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楚沐澤這個人雖然疼過安安,但是很少主動找安安的。再說,手機拿來擺設的嗎?有事再手機上講不就好了嗎?
沈青瓷有些艱難地開口:“沐澤,你要幹什麼?”
“我想要帶她走,醫生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沐澤,不要告訴她。”沈青瓷立刻就察覺到了楚沐澤的意圖,這太難接受了。明明已經忘記了,爲什麼還要提醒她記起來:“能夠忘記很幸運,我就很想忘記。”
安安帶着蘿莉去散步回來,看到在燈光下對峙的幾個人,有些遲疑地走過來,笑容燦爛:“你們都在這裡啊。”
楚沐澤覺得神經裡的血液似乎沒有辦法轉動了一般,周身冰涼,他看着安安,只要自己將那些話說出來,安安的笑就會破碎。
他陪着安安走過最難的日子,看着她從一個精神恍惚的行屍走肉,變成今天的樣子,安靜的內斂的,單純而天真。
一絲一毫都不想去破壞。
柳安安蹙眉看着楚沐澤,那雙眼睛似乎要失神一般。怎麼感覺,好像很累的樣子?以前上官綰離開的時候,他就很累了;現在上官綰回來,他怎麼更累了呢?
楚沐澤有很多話想要說,最終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就像被人封住了聲帶一般。
顧青山看在眼裡,伸手攬住楚沐澤的肩膀,走到一邊去:“別說了。忘了就忘了。記起來再說。你也別爲難自己,你根本說不出口。安安就像是你撿回來的破碎娃娃,一塊一塊的重新拼接回來的,重塑她的人是你,就像……孩子一樣,你根本說不出口的。”
楚沐澤搖搖頭:“我總覺得不安。”
顧青山錘了一下楚沐澤的胸膛:“你能不能不要把其他人的東西都扛在自己肩上。安安有自己的命,你別老是想着逆天改命,會夭壽的。”
楚沐澤其實很想說,夭壽就夭壽啊!反正活着真他媽累!總不能害怕死,就什麼都不去管了吧——連自身的命運都不用去拼搏,會夭壽的!
不過,他知道顧青山是在安慰自己:“你這份淡然真的很討厭。”
顧青山撞了撞楚沐澤的肩膀:“學着點。就像青瓷說的,安安這種女孩,善良又天真,上天一定會眷顧的。就算沒有上天,還有你楚沐澤。”
楚沐澤的眼角抽了抽,這傢伙,不是說……不要把別人扛在肩上的嗎?那麼!你丫的叫我眷顧柳安安?說話這麼前後矛盾,學律法的人沒有辦法忍啊!
沈青瓷拉了拉柳安安的手,準備將她帶回去藏着,至於楚沐澤,留給顧青山搞定就好。也不知道楚沐澤抽什麼風,突然跑過來要揭柳安安的傷疤!
臨走的時候,掃了上官綰一眼,然後貼近過去,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你給我告訴楚沐澤,我已經退了,別來逼安安。我不會鬧事的。衣蕘也不會。”
沒有捉到幕後黑手,把這件案子翻起來跟本沒有意義。幸好曲衣蕘並不在意這八年牢獄,養成這種心態,沈青瓷真是……心疼死了。
上官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輕不可聞地點頭。沈青瓷願意緩和就好,她纔有喘息的縫隙。
顧青山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上官綰。剛纔那一瞬間的笑意,既然隱隱透露着邪逆的味道。
上官綰察覺到顧青山的目光,回以一笑。
難道是燈光花了眼?顧青山想着,拍了拍楚沐澤的肩膀:“我估計沈青瓷不會讓你見安安了,回去吧。”
楚沐澤不知道爲何,居然覺得心裡鬆了一口氣,若是真的要他跟安安將那些往事,估計能夠啞口無言!
律師就算是有着三寸不爛之舌,也沒有辦法撫平那些傷口。
柳安安被沈青瓷扯着進了樓梯,頻頻回頭看着楚沐澤:“青瓷,幹嘛那麼急着走嘛。”
“因爲我不喜歡上官綰啊。”沈青瓷覺得就是這麼耿直,然後順着柳安安的目光看過去,眼裡也是深沉,她也感覺到了,楚沐澤最近似乎很累。
然而,這已經不是自己應該關心的問題了。
楚沐澤察覺到了,擡起頭來,正好對上沈青瓷的目光。
沉默了一下。
沈青瓷先行移開,微笑地扯着安安走了。她發現,她真的還是相信着楚沐澤,就算被他騙了幾次,傷了幾次都一樣。
因爲,每一次傷過之後,結果都不會太差。就像現在,沈青瓷其實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一手事業,一手朋友,還有一手家人……
感情的這塊,也不算缺失,雖然不屬於自己。但是沈青瓷相信着,時間會帶走一切,沒有迴應的感情,就像沒人照顧的花,會枯死過去。
所以,她從來就不擔心,要如何忘記楚沐澤。
該忘記的時候就忘記了。
這一次,她再次退讓了。人家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她是退一步,一腳踩空啊。
因爲接下來的兩天,韓娛那邊突然加緊了計劃,沈青瓷簡直忙得不要不要的,差點就撤資回去當富婆了。
好不容易終於得了閒暇,終於想起自己好像還有一羣累贅,就跑去看了看。
曲衣蕘看到她來,下意識地想要往回走。
沈青瓷立刻給攔了下來,曲衣蕘頭上居然纏着繃帶,臉上也有擦傷,手臂和大腿到處都是棍子留下的痕跡。沈青瓷咬牙切齒地問:“怎麼了?”
曲衣蕘不在意地擺擺手:“江湖恩怨!”
沈青瓷蹙眉:“我說了你們不能動手的。”
“有人打上門了,我們還還手啊。”
“還手了嗎?還手你還被人揍那麼慘?”沈青瓷罵道,一邊查看着傷口。
林峰顯超級不樂意地從吧檯裡鑽出來:“青瓷,根本就是不知道哪裡來的人啊,專門針對咱們衣衣。全部都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幸好我不小心路過,勉強給救了回來。”
曲衣蕘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就學了一下口技而已。別給我顯擺!不然打你哦!”
林峰顯鑽到沈青瓷身後,委屈地說:“青瓷,你看,衣衣老是那麼暴力,人家好怕怕哦。”
沈青瓷一把將林峰顯的臉拍開,繼續正視着曲衣蕘:“是誰?”
曲衣蕘聳聳肩,就是不說。
其實,她是不知道。
林峰顯湊過來:“我好擔心衣衣啊。那羣人好像擺明就是衝着衣衣來的,下起手來完全不知輕重。”
沈青瓷知道從曲衣蕘的嘴裡問不出什麼線索了,只能問江方舟。
“你們最近得罪了什麼人?”
“不知道啊。得罪的人那麼多。”
“……”還真敢說!
問江方舟這種中二病沒有結果。只能問林峰顯:“你把你看到的告訴我。”
林峰顯的臉色有點蒼白:“就是一羣人揍着衣衣啊。還警告她不要亂說話,影響了楚律師的名聲。不過,我覺得,這個楚律師可能不是你們家的。”
曲衣蕘想要來制止林峰顯,卻是來不及。
沈青瓷立刻把旁邊的包包拿起來,快步地走出去:“他楚沐澤從來就不是我家的。”
曲衣蕘看着沈青瓷怒氣衝衝又失魂落魄地走了,憤怒地指着林峰顯:“你他麼是不是有毛病!我說了你要是亂說話就把嘴巴縫起來。”
林峰顯嘟了嘟嘴巴:“用什麼縫?你的嘴巴嗎?”
曲衣蕘直接一巴掌蓋下去,她揍林峰顯,一直都是毫不留情的:“我會跟青瓷商量辭退你。”
林峰顯留在這裡很危險,雖然他是一個小痞子,沈青瓷只是想他來酒吧慰藉一下寂寞。但是,曲衣蕘不想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沈青瓷的車速開得很快,在一個急拐彎的時候差點連車一起飛了出去。劫後餘生,這種感覺讓沈青瓷更加的不冷靜。
當你知道別人把你的朋友揍得青一塊紫一塊,難道你能夠冷靜嗎?
而且,自從支票的事情之後,自從他屬於另一個女人之後,沈青瓷對楚沐澤的信任,已經很脆弱了。
她如今就是想去找楚沐澤問個清楚。曲衣蕘一定是察覺了,那是楚沐澤的人,所以纔不想跟她說實話。但是林鋒顯這個人口無遮攔,所以不小心說出了實話。
況且男楚沐澤這種人,他黑白兩道的勢力都有,他如果不相信曲衣蕘,來警告她,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楚沐澤雷厲風行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手腕?
車子差一點就撞到了楚沐澤的大門上。沈青瓷不停的按喇叭。
楚時年快步走出來,聲音有點不耐煩:“幹嘛的?幹嘛的?拆遷辦呢你。”
一看到女沈青瓷那黑鍋一般的臉色,瞬間變成了一個討好的笑:“青瓷,終於把你等來了呢。”
沈青瓷開門見山:“我要見男主角。”
楚時年有些意外的挑眉,然後笑意滿滿的把沈青瓷帶到了武術道場。
楚沐澤穿着跆拳道服正在打一個沙包,餘光掃到他們的時候,明顯亮了一下。
沈青瓷把包包扔到一邊,直接紮起馬步,向楚沐澤攻過去。只要一想到曲衣蕘的傷勢,她就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她出手有點毫不留情。
楚沐澤一邊接着沈青瓷的招數,疑惑的目光看向楚時年。
到底爲什麼他會突然被打?
楚時年也不懂啊,聳聳肩……走了。
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