事情,他也不想去計較了,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快樂就好,說他這輩子沒有別的願望,唯一的就是希望她和許謙過得好就成了。

他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人都入了半截泥土了,不會跟兒女置氣。

能聽到父親這樣的話,許諾哪裡會不感動,當下就說自己今天就回去看他,父親當然很高興,說正好許謙放月假,也在家呢!

於是,許諾張羅着打車就往車站走,前往c市的末班車剛好趕上。

因爲是末班車,加上時間也比較遲,所以許諾不得不在c市暫時歇一晚,第二天早上才能搭車回桃園縣城。

許是父親的話讓許諾感動,又因爲父親的理解,許諾這天心情一直很不錯,卻是忘記了告訴卓浩晚上別等她的事情。

還有楚逸凡說晚上告訴她原因的,也因爲她臨時決定回家而被擱淺了。

晚上睡在賓館裡時,接到弟弟許謙的電話,許諾到是很意外,可在電話裡,許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許諾再三追問下,許謙這才含着怒意說道:“姐,劉志平來我們家了,還給家裡買來了好多東西呢!”

許諾一陣驚訝,搞不明白劉志平的舉動到底是什麼意思,照理說他現在不是應該很得意不是?照理說他是不會願意再到許家來的纔是,許諾還在思索着劉志平到底是何意思時,電話那端的許謙又說:“姐,隱約的我聽到一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爸昨天和劉志平講話時讓我去鎮上買東西了,我也就沒有聽全面,好像是劉志平來道歉的,說讓爸爸原諒他,別將事情放在心上什麼的,我估摸着是不是上一次他和那個小狐狸精說你壞話,我打了他一頓,所以腦子抽風了,纔來的。”

“是嗎?”

“我猜想是因爲這件事情,要不然你說他爲了什麼會給咱爸道歉?反正我沒理他,姐,你也別太擔心了,我看着爸爸可高興了,估計是劉志平主動認錯,咱爸心裡覺得錯怪你了。”

許諾嗯了聲,確實也想不出來劉志平還會有什麼事情來道歉的,也就沒有多想,問了許謙家裡還缺什麼,她好帶回來,兩人閒聊一會兒,這才掛了電話。

這邊電話剛一掛斷,楚逸凡的電話便打進來了。

一如既往的語氣,還是那麼霸道強硬,“你現在在哪裡?”

“有事兒麼?”她問,語氣不鹹不淡的,彷彿只是在接一個客戶的電話一般。

“你似乎忘記了應該回哪裡了?需要我提醒嗎?”

“恐怕是楚總您貴人多忘事吧?我可從來都沒有認爲你那兒是我家。”

電話那端的人聞言,沒有說話,似乎在沉思什麼,就在許諾想他要不要掛電話時,楚逸凡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

“哦……那你說吧,我聽着。”

“你不在,我怎麼說?”他問。

許諾頓時覺得無語,什麼叫她不在?尼瑪,這不是倆人還在通話中麼?怎麼就不在了?

“那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不說算了。”

“那你過來,我就告訴你。”他堅持說道。

“楚逸凡,我拜託你不要這麼無聊好不好?我沒有那個閒時間和你扯,你愛說就說,不說拉倒,我要睡覺了。”話落,就要掛斷電話,楚逸凡卻打斷她。

“許諾,難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原因嗎?而且,你真的不記得有和我簽過字嗎?”

她手一頓,剛想按下掛鍵的手一鬆,眸光幽深,“你到底什麼意思?”

和這人說話就他媽的累,太喜歡和她打啞謎了。

“你來了不就知道了?在哪裡?我來接你。”他似乎永遠如此,控制一切主導權,不給她任何退縮反駁的機會。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現在在c市,明天就回家。”

電話那端是短暫的沉默,好一會兒才聽得他道:“那好,我等你回來再告訴你。”

這通電話打得許諾心裡是七上八下的,楚逸凡壓根兒就沒打算和她說清楚,似乎就這樣吊她胃口呢!

不過她現在也不想去理會他話裡的意思,反正她記得自己沒有和他簽過什麼結婚手續,這一點她自己還是很清楚的。

後來又是卓浩的電話,問她在哪裡,許諾只得將事情說了一遍,說父親打電話讓她回家,卓浩這才放了心。

倆人寒暄幾句,卓浩讓她早點休息,這才掛了電話,許是心情好,聽父親口氣很是高興,許諾這晚睡得很安穩,第二天早早起牀搭了班車回縣城了。

自上一次自己和劉志平離婚後,父親就搬到鄉下去住了,所以,這一次許諾到是直接就往鄉下老家走,剛到村口,弟弟許謙高大的身影就出現了,替她接過手裡的東西,兩姐弟有說有笑地回了自己家。

父親正坐在院子裡清理菜,家裡養了土雞兒,知道許諾今天回來,父親可高興了,早早的和許謙去鎮上買了好多菜,許諾放下東西,也出來替父親幫忙。

兩父女閒聊起來,刻意的不去談她和劉志平離婚的事情,父親問她工作怎樣?辛苦不辛苦?還有一些近況,這讓許諾有點受寵若驚。

許諾忽然間就覺得自己對父親過於愧疚了,這麼大把年紀,還在爲自己的事情操心,實在是爲人子女的不孝。

她想,以後父親有什麼要求她都會盡量滿足的,母親早早的就不在了,父親含辛茹苦將她和弟弟養大,從來沒有想過一天清福。

在晚年裡,她怎麼可以再惹他生氣?讓他擔心呢?

一個上午,許諾都很聽話,耐心地幫父親做着家務,許是見着女兒這麼乖巧聽話,許啓盛的臉上始終掛着淺淺的笑意。

許謙出去買了酒,還是最好的,當時還有些納悶,父親可從來都捨不得買好酒,當然每次姐姐從外地回來就會給他帶,父親的酒量一向不好,卻很愛喝。

到中午時,一桌子的菜放滿了,許謙將酒拿出來,兩姐弟心情都不錯,因爲他們一家人好久都沒有這麼團聚了。

原本開飯的時候,許啓盛去了房間裡打電話,說是讓他們先等一會兒,許諾疑惑,心裡想着難道有客人要來?

問了許謙,弟弟表示他也不知道,許諾也沒有放在心上,想是父親特意請了哪家的親戚吧!

直到,十分鐘後,那人提了滿袋子的東西,從院子裡走進來,許諾的臉頓時變了色,同樣變色的還有許謙。

當時他就很不客氣地吼了一句,“誰讓你來的?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父親從房間裡走出來喝斥許謙,“小謙,怎麼說話的,志平是我請來的客人。”

許謙和許諾聞言皆是一怔,眸光中的疑惑更大了,許諾一直不吭聲,卻是定定地看着父親,希望從父親眼察覺到一絲蛛絲馬跡,可很顯然,她失望了,父親眼裡是對劉志平滿滿的熱情。

他快步上前,伸手接過劉志平手裡的東西,還嗔怪兩句,“你看你,人來就好了,還買這麼多東西,破費啊!”

“爸,瞧您說的什麼話,來看您,不破費。”劉志平笑呵呵的,將東西放下,這才擡眼看了看許諾,臉上像是灑了陽光似的,從進院子到現在,那笑容就一直沒有消失過。

許諾還沒作聲,許謙顯然被劉志平那聲‘爸’給驚了不小,立馬喝道:“劉志平,你叫誰爸?別亂叫,我們這裡不歡迎你,滾出去。”

“許謙,你怎麼說話的?啊?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許啓盛立馬喝斥自己的兒子。

“爸,你吃錯藥了嗎?他是劉志平啊!”許謙不服氣地叫了一句,許諾拉着許謙搖搖頭,意思讓他別和父親爭吵,看這個樣子沒有那麼簡單。

“他是你姐夫。”許啓盛橫了一眼過來,許諾終於沉不住氣了,壓下心頭的怒氣,“爸,你說錯了吧?許謙沒有姐夫,而我也在半年前和劉志平離婚了。”

許啓盛還想再說什麼,劉志平一見,立馬上前打圓場。

說是他不對,讓他們別爲了自己而吵架,鬧得一家人不愉快,說他只是想念許父了,過來看看他,畢竟他從來就將他當成自己的父親,還希望許諾和許謙不要介意,雖然現在親人做不成,至少也算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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