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宛城
南陽郡是荊州最北面的一郡,北距武關,東接豫州,西臨上庸,孤懸關中之外,戰略位置十分重要,需要一名智勇兼備的大將親自把守。因此劉燁特地挑選張頜駐守南陽郡,允許其在當地酌情募兵。
宛城太守府中,張頜正在盯着面前的沙盤,劉燁收復洛陽之後,便命令各地太守勘察地形,效仿當初馬援聚米爲谷的方法,製造所謂的沙盤,如此一來山川地勢一目瞭然,更有利於作戰。
張頜正看的入神,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笑聲。
“張將軍可在麼?”
張頜入定,看向門外:“張頜在此,門外何人?”
“黃門侍郎法正,見過張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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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正跟在蔡邕門下學習一段時日之後,氣質又有了一些變化,全身上下好似籠罩在一層浩然正氣之中,不過仔細一看就能夠發現隱藏在他眼底的狡黠之氣。
張頜笑笑:“原來是法別駕之孫,有何事?”
法正正色道:“在下奉大將軍之名而來,請張將軍聽令。”
聽到是劉燁的命令,張頜表情頓時肅然:“張頜在此,請聽大將軍令。”
“袁術起大兵六萬,北上攻略潁川、陳國,劉豫州向大將軍請援,大將軍調兵需要消耗時日,特命張頜起南陽兵馬南下救援劉備。”
張頜點了點頭,重新回到沙盤之前,仔細觀摩起來,開始思索到底如何用兵。
“將軍。”法正忽然無聲無息的靠了上來,張頜頓時眉頭一皺。
“特使下去便是,本將自然會安排好驛館膳食。”
雖然法正是法真的孫子,不過法真本來也就是精通政務,法正拜了蔡邕爲師,學的估計也是經學,還是別來打擾他了。
法正微微一笑:“將軍可是覺得某不過是一介腐儒?”
張頜眉頭一皺,也不說話,只是看着法正,心想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麼?
“敢問張將軍,南陽郡共有多少兵馬?”法正開口道。
“一萬六千人。”
“張將軍是想要動用這全數兵馬,南下救援豫州麼?”
張頜搖搖頭:“不,本將另有打算。”
法正笑道:“若是某猜出了張將軍的打算,那麼這段時間正暫時不回洛陽,就留在張將軍軍中參贊軍機如何?”
張頜冷笑一聲:“你倒猜猜。”
法正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走到沙盤之前,將插在南陽郡的一面紅色小旗提了起來,這面紅色小旗代表的就是南陽郡駐軍。
只見得法正的手輕輕落下,而並未落在潁川郡,也不是陳國,而是輕輕放在了上蔡。
張頜面色一變。
上蔡,是汝南郡的一個縣,而且乃是汝南郡腹地。
“戰國之時,魏國以龐涓爲將猛攻趙國,趙國求救於齊國,齊國以田忌爲將,孫臏爲軍師。”法正緩緩道:“齊軍兩次救趙,桂陵之戰與馬陵之戰,無不是圍魏救趙,包圍大梁!”
法正猛然轉過身來,目光炯炯道:“張將軍怕是要圍魏救趙,率兵直插汝南郡以震懾袁術吧?”
張頜急忙環視左右,上前一步:“小點聲,軍國大事豈容泄露?”
張頜自詡熟讀兵書,深知用兵之道以正爲主,以奇爲輔,他自然不會率兵與張勳硬碰硬,這是蠻人的打法。
法正不言不語,只是再次走到沙盤之前,指向汝南郡西側。
“張將軍從魯陽發兵,翻越平頂山,過昆陽、舞陽,則奇兵天降,汝南郡必定人心惶恐,不知道將軍以爲如何?”
張頜猛然撲到法正面前,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法正,法正被張頜這麼看着也不害怕,只是與張頜對視。
良久之後,張頜哈哈一笑:“想不到,想不到,法真先生和伯喈先生都是聞名當時的大儒,竟然會有一個精通奇謀的門徒。”
法正笑道:“如此說來,張將軍是同意正跟隨作戰了。”
張頜點點頭,又道:“不過翻山越嶺,路途艱險,先生可受得了這份苦麼?”
法正不在乎的搖頭道:“沒什麼,某遊學數年,走遍天下數州。”
“好!”張頜叫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先生換上鎧甲,兵貴神速,我等這就準備出發。”
“不知道將軍準備動員多少人馬?”
張頜答道:“既然是發病奇襲,那就不用帶太多人,否則糧草也接濟不上,某準備帶五千人便夠了。”
“五千人還是太多,三千人吧?”法正提議道。
南陽郡駐軍共有一萬六千人,張頜本來準備帶五千人就夠了,畢竟軍隊要翻越平頂山,山道狹窄而且補給不易,而且若是軍力太少,即便是到達汝南郡也不一定能夠威懾袁術。
想不到法正比自己還要大膽,竟然又把五千人削去接近一半,只剩下了三千人。
“山道補給不易,若是五千人還是太多了一點,三千人足矣。”法正緩緩道。
“可是三千人畢竟太少,如何才能夠對袁術形成有效威懾呢?”張頜眉頭皺道。
法正微微一笑:“一千可以詐稱五千,兩千可以詐稱一萬,我軍三千人,便可詐稱兩萬人。”
自古以來諸侯爭戰爲了大造聲勢,經常誇大數目,比如商周牧野之戰,周武王帶領的諸侯聯軍號稱四十萬大軍,其實這是不可能的。根據史料記載,商朝規模最大的一次戰鬥是有名的雄君武丁時期,他與妻子婦好共同領軍出擊異族,兵馬也不過一萬三千人而已。
“除此之外,我軍還可以效仿袁術軍,挾裹當地百姓充數,不讓他們打仗也就是了。”法正又道。
“等到了汝南境內,我軍即使攻破城池,糧草也無法轉運回去,不若干脆開倉濟民,請百姓冒充我軍,到時候大張旗鼓,袁術必定嚇得膽戰心驚。”法正微笑道:“如此一來,袁術必定回信讓張勳回援,我軍救援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張頜點了點頭,堅定道:“好吧,那就只帶三千人!”
是日,張頜點兵出征,從一萬六千軍馬之中挑選了三千精兵,朝着魯陽城奔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