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關的百姓們提心吊膽的，緊閉房門，不敢外出，生怕大禍臨頭。
楚楓如猛虎下山，勢不可當，接連擊破騎兵與弓兵，打通道路，讓身後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入城中。
一時間馬蹄急落，高舉兵刃的士兵們高聲嘶吼着，像打了雞血一般衝鋒。
至少在此戰之前，他們做夢也沒能想到楚楓會這麼猛。什麼斬華雄都是小事，甚至還一路高歌猛進，在城裡衝殺起來了！
城頭的華字旗早就被斬斷，徒留淒涼的木棍豎立着。而一杆杆楚字旗卻是迎風招展，獵獵飄揚，宣告着楚楓大軍的強勢到來。
幷州軍涌入城中各個街道，和守軍展開慘烈廝殺。雙方更有大量修出內力的高手不走尋常路，直接施展輕功在屋頂上就交手了。
放在常規的歷史戰爭中，這幾乎是不可能見到的事情，但在這極爲魔幻的副本就不同了。
有時瓦片或茅草修葺的屋頂都會在雙方人馬的交鋒中垮塌，並往往伴隨着吐血的將士慘叫摔到屋內，嚇得其中居民尖叫出聲。更有老幼婦孺慌忙下跪，苦苦哀求軍爺不要殺他們。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單憑他們這一反應，平民百姓的地位處境便可見一斑。
汜水關亂成了一鍋粥，喊殺聲震天響。
可縱然因兩處糧倉失守而導致城中守軍調動，汜水關守軍的人數依舊佔據絕對優勢。
但不管怎麼說，楚楓其實已經賺了。
因爲他的大部隊後方有專門處理後勤的兵卒，正在大肆收刮戰利品，裝上一輛輛板車，送出城外。
尤其是在打下一處大型馬廄後，不少兵卒都激動壞了，發出狼嚎一般的叫聲。
西涼駿馬！
不單是馬廄裡的駿馬，那些上過戰場而未被殺死的戰馬，也讓衆多將士爲之眼紅。
在此戰之前，只怕沒幾個人能夠想到，看似笑話一般的幷州軍，竟然能在驍勇的西涼兵手下撈到這麼大的好處……
當真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楚楓接任幷州兵權不久，但在其帶領下，幷州將士都有了脫胎換骨的跡象。
“後隊改爲前鋒，立即撤退！”楚楓斬獲頗豐，卻在不少兵卒呼吸急促、逐漸上頭的時候，冷靜而決絕地做出決斷。
再不撤來不及了。
閃電戰就是打個出其不意，現在城中四方與中央守軍都殺過來了。兵力差距太大，即便囚於地形限制，對方的人數優勢暫時無法發揮，可再不走就要吃大虧。
所幸幷州軍經過他前段時間的魔鬼訓練，撤退的時候並沒有亂，否則只怕也得瞬間被殺個丟盔棄甲。
弓卒拉開距離亂箭掩護，狙擊追兵；
其餘人趁勢縮小戰圈，緊密相連、卻又不至於擠成一團，向着入城的主道收攏；
而蒹葭所領銜的幷州精銳，在兩處糧倉縱火之後，也是第一時間趁亂施展輕功，憑藉敏捷身手避戰和殺進來的大軍會和。此時正與楚楓一道，負責斷後工作。
孫堅率領萬餘將士趕到城門前方，所見便是井然有序、帶着戰利品撤出城門，且激動無比的幷州兵。
“楚雲龍……”他由衷感慨道，“真是智勇雙全，冷靜自持啊！若是伯符也能像他一般，那該有多好？”
要論勇武，孫堅自認他兒子孫策長大成人後，也能不輸楚楓——雖然他的判斷未必準確，但父母總是會對自己的孩子高看一眼，更何況孫策本來就非比尋常。
可孫策斷然沒有楚楓這般冷靜穩重。該出擊時動如雷霆，該撤退卻又能急流勇退。
孫堅最擔心的，就是孫策勇武有餘、過於自信。
知子莫若父，他的擔心很有道理。只是他並不知曉，將來的孫策就是自恃勇武、出行不讓將士隨行保護，死於宵小暗算……
“將軍，既然楚刺史的人已經撤退了，我們也走吧？”在他的身旁，一個面相剛毅嚴肅、相貌老成的武將手持鐵鞭，出聲詢問。
他是此番孫堅舉義兵才追隨而來的新人，此時還未得到重用。
卻只是暫時的。
“不急，楚刺史還未全身而退，我等先在此接應。”孫堅帶兵打仗的經驗極其豐富，沉穩至極。
最爲關鍵的是，他是誠心前來相助楚楓。
除卻楚楓外十七路諸侯，卻僅此一人與楚楓齊心，勢討董卓，聯盟勠力。
這也是孫堅獨特的人格魅力，即便是落在用詞簡明扼要的史書上，也落下了“性豁達，好奇節”六字評價。
性格開闊大觀，愛好有氣節的人。
顯然，當下的各路諸侯，唯有楚楓在他看來非比尋常，令其敬佩，格外欣賞。
而在汜水關中，楚楓等人在斷後撤退的路上，卻是眸光一凜。
關外遠處旗幟飄搖，騎兵身後煙塵滾滾，泱泱大軍正向着汜水關火速趕來。
牛字旗、李字旗、郭字旗。
牛輔、李傕、郭汜。
“情況不妙，哪怕我們出了城，只怕他們也敢直接追殺出來！在平原之上，我們沒有迂迴的空間！”蒹葭咬牙開口，悶哼一聲拔出胸口箭矢，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別怕，我們還有後手。”楚楓卻是笑着安慰了她一句，將她送上馬背，讓她先行一步。
蒹葭不解其意，直到出關之時，心裡便是一顫。
孫堅大軍列陣於外，旗幟飄揚，軍容肅穆恢弘。弓箭手、騎兵、刀盾兵，皆嚴陣以待，安排有度、照應得法。
她驀然瞪大了一雙秋水明眸，心頭激盪不已：楚楓到底有多瞭解劇情？甚至知道十八路諸侯中孫堅的爲人性格，並斷定他一定會出兵援護嗎？！
而當楚楓等人撤出汜水關之時，李傕、郭汜、牛輔三人驚怒交加，已然施展輕功先於部下來到被斬下華字旗的城牆上。
原本他們是想直接大開城門，直接讓城中守軍衝殺出去的。
可看到孫堅與楚楓策馬並肩，雙方大軍匯合在一處時，李傕張了張嘴，卻最終沒能說出話來。
恍惚之間，他像是看到了兩頭煞氣滔天的猛虎，正在城外凝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