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莫在這次考試之後,就答應了爲侯俊楠做一件事了。而這件事侯俊楠並沒有說清楚,到底是什麼事。而是吩咐林星莫,要她等着兌現諾言吧。林星莫嘟着嘴斜斜地瞪了他一眼,沒理會他。
今天下課特別早,最後一節的勞動課,老師讓一半同學清潔課室,另一半同學則是可以自由活動。林星莫是屬於後者,她收拾好東西,早早地回家了。
今天的心情有點不好,在路上走的時候,也覺得很低落。她經過了餐廳,林母和林凡在店裡忙着,店裡有很多人在吃飯了,林星莫無精打采地走過去,經過林母和林凡旁邊,他們沒有注意到她。她心裡稍微隱隱失望了一下,也許是鬱悶了一下,此時她多麼想爹媽能夠注意到她啊!但是他們讓她失望了,他們無視她,更讓她絕望、沮喪!她偷偷地把心情收藏了起來,沒有向他們發怒,沒有向他們申訴,更沒有引起他們注意。她暗暗忍下了,自動掠過他們眼前,他們眼裡只有事,沒有看過林星莫一眼,眼皮底下全是錢、事、餐廳。林星莫不想去企求注意,她寧願當自己是透明的,從爸媽身前飄過,像一陣風飄過一樣,只要他們留意,就會感覺到林星莫的存在。但是,他們無視了!他們不曾知道,林星莫心中的起跌,林星莫此時是那麼需要他們安慰,但是,他們不知道!一想到這裡,林星莫一陣委屈襲來,但是她無視了!無視了自己的委屈。
她以爲這不算什麼,自己不值得被他們注意,就忘記現在的不快吧,煞有介事地放下書包去了。然後就沒事一樣,還跑到他們面前,笑着問他們今天是不是很忙。他們也以爲林星莫很開心,還向林星莫抱怨說林星莫回來得遲,今天忙得不可開交。林星莫望着父親忙碌地擦擦額頭,母親的絮叨,還是心裡覺得虧待了他們,於是便無視了自己心情,乖乖地幫忙做事了。
就這樣忙了很久很久,林星莫也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心情不好了,她在那裡做事,一直和林母和林凡一起,到吃完晚餐,才自己回家了,因爲晚上的時間要留下來做作業,林星莫不留在餐廳了。而林母和林凡則是同意了她先回去,再沒有挽留她。
懷着一種落寞的心情,林星莫回到雜物間拿上了書包,一下子掛在身上,就走出了餐廳。她的身影是如此的落寞,只是林母和林凡都沒有看見。他們眼中,似乎從來都沒有過林星莫這個人似的。於是林星莫也不理了,何必去企求別人的注意?無視就無視吧,那有什麼辦法。難道他們要無視我,我要可憐到奢求別人的注意?也許他們心裡不曾有過我,他們心裡不是本來應該有我的嗎?難道我要走進去別人心裡,別人心裡纔有我?這種事情不是自發,發自內心裡有我的嗎?爲什麼要“走”進去纔有個我?林星莫不敢承認,林母和林凡心裡,從來沒有過她。是的,她不敢承認,這個事實,她甚至連接受這個事實,都不情願,太殘忍了。林凡和林母只是一直把林星莫培養成才,光宗耀祖就行了,不必要關心林星莫怎麼想的。這就是林星莫在家裡落寞的原因。
這時,林星莫一個人走在路上,什麼心情也沒有。只是走着,只是走着,揹着個掛包,走在路上,昏黃的燈光照耀着林星莫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一條黑影在地上,這時她傷感的是什麼呢?因爲父母的態度,還是因
爲自己成績不理想?還是擔心,父母知道後的態度?還是父母缺失的那一種愛?林星莫不去想了,想了也是累。再沒有其他事,比想這些事更累人了。她只是想,什麼也不用理了,回家好好洗個熱水澡,就睡覺了。
回到家裡,換上了睡衣,躺在牀上,依然是睡不着。這成績對林星莫來說太重要了,只要這個不好,林星莫就覺得自己無價值,她除了成績,還剩下什麼,她要強,要在其他人面前強,就要成績好。她無法想象,成績不好,她在他們之間將怎麼立足,她一點也站不住腳,她不好意思在他們之間立足,她覺得她的價值,她的本領,就是成績了。成績不好,她就什麼都不是!沒有人會看她,沒有人會留意她,沒有人會注意她,沒有人和她來往,沒有人再理她,更沒有人當她存在。是的,她確信,沒有成績,她就沒有一切。她無法想象失去一切的滋味,更加不願意接受一丁點的失去。所以她需要緊緊捉住,不敢放鬆一絲一毫。
這次她輸給了侯俊楠,下一次,她一下要贏回來。一定要!林星莫想,於是便又拿起牀邊一本練習冊看起來。
看了幾頁書,發現樓下有開門聲,然後就有人說話聲,一定是林母和林凡從外面回來了,林凡和林母還在說着今天餐廳裡的事,收入了多少,等等之類的。然後就悉悉碎碎地在大廳裡忙活了一會兒,就回到臥室裡去了,因爲林星莫已經聽不到人聲了,大廳裡很安靜了起來。林星莫又繼續把心思放回在她的練習冊上,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累了,就看看鬧鐘,那鐘上已經十二點了,林星莫就把書收起來,放到抽屜裡,然後就關了燈,睡覺了。
躺下去的林星莫看見屋子裡黑漆漆的,沒有一點亮光,她睜開眼睛,望着天花板,和空曠的房間,一種孤獨的感覺襲上心頭,但是林星莫沒有理會了,覺得心情也只不過是心情而已,沒有什麼好注意的,於是她壓抑在心裡了。然後在心裡就告訴自己,自己應該想一些重要的事,而不是想自己的心情。然後又想一下,明天還要上學呢,還是早點睡吧。於是就拉好被褥,到自己的胸口處,現在蓋的可是棉被,只見她用下巴頂着棉被,窩在被窩裡,覺得很暖和。
然後就閉上眼睛,睡了。
這天晚上,他們沒有再去散步。
第二天,林美熙就爲了搭謝林星莫,而又叫林星莫和侯俊楠、蘇哲羽去她家吃飯,因爲侯俊楠不想去,所以林星莫和蘇哲也沒有去了。
接着就是學校的一年一度的開學典禮了,這一天十分隆重,把學校裡面的氣氛都搞得很好,上面掛着大大的條幅,就在操場裡,全校師生都到齊了,有成萬人。在操場的四周掛着一些綵帶,學校門口掛着一條紅色布條的橫幅,上面當然寫着一些歡迎各位領導參觀的標語了。頓時課室空曠曠的,前面擺了一個高高的領獎臺,上面有幾個話筒,再就是有一排領導坐在講臺上面,當然林平也在上面。
侯俊楠和林星莫他們那一班坐在林平的正對面,這樣,侯俊楠也可以近距離望着林平,講話。侯俊楠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林平在做什麼。而林美熙更是驕傲地說,林平是自己爸爸,而在同學們面前炫耀了。
所以當大會結束的時候,林平要離開座席的時候,侯俊楠第一時間衝上
去,不去,現在在他心裡,就只有他的父母的事。他感覺到自己完全是爲父母而活,他現在已經沒有了自己,不過他也要追查下去。在侯俊楠心裡,他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他有個不好的媽媽,他沒有爸爸。是的,一直都沒有爸爸,爸爸在他的生活中,始終是缺席的。而媽媽,則是被很多的同學說她是個壞女人,在侯俊楠的心裡,他從來沒有認爲過他媽媽是個壞女人,只是可能脾氣不好,不被其他人瞭解罷了。
當這樣想的時候,侯俊楠已經找到了林平,跟林平說話了。他們走到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去說。他們來到一個很多樹林的地方,站在樹木下面。
侯俊楠說:“林平叔叔,你認識侯天媚嗎?”
“俊楠,你怎麼知道侯天媚?”林平不敢置信地問道。
“她是我媽媽。”侯俊說。
“什麼?侯玉媚是你媽媽?”林平知道這個消息後,大大吃了一驚,然後瞪大眼睛細細地打量了侯俊楠。林平沒有料到,侯俊楠的眉眼,竟有幾分像他的母親,即是林平的故友,侯玉媚。而侯玉媚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和他聯繫了,早已經在十幾年前,就失去聯繫了。
“是的,她是我媽媽。林平叔叔,你和我媽媽是什麼關係?”侯俊楠盯着林平的臉,想要尋找答案。
“玉媚是我的故友,很多年了。”林平說。
“你們關係很好?”侯俊楠又問。
“是的,當時我們很要好,是很好的朋友,我真想不到,你是她兒子。”林平說,然後又很震驚地望着侯俊楠的臉孔,雙手有點顫抖地去抱着他雙肩,說道:“你都這麼大了,俊楠,我真沒留意看你,要不然我早應該看出來了。”林平又說,“你媽媽在哪裡,她回國了嗎?”
“沒有,我媽媽還在國外,剛回去的。”侯俊楠說。
“哦,這樣嗎?她一定在國外結了婚吧,看到你,我就知道玉媚過得很幸福。”林平說,一臉的欣慰的表情望着侯俊楠。
“林叔叔,我媽媽沒有結婚,我媽媽獨自一個人把我養大!”侯俊楠說道,“林叔叔,我還以爲你認識我爸爸呢。”
“這樣嗎?哦……”林平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我不認識你爸爸,當年玉媚在這個學校讀書的時候,我們關係是很好,我當時也是榮譽校長了,玉媚很用功,很勤奮,人也長得漂亮,學校有很多男生追她。我很欣賞她,她當時畫畫得很好。我還指導過她畫畫。不過後來,她休學了。然後就離開了這個學校。我們就失去了聯繫。”林平說完,深有感觸地嘆息了一聲,好婉惜,好婉惜似的。
“哦,原來這樣,林叔叔,我還以爲你認識我爸爸呢。”侯俊楠說,臉上有點意外的表情。
“我不認識你爸爸,你媽媽沒告訴你嗎?”林平問道,很好奇的表情。
“沒有。我爸爸可能找不到了。”侯俊楠說。
“怎麼?你在找你爸爸嗎?”林平一臉驚訝地問道。
“沒有啊,林叔叔,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已經把這件事放下了,這麼多年了,和媽媽兩個人一起都熬過來了。”侯俊楠說。
“哦,你看得開就好。我還擔心你看不開,爲你爸爸的事傷心呢。”林平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