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付溪茜哭了一早上,直到她哭到累得睡過去之後,廖欣才爲她蓋好被子,下樓去給她買些食物。
再回來時,付溪茜已經醒來了,坐在牀上,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眸木訥無神,就這麼愣愣地看着陽臺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從側面看她的臉,似乎瘦了不少,讓人疼惜。
“溪茜,我給你打包了一些包子還有一碗粥,你過來吃吧!”
廖欣的聲音打破了宿舍裡的寧靜,茫然地轉過頭去,付溪茜一臉憔悴地看着她,抱膝坐在牀上,沒有任何動作。
看到她像根木頭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廖欣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她的身邊,用手去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燒之後,才安心了許多。
“好了,別坐着了,起來吃點兒東西吧!”付溪茜這些日子在哪裡,廖欣是不知道的,即便每日都會和她通電話,但是她卻沒有告訴她太多,而廖欣也不多問,一向是別人想說就說,不想說,她也不會勉強的。
“嗯。”付溪茜輕聲應了一句,點了點,然後雙手接過廖欣遞過來的那碗還冒着熱氣的粥。
昨晚和駱曜笙吃飯的時候,因爲思考得太過專注而沒怎麼吃到東西,而且又被他折騰了一晚上,早就是筋疲力盡了,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了一般。
一口一口地慢慢吞嚥着,空蕩蕩的肚子裡總算因爲這碗熱騰騰的粥而變得溫暖了些許,原本因低血糖而暈乎乎的腦袋也變得清晰了。
不一會兒,付溪茜就將廖欣給自己買的東西都吃完了,收拾好一切之後,廖欣讓她繼續躺着休息,然後自己便去洗餐具了。
吃飽之後,一股惰性蔓延,讓付溪茜的眼皮變得沉重,眨巴了幾下,又沉沉的睡下去了。
再醒來時,已經沒有了廖欣的身影,下了牀走到自己的書桌前,發現自己的被子下邊,壓了一張紙條,上面赫然飛舞着廖欣的字跡。
抽出來看時,原來是廖欣要去上課了,看她睡得那麼沉,便沒有打擾,告知她,她已經幫她請了病假了。
放下手中的紙條,付溪茜看着空蕩蕩的宿舍,雖然身體還有些疲憊,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半個多月來都被駱曜笙困在那間公寓裡,她早就厭惡了孤寂,換好一身休閒的衣服之後,她便出門去走走了。
一路上,不免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但是哭過之後的付溪茜,全然當做沒有看見。她深知,如果你越在乎,表現得越狼狽,她們就會越得意,越開心。
反而,如果你越是憤怒懊惱,那煩惱的,就只會是自己。
那些在她面前故意大聲議論的人,在看到她一臉淡然的從他們的身邊走過,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完全看不見他們,將他們當做了空氣一般。
最初懷着嘲諷的心情來討論這些人,看到她這般不在意的樣子,說到最後,便也沒有了興致,流言的聲音逐漸變得細微,最終,銷聲匿跡。
喧鬧的校園小道又恢復了最初的寧靜,或許是因爲到了上課的時間,過道上的人寥寥無幾,形色匆匆,片刻之後,就只剩下付溪茜一個人。
低頭走在寧靜的小道上,狹窄的鵝卵石鋪成的路上滿是金黃的落葉,晌午之後略顯炙熱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間的縫隙灑落在付溪茜的身上,襯出一種和煦溫暖的感覺。
一步一步,付溪茜走得甚慢,不知是因爲無地方可去,只能在緩慢之中消磨時間,還是爲了放慢步子,去思考更多的事情,亦或者,其實兩者都有。
而當付溪茜陷入在自己的世界時,前方忽然傳來了一把熟悉的聲音,那動聽而溫柔的聲音,正在深情地呼喚着她的名字:“茜茜……”
這一聲,隨着微風的消散,吹到了付溪茜的耳邊,讓她提起的步子頓在了半空之中,擡起驚訝的眸子,付溪茜不可思議地望着前方,在那不遠處,站着的,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時逸楓,此時他面容略顯幾分憔悴,但是他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卻沒有因此而失了光彩。
“逸楓?”付溪茜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在Z大再看到時逸楓。
“茜茜!”
一直被關押在拘留所的時逸楓,除了半個月前的那一天看到付溪茜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起初以爲是自己的母親阻撓,但是到了後來,他發現,付溪茜根本沒有再去。
以爲她出了些什麼事情,直到今日被保釋出來以後,他第一時間就來學校找她了,看到她沒事,他一顆懸着的心才安心地落下。
不顧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時逸楓看到付溪茜就停在那不遠處,他便邁開步子狂奔到了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擁入了懷裡。
而在看到時逸楓的那一刻,整個思緒都處於呆滯狀態的付溪茜,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一雙明亮的眸子更是圓睜着,滿是驚愕不已,任由他抱着自己,若不是那真實的體溫和觸感,她還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她以爲,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雙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腰間,緊緊地抱着他,將自己的臉深埋在他的肩膀處,貪婪的呼吸着只屬於他的氣息。
然卻很不湊巧的,這一步被準備來學校找付溪茜的駱曜笙看到了,手不自覺的攥緊,臉色瞬間陰沉,但卻只是停留在遠處看着。
享受完這短暫的相聚的歡樂,付溪茜擡起頭來,卻剛好看見了不遠處站着的駱曜笙,此時他的臉色十分難看,那雙眯起的眼眸中迸發出一股危險的光芒,周身散發出一股殺氣,十分駭人,讓付溪茜心中不禁一怔。
感覺到懷抱裡的她身體有些僵硬,時逸楓稍稍放開了一點力道,鬆開懷抱,抓住她的兩側手臂,低頭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剛剛因爲太過興奮而沒有察覺,待放開之後細細地打量了一邊,時逸楓才發現,付溪茜似乎又瘦了,那臉色有些蒼白,單薄的身體好像只要她一用力就會將她掐斷,讓他不覺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
“啊……沒……沒有……”遲疑了幾秒,付溪茜細聲地回答了時逸楓的話,語氣之中透露出一絲心虛和緊張,她的目光沒有直視時逸楓,而是落在了不遠處駱曜笙的身上。
但因害怕時逸楓發現,便連忙收起那目光,然後擡眸望向一臉緊張的時逸楓。
看到她慌慌張張的樣子,額上還冒出了幾滴冷汗,對於她的說辭,時逸楓存有了一絲的懷疑。
“茜茜,是不是發生什麼了?”隱約之中,時逸楓覺得付溪茜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回想起那天她來拘留所看望自己的時候,那時的她,說的話和表情都十分怪異,再加上這半個月的失蹤和對自己的不聞不問,根本不像是她的性格。
“啊……沒,我真的沒事。”付溪茜閃躲着他的目光,刻意迴避了他的問題,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和駱曜笙的事情。
她不想時逸楓因爲自己,而失去了駱曜笙這個兄弟,畢竟,自己纔是突然闖入他生命不過一年時光的陌生人……
“茜茜!跟我說實話!”看到她躲避的模樣,時逸楓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事情隱瞞自己了。
以前她父母生病的事情隱瞞自己,時逸楓可以理解,她是不想給自己負擔,他也能理解。
但是,他不想所有事情都由她一個人來承擔,她那麼的脆弱,永不像別人想象之中的那麼堅強,那麼堅不可摧,他只是想當她的*,做她避風的港灣而已。
時至今日,時逸楓只希望她能對自己坦白,而不是什麼都讓自己去承受。
“我真的沒事……”
可是,付溪茜仍舊是不肯開口去坦白。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什麼苦,都讓自己一個人去嘗,埋在心裡,讓它變成苦果,爛在心頭,苦了自己也不去清理。
當說出這句話時,付溪茜下意識地望向駱曜笙所在的地方,他還站在那裡,而且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了。
付溪茜猜測,他是因爲自己食言才生氣的,她之前答應過他,永遠不再見時逸楓,可此時此刻,她卻站在了時逸楓的面前。
想到又要再次忍受分別的痛苦,付溪茜便傷心地垂下眼眸,掩飾住自己心裡的感情,不讓時逸楓發現。
能讓自己不再出現在時逸楓面前的辦法,只有一個了,縱然付溪茜再不想去傷害他,他對自己的愛有多深?付溪茜從他奮不顧身地爲自己毀了前程就知道,若是說出來,他所承受的痛苦,不必自己少。
但是,她卻不得已……
“逸楓。”最後,她還是鼓起了勇氣開口。
“嗯?”時逸楓以爲她要對自己坦白,頓時心裡蔓上一股歡喜,眼中雀躍着興奮的火苗,緊緊地鎖定在她的臉上。
可是下一刻,她的話卻讓他的心完全的破碎了,將他狠狠地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