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看着滿臉怒氣與擔憂自己的卓浩,笑了笑,說:“卓浩,難道你不應該爲我高興嗎?我終於解脫了,可以不用每天去擔心中天以後的命運如何,這不是很好?”
他看着她,企圖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一絲不尋常來,然而,許諾真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將自己的情緒掩藏得很好,但卓浩還是從那絲淡定中察覺出她的失望來。
他說:“許諾,我們結婚吧!”多年以來被自己壓在心底的話就這麼剖析出來,他覺得胸腔都被打開了一般。
楚世豪的話猶在耳邊徘徊,他說:“既然是自己喜歡的,爲什麼不去爭取,而且,這也是對你們最好的,不是嗎?我也堅信卓先生才能帶給許小姐幸福。”
他不知道眼前的男子爲什麼要這樣說,可有一點很肯定,那就是這個男人很清楚他的心思,作爲一個男人的心思。
他問爲什麼?他卻說,是在成全他,許諾和楚逸凡畢竟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只是不小心碰上了,各自迴歸到自己的生活軌跡,這纔是正確的。
他沒有過多的言語,可卻足以讓卓浩想到了更深層的一面,想到楚逸凡的背景,於是,後來才知道楚世豪是誰,瑞士金融界的龍頭老大,這樣顯赫的身份,許諾確實不適合。
他心疼她,看不得她受到任何傷害,結婚過婚又怎樣?離過婚又怎樣?有孩子又怎樣?這都不是阻隔他愛她的理由。
他就是要她,就是想要娶了她,將心中多年的壓抑全數拋了出來。
許諾卻被他的話震得一怔,完全反應不過來。
“忘記過去,從新開始,我們結婚吧,許諾?”他重複着,握緊她的雙肩,逼她直視自己。
許諾驚到了,完全沒有從震驚中緩和過來,久久的對視,看到他眼中的熾熱,可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卓浩是這麼好的男人,何況,何況現在還有孩子,這是她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障礙。
她搖頭,嘴脣顫抖,“卓浩,你瘋了嗎?說什麼糊話。”
“我沒瘋,我說的都是認真的,你應該早就明白我的心意,況且,你覺得你現在還要繼續等下去嗎?等那個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的男人嗎?許諾,請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嗎?面對現實……”
“夠了,卓浩,請你不要再說了,好嗎?我不想聽這些,不想聽,不想聽。”她咆哮着,終於最後一絲淡定也裝不下去了,強勢裝作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卻原來也就是自欺欺人的,爲什麼要去捅破?爲什麼?
她甩開他的手,憤怒轉身衝進了房子,留下一臉怔然的卓浩,一旁的林媽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也是重重嘆了一口氣,不過有錢人家裡的事情,她也不便多問。
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卓浩,也轉身進了別墅。
卓浩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悄然碎裂,捅破了,終於捅破了嗎?他逼了她,逼她去面對那樣現實的事實,是不是太過殘忍了,可他沒得選擇。
與其讓她這樣自欺欺人的活着,不如讓她面對現實,一個人只有面對現實,重新振作起來,纔會往前走,纔會活得更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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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凡看着手裡的資料,眉頭深鎖,一旁的莫七噤若寒蟬。
“就這些嗎?”
“是的,先生。”
他抿了抿嘴脣,看了一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莫七,既而冷聲道:“真的只有這些?”
“先生難道要懷疑老爺的話嗎?”
“難道他應該值得我相信嗎?或者信任嗎?若不然,我母親便不會吃這麼多的苦,到現在,也不會含恨離去。”
莫七不作聲了,沒有什麼比他更明白先生的心思,雖然已過去七年,可惜,現生自從失憶後,將七年之間的記憶全部拋下,獨獨記得自己出事以前的事情,這就足以表明,他們父子之間的隔閡有多深。
“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只想聽聽這七年的事情。”
莫七一直跟在他身邊,雖然現在他失憶了,可有些事情畢竟莫七是最清楚的,他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而且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可到底是什麼,他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但也絕對不是眼前這些資料上所講的事情,應該無關工作,能令他覺得溫暖窩心的人或者事,到底是什麼呢?
“這七年的事情就如同先生看到的一般無二。”
他重重的將手拍在案几上,怒目而視,可莫七依舊不作聲。
“滾出去。”他暴怒地吼了一聲,莫七乖乖地退了出去,眸光裡閃現着一抹難以言說的難過。
腦子裡迴盪着楚世豪的話,“我調查過許諾,但,她不適合逸凡,莫七,你一直跟在逸凡身邊,將他當兄弟,我想你也不想看着他一無所有吧?中天已經被我收購,而逸凡是我的接班人,他必須有一個良好的,配得上他的妻子,但,那人絕對不會是許諾。”
“趁着現在失憶,我不需要你隱瞞什麼,只要你不在他面前提有關於許諾的隻字片語,這就足夠了,否則,我將會收回所有,到時,他將會一無所有,我想,你也不想看到逸凡落到這個下場吧?”
莫七最終選擇隱瞞,想着,只是一個女人,先生沒必要爲了她而冒這個險,楚老爺子是個什麼性格的人,莫七一清二楚。
現在先生還什麼都沒有,又爲了那個女人差一點丟掉性命,對於這一點莫七心裡其實是有些怨許諾的。
同年,十月,楚逸凡進入英豪帝企正式成爲楚世豪的接班人,因爲帶着濃濃的恨意與困惑,還有那種不知名的東西牽引着他必須堅強,在工作上十分努力,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將公司上下了解透徹,也撐握在自己手中,公司在他手中被經營得順風順水。
楚老爺子當然是高興的,兒子這麼出色的表現,更讓他自豪,對於中天被收購的事情,楚逸凡卻隻字未提,楚世豪當然不會傻到要去說。
一切彷彿真的已經被他遺忘,而他也再也沒有詢問過有關於自己缺失那部分記憶的點滴,從頭開始,從新開始,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直到,楚逸凡告訴自己的父親,想將市場打入國內,楚世豪看着他,在兒子眼中看到了獵豹般的狂野與征服。
兒子是頭狼,擴展事業自然是好事,可他年歲已高,只想安享晚年,不過在這之前,他更願意看到的是兒子能成家,最好能生個孫子,這樣,他老頭子纔不至於這麼寂寞。
提出這樣的建議時,得到的卻是兒子這樣的回答:“等我將事業打入國內市場,站穩腳根後,一切聽從父親的安排。”
兒子肯妥協自然是好事,雖然要等,不過總比他拒絕要好得多,以兒子這樣的能力,他相信最多一年時間。
便也由得楚逸凡去,關於中天,已經不復存在,不過,到是被他很好的利用一翻,爲楚逸凡在國內的金融市場打開了一角起到很好的奠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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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漸漸入了秋的夜,很涼,因爲拋卻了一切,奶媽辭退了,許諾親自帶兒子,卓浩每天都會來看他們母子。
小寶寶已經三四個月了,長得很健康,會咯咯大笑,像個猴子似的,砰跳得厲害。
兩個月前,她會沉浸在悲傷中,獨自細品那些過往,爲她人生裡留下的疤痕,可漸漸的,她也不想了,如果人生註定要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那麼她又何必勉強?
孩子取名許憶楚,或許在她心裡,那個男人已經遠遠的離去,只有去回憶的份兒,那麼那份思念,也會慢慢變成回憶。
她還記得卓浩問起孩子的名字時,她愣了很久,都不知道要取什麼纔好,因爲本能的以爲,孩子的名字應該由父親來取,而並非她這個做母親的,可是,再也等不到了,不是嗎?
“叫憶楚吧!”她嘆了一口氣,卓浩眼眸一暗,卻並未多話,只是笑着說:“好,就叫憶楚。”
er公司現在在京都成了一線大公司,距離上市又進了一分,卓浩這段時間很忙,再過兩三個月,又是一年底,一到年底忙碌的事情特別多,加上公司的壯大,可想而知。
許諾是明白的,讓卓浩不必每天都往她這裡跑,畢竟公司爲重,卓浩卻說:“我來看我(幹)兒子,怎麼了?可沒礙着你什麼事。”
說得多了,卓浩也不聽,她也就懶得再說了,很多精力彷彿都被抽走了,沒有那種再去過問的心思,現在,她只是一門心思的將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兒子身上,只想將他撫養成人。
對於父親那裡的說詞,很簡單,因爲那場爆破事件,楚逸凡已經死了,或許對於這樣的說詞,更能讓守舊的父親接受,這不是更好嗎?
許謙還是照樣時常打電話過來詢問他,說是這次放寒假要來京都看她,也看看他未見過面的小侄子。
許諾想,年關時,她也是應該回去看看父親和弟弟的了,也是應該帶着憶楚回去看看外公和小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