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覺得靈氣殆盡之際,垂眸一瞥,常五貌似越來愈虛弱了,他已經沒有力氣跪着了,躺在地上,氣息微微。
“沒用的,小二爺,放棄吧。”常五面帶微笑,吃力縛住我的手腕
“你……也在叫我放棄嗎?”
我能感受到手指的冰涼慢慢滋延到掌心,然後侵蝕我的心臟……
這下,靈氣徹底沒了,常五也永遠閉上了眼睛。
“真有趣兒啊……答應別人到事情……又沒做到……”
我站起來,看着牆外,憤怒,嗔欲涌入我的體內,好吧,翻車了,靈根生吸收了強大的邪力又要徹底黑化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將好人趕盡殺絕!”
“墨大人!小二爺這是怎麼了!”
暘子此時也聞訊趕了過來,一腳剛要下車,就被墨羽拴死了車門命令他帶着衆人開車快跑。
“剩下的人,全都離開這裡,靈根生,我來對付。”
“墨尚卿……”我全身的戾氣一時間化作一團猛烈的黑煙直衝雲霄,“連你也要與我爲敵!?”
“你?你又是誰呢?”說罷,墨羽一招竄入我捲起的黑煙之中,直面眼前的我。
看來他墨尚卿這下子是來真的了,拔出辭故準備和我決一死戰。
“那!那不是墨尚卿大人嗎!”秦湛指着黑煙之上的墨羽,忽而又瞥見對面的我,大聲驚呼道:“徐泰!?徐泰怎麼也在這裡!”
“不……”薛彬眉間緊皺,嚴肅言道:“那不是徐泰,是猛極。”
眼下,緝妖司的人也來齊了,不過看在我強大的氣場,他們也看不清我此刻真實的樣子,只是把我看作一頭害人的野獸罷了。
“緝妖司?”墨羽對他們視而不見,“怕死就滾!”
“墨羽護教大人,靈根生本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爲禍人間,剷除靈根生,就是我們緝妖司的職責所在。”薛彬回覆墨羽道。
“喔?緝妖司?”我的骨節嘎嘎作響,手掌緊壓爆發出一股強大的烈焰,眉目張揚,大肆狂笑道:“看來,人來齊了,那就……一起去死吧!”
墨尚卿沒有理會地上拉垮的緝妖司,擋在衆人的面前使出一套天遁劍法劍氣幹雲抵擋我迎面而來的烈焰,劍光直擊,與我赤霄相切磋。
“徐泰!你還記得那年陵陽山上說的話嗎!”
“陵陽山?”我的頭腦清醒了一些,深切卻又略帶着一絲驚慌,凝視着近在咫尺卻倒戈相向的故友,“墨羽!”
是,我要告訴自己,我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我是獨一無二的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會有它存在的價值,事情一旦開始,就要堅持。
“但是,尚卿,對不起。”我內心糾結掙扎,黑暗意識覆蓋了我身體全部,“既然我無法給予任何人承諾,那我寧願!自甘墮落!”
只是輕輕一震,墨羽便被我摔出內傷,撞在石頭之上。而那所謂的緝妖司,縱然能有秦湛的什麼玄門機關控制住了我,但依舊不是我的對手,皆被我打暈過去。
暘子攔不住,開了車門,放出了一個女孩,她帶着淚痕,跑向常五的屍體,這孩子,是常五的女兒嗎?
“你在等什麼?”我的思維中,出現了一隻白色的豹子,慢慢向我靠攏,凝聚。
“靈根生。”我與它保持一定的距離,總感覺他要撲向我。
“靈根生孟極,沒事多看看書啊孩子。我是北山孟極,就是你們所說的靈根生。”
“你爲什麼要在我的體內!請你出去好嗎!”我對着它猛然大怒道。
“這不是我能控制的,孩子,我可是上古神獸,極善極惡,而善惡皆由你的內心!”它湊近了我,匍匐在地,“上古封神之前,大部分奇獸都保持着本來面目,封神之後,我的樣貌身份就變成了冥府的二皇子辰希。而奇獸都化成了每位神仙的元神,不過神仙死後,元神都應該交由天界封存,不過你是個例外,你哥哥隱瞞天界,讓辰希私自帶着元神投胎,靈根生又是極其危險的行爲,若投胎人此生窮兇極惡,那人世間就免不了一場浩劫了。”
“我,在給人間帶來浩劫?所以,他們都想殺了我。”我運握手中無窮大的力量,想使卻又使不上勁,哼哼冷笑一句:“怎麼?連本體都出來了,難道,就連你也想殺了我嗎?”
“想殺你?哼,你以爲世界上英雄大俠能有多少?殺了你,元神歸他管,他不就稱霸一世?那一日勸說你父親殺了‘他’,哪個他?不就是你嗎?”猛極頓了頓,輕嗅着我身上的每一道氣息,無奈說道:“可是,你父親沒有這麼做。”
“可是!爲什麼辰邪要這樣做,他還想着復活辰希?”
“辰希離開元神必死無疑,而元神離開辰希還是可以存活的,找個宿主就行了,所以……你自個兒想想,你父親沒有騙你,他們都巴不得你去死。”他咬着我走到思維幻境的邊緣,“看看,失去父親的女孩是多麼痛苦啊,太可憐了,沒了父親,她以後可就要風餐露宿,曝屍街頭了!可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爲你,都是你害死他們的,他們會怎麼說你?無用?自私?任性?還是乾脆一刀捅了你一了百了?還在猶豫什麼?毀滅了他們,你的耳根子就清淨了,這一切都是你的……”
緊握的拳頭冒出了汗,我在猶豫?我的一點點私心竟然被放大到極致,俯視衆生,可眼中只剩下了墨尚卿一人,他是被我的打傷的,因爲愧疚而生出的仇恨是多麼可怕。
我拔出赤霄,朝着眼前的孟極一頓亂砍,歇斯底里大叫:“你,爲什麼要我怎麼做!無非是想反噬我的肉身,掙脫出我體內罷了!你始終是個被封印在我體內的囚徒!”
“囚徒?你不也是?”他如冷悽一笑,幻化爲一縷白色的迷煙,“隨便你怎麼想好了,我只是把你心裡不想說出的話說完而已。是善是惡,你自己明白就好。”
之後便消失不見……
也許,是她的哭泣觸動了我內心僅存的一絲良知,我緩緩落地,走到她的身邊,撫摸着她。
“大哥哥,我爸爸怎麼了?”眼前的孩子,淚痕滿面,竟讓我哽咽又不敢說話。
我努力咧開微笑,抽吸道:“你爸爸他,睡着了,以後跟着哥哥生活,好嗎?”
“哥哥會和我一起等爸爸醒過來嗎?”她嗚嗚啼哭着答應了我的請求。
“會……會的。”我緊緊摟着懷中那個哭得哽咽的小女孩,便如同抱着一個失去親人的自己不停安慰。
“徐……泰……”
我送回了毓琇,轉身又是滿身是血的墨尚卿,見我完好無損站在他的面前,假裝嗔怒,卻又掩不住欣慰的眼眸,笑問:“是孟極喚醒你的?”
“什麼叫喚呢?”我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轉過身去故意不理他,“不過,他的激將法可比你的毒雞湯有用多了。”
“誒!你幹嘛!”
緊接着,墨尚卿拉着我走到了屍體旁,眉間緊鎖,脣角定格着與生俱來的傲霜,他說:“他們都是爲了三教圖而犧牲的,徐泰,犧牲,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
此刻,我明白的很,低頭,像是愧疚,又像是……無奈,脣齒緊抿,眼前泛起一層似有似無的薄霧。
我知道,可是,我說不出這麼沉重的話。
“犧牲,意味着後世的責任與擔當,你很努力了,我們都看得見,你真的變了很多。至少,過去自私冷漠已經轉化爲今朝的重情重義。”
“是嗎?”我癡癡一笑,想起剛纔猛極所說的那些,不捨望着遠處的房子,頓然挽住了墨羽的手,問:“尚卿,你說,如何徹底忘掉一個人?”
雙手緊握,十指相扣,墨尚卿同我並肩遙望遠方,轉而又看着我,說:“傻子,若非心亡,如何相忘?”
“那看來……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你了……”
餘暉殘存,剩下的朝霞力求撒遍每個黑暗的角落,可若是羽黑天空降臨,又如何抵擋的住?萬物如此這般,又何況人?以一人之力妄想輾轉乾坤?我們要逆轉的,是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