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王府裡,一場特殊的酒宴,正在不太愉快的進行着……
原本自信滿滿的韓信,聽到蕭何又提起立儲之事,心裡一百個不高興,不過,臉色陰沉的他,並沒有發作,這一點,蕭何都看在眼裡。
沒有發火,沒有揚長而去,這就更好辦了,蕭何暗想。
此時的他,心裡已經有了底,要是韓信一發火,擡起腳來就走,這事兒,還真不好辦,那樣的話,什麼都不能講了,至於什麼“君臣一心”,更是一句空話。
既然你韓信不高興,也不痛快,那麼就讓你高興高興,起碼把當初窩在心裡的那股火氣,先發出來。
“王爺,對於立儲事件,你可知道,當初皇上爲何沒有表態嗎?”蕭何一張臉,都快笑成一朵花兒了,確切的說,已經笑成一朵花兒了。
揚手不打笑臉的人,韓信看他笑得這麼開心,也不好發作,不過,他依然沒有回答,臉色照舊陰沉着。
“我我我我知道一二,”周昌看到韓信不說話,爲了避免冷場,他接口了。
“大殿下,再怎麼說,也不是皇后的親生兒子,皇上有些擔心,皇后以此爲藉口,要立二殿下,之所以要冊封曹夫人,就是要試探一下皇后的意思,”蕭何解釋着,繼續觀察着韓信的動靜,看到他依然沒有動,蕭何繼續解釋着。
“即使冊封了曹夫人,皇后依然在文武羣臣們面前,承認大殿下是他的兒子,就表示,我們的皇后娘娘,並沒有絲毫的私心,皇上也終於可以放心了。”
“原原原原來如此啊。”周昌笑了,同樣是陽光燦爛。
“自古皇室無家事,就是這個意思吧。”蕭何又笑了。
說到這裡,韓信的心裡,總算是舒服了不少,看起來,當初在朝堂之上,皇上也是有苦衷的,自古以來,都是立皇后的兒子爲太子,要是皇后否認,大殿下不是她的兒子,這事兒,還真不好辦。
就這樣,韓信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不少,卻依然是陰沉着的。
這都什麼時候了,一場爭取大漢王權的大戰,就要打響,丞相還在嘮嘮叨叨的說這些,也真是夠煩人的。
好在,兩個人平素的關係就不錯,韓信還不至於蹭了蕭何的笑臉。而且,蕭何對於韓信來說,的確是有恩在先,對於這個恩人,韓信一直是非常敬重的。
知恩圖報,從來都是韓信的座右銘,也是他的一貫風格。
當初,在楚營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對待西楚霸王項羽的,只可惜,韓信的命運太不好,被項羽當成了一枚棋子,把忠心耿耿的韓信,硬生生趕出楚營,推到了大漢軍中。
如今,對昔日有恩於他的蕭何,韓信依然是有恩報恩,連蕭何對他的傷害,那就和沈食其合夥大鬧王府,韓信都忍了,甚至於,還沒過去一天,他幾乎都忘了這件事情,忘記了蕭何是怎麼對他的,在他的意識裡,只有蕭何的好,牢牢的紮下了根。
甚至於,沒有太多心機的他,還在妄想,謀反成功的那一刻,封蕭何爲丞相。
這就是韓信,善良的韓信,善良的有點傻的韓信,善良的有點可憐的韓信,也是善良的有些愚蠢的韓信。
也是如此的善良,或者說是如此的愚蠢,也就註定了,他是個超級倒黴蛋!!!
當初把他趕出西楚大營,不能說項羽太不仗義,而是韓信命運不濟,或者說是太走運,不然的話,在項羽手下,怎麼可能被拜爲大將軍?
又怎麼可能封王?
命運不濟也好,走運也罷,都是老天的安排,誰讓他趕上那個寸勁了呢。
如今,蕭何與劉邦一起,試圖扳倒他,這也不能怪蕭何太無情,也只能說,是天意使然,同樣是韓信命該如此。
於是,蕭何與周昌兩個人,察言觀色,試圖說明,皇上和韓信之間,並無任何矛盾,把“君臣一心”的概念,一點一滴的灌輸給韓信。
就這樣,兩個人口吐蓮花,笑臉燦爛,儘管有些成效,而韓信卻依然是無動於衷,而且,逐漸的,越來越不耐煩。
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說他做什麼,目前的事情,才最重要,更何況,你們兩個說的這麼熱鬧,又有什麼用,只有皇上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終於,韓信的忍耐力,到了極限,即使念着蕭何的恩情,還妄想着,將來成功的時候,還要用蕭何繼續做成丞相,卻還是忍無可忍了,於是,他站起身來。
“丞相,周大夫,本王還有點事,這就失陪了。”說着,他轉身就要往外走,蕭何和周昌極力阻攔。
”王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們來王府做客,哪裡有主人先離席的道理。”蕭何趕緊阻擋。
“本王去去就來,去去就來。”韓信去意已決,無論他們怎麼阻攔,都無濟於事。
就在這個時候,蒯彤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
原來,是宮裡來人了。
這次來的人,差點讓蒯彤笑出聲來,不但不是什麼大人物,而是宮裡的一個太監,一個老的掉了牙的老太監。
只見他七十歲上下,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連走路來,都顫顫巍巍的,讓人懷疑,一陣風颳過來,他是不是就會被吹倒,不僅如此,說話還顛三倒四的,半天都說不明白一句話。
就是這樣一個老太監,在這個特殊時刻,做了皇上的特使,來齊王王府傳話。
就在蕭何和周昌兩個人,在韓信面前,陪着笑臉,一再解釋的時候,未央宮裡的皇上劉邦,也時時刻刻都在關心着齊王王府裡的動靜。
因爲他知道,僅憑蕭何與周昌的嘴,顯然,太單薄,太沒有說服力了,他必須要配合兩個人的行動,把“君臣一心”的概念,徹底灌輸到韓信的腦子裡。
於是,派了這個只有半條命的老太監,來到齊王王府。
老太監跟周昌一樣,並沒有引起韓信的足夠重視,更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暢通無阻,走進了齊王王府之中。
老太監此行,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配合蕭何,讓韓信相信,“君臣原本一心”,不過,老傢伙表面上的說法是,前來找丞相的。
衆所周知,從昨晚上開始,丞相蕭何進了齊王王府,就一直沒有出來,先是御史大夫周昌來尋,周昌沒有迴音,離不開丞相的皇上,纔派來老太監,找尋丞相。
這樣的理由,說起來,是那麼合理,那麼自然,根本不會引起韓信的注意,再加上,來的都是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一個是結結巴巴的周昌,另一個是半截子入土的老太監,無論哪一個,都不會被不可一世的韓信放在眼裡。
這就是劉邦的高明之處,他太瞭解韓信了,可以說,把韓信這個人都吃透了。
既然來了,又是皇上派來的,而且,如今的韓信,還是大漢的臣子,就沒有不接見的道理。
不大一會時間,老太監就離開了,也帶回了需要的消息,丞相有點喝高了,一已經睡下,暫時不能離開齊王王府,
有了回話的老太監,顫顫巍巍的回未央宮覆命去了。
而且,他此行的目的,也順利達成。
老太監臨走前,稀裡糊塗的,自顧自的,嘮嘮叨叨的,似乎是自言自語,也不管有沒有人聽,更不管說出來的話,是不是國家的機密,他還是羅裡囉嗦的說了一大堆。
那就是,皇上要立皇長子劉肥爲太子,正在起草詔書。
送走了老太監,韓信的心裡,就嘀咕上了,果然要立皇長子劉肥爲太子?原來,自己當初的想法,不但沒有錯,事實證明,只有劉肥,纔是立儲的最佳人選。
不過,韓信並沒有往心裡去,都這個時候了,大戰在即,說這些有什麼用。
就這樣,皇上要立皇長子劉肥爲太子,終於進了韓信的耳朵,不管他信不信,起碼他聽進去了。
這就是劉邦和蕭何、周昌配合的結果。
不管他信不信,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得進去,想法設法,一次又一次的告訴韓信,皇上要立皇長子劉肥爲太子,當初韓信的觀點,是正確的,也是最可行的。
於是,經過蕭何與劉邦裡外配合,韓信的心裡,舒服了不少,憋在心中的那口惡氣,也終於發了出來。
儘管皇上並沒有向韓信道歉之類的行動,韓信也從來沒有想過讓皇上認錯,畢竟是一國之君,不過,有了丞相的的一番話,又有了皇上的行動,這就足夠了,一個做臣子的,還能夠要求什麼呢。
就這樣,性情耿直的韓信,又一次被劉邦帶入了溝裡,在他的心裡,對皇上的不滿情緒,總算是減少了幾分。
冷水煮青蛙的第一步,已經順利完成。不過,這僅僅是第一步,微不足道的第一步。
毋庸置疑,最關鍵最重要的問題,是調兵,是看哪一方,可以把大部隊,率先調到長安城裡來。
自古以來,武力是解決問題最快的途徑,也是最有效的途徑,儘管不是唯一的。
這至關重要的一步,這就要看樊噲和周鐵的了,就看他們二人,誰可以調動大部隊,率先來到長安城。
如果說,此時此刻,大漢王朝的命運,就掌握在樊噲和周鐵手裡,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