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兒一改往日笑呵呵的神情,此時雙目暗淡,哀傷無比。
她慢慢地擡起了頭,望向前方,卻不是看着前面的秦天,而是望向了極遠的地方!
“你知道中土之南的苗疆州麼?”白雲兒緩緩說道。
秦天點點頭,道:“聽說過,中土五州,這苗疆,是最南邊的疆土。”
白雲兒接着說道:“我就是出生在那裡的。很小的時候,我還記得,那裡是一片青山綠水,人們悠然自得,男耕女織,是一個很幸福的地方。我的父親,是那個小村落裡面力氣最大的男人,一次可以挑得動幾百斤的乾柴。”
說到這裡,白雲兒眼中有些幸福,似乎是那一段有關她父母的往事,可以讓她從心底裡感到快樂。
秦天靜靜地聽着。
白雲兒說道:“後來,我出生了,一家三口,過得生活雖然平淡,卻也是很幸福的。每天的傍晚,我都會坐在自己家的院子裡,與爹爹、孃親一起看星星。想起那時的時光,是多麼快樂啊!可是,後來,有一天,村子裡來了一羣衣着錦華、高頭大馬的人,他們,直直地衝進了我們村子裡村長的家裡。”
“那後來呢?那些人是幹什麼的?”秦天問道。
白雲兒臉色微變,一提起那些人,她似乎就充滿了仇恨,只見她恨恨地說道:“那些人,蠻橫無比,他們騎着高頭大馬在村子裡橫衝直撞,簡直不將村民們放在眼裡,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村長都十分害怕他們。後來,我們知道了,這羣人是苗疆州王侯府裡的人,他們來到這裡,是爲了四處抓人!”
秦天聞之一驚,拳頭都攥地緊緊的,他一聽說這羣人如此蠻橫,心中登時冒起了一股火!
“抓人?他們要抓誰?”秦天連忙問道。
白雲兒說道:“抓誰?他們要抓的,是一些身強體壯的男人,原來,他們是要徵兵。整個村子,男女老少,一共一百多人,其中身強體壯的男人,不過幾十人,這其中,就有我的爹爹••••••”
“爹爹就要被這羣人抓去,可是,他怎麼捨得丟下我與孃親呢?整個村子裡要被抓去的男人,沒有一個不牽掛着自己家人,誰捨得去當兵呢?而且,這羣人凶神惡煞,簡直不把我們這些百姓當人看,他們四處作惡,只要有不願去的,他們毫不留情,直接將這些村民的房舍燒掉!”
說到這裡,白雲兒雙目含淚,無比悲憤!
“爹爹極力抗爭,因爲他是這個村子力氣最大,最強壯的男人,那羣人怎麼會放過他呢?爹爹與那羣人打了起來,最後,爹爹在一個晚上,渾身是血,跑了回來,我與孃親,全部都嚇得哭了!”
“可是,無論如何,爹爹也不願去當兵。那羣惡人其實十分想將我的爹爹抓去,所以爹爹跟他們打架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出全力置爹爹於死地,反而留了他一條性命。爹爹也知道,那羣惡人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他這個十分難得的強壯的男人,抓去當兵!後來,那羣惡人將全村的老老少少,都抓了起來,其中就有我與孃親。惡人最後決定,若是爹爹還要頑抗,那麼,就要殺掉村子裡所有的人!”
“混蛋!”秦天聽到這裡,不禁怒火中燒,大罵一聲!
白雲兒言語哽咽,接着說道:“爹爹爲了保全村子裡的人,不讓無辜村民受到牽連,無奈之下,跟着那羣惡人去了。丟下了我與孃親。”
秦天問道:“那後來呢?你的爹爹怎麼樣了?”
“後來,我與孃親天天苦等,可是,一直沒有等到爹爹的回來。那一年,我六歲了,以往與爹爹坐在院子裡數星星的晚上,就變成了每天與孃親在家裡等着爹爹的回來。直到了我八歲的時候,在一個下大雨的晚上,院子外面,出現了一個人影。”
秦天登時一驚,揪起了心。
白雲兒接着說道:“那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爹爹!爹爹回來了!那個晚上,爹爹渾身被雨淋溼了,全身都是血••••••”
“爹爹告訴我與孃親,他被那羣惡人抓到了軍營之中,當了一名兵士,戰亂紛紛,爹爹在戰場上受了不少傷,吃了不少苦。可是,他心中最大的苦,就是心中掛念着我與孃親,他每天備受煎熬,而軍營之中除了打仗,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止戰亂,解甲回鄉。所以,那個晚上,爹爹乘着天黑,鼓起了勇氣,逃出了軍營。”
“逃出軍營?”秦天滿臉驚訝,他知道,在此時的中土高陽國,士兵逃離軍營,是極大的罪惡!
白雲兒說道:“是。與他一起逃了出來的,還有一位我們村子裡的人,他們兩人知道,一旦被人追上,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他們兩人一路狂奔,終於回到了村子。可是,他們後來想到,逃出軍營這件事,不可能不被軍營之中的人發現,一旦發現他們逃跑了,這些管理軍隊的惡人,必然會找到村子裡來。”
秦天點點頭,道:“是啊,那怎麼辦?”
白雲兒接着說道:“爹爹在家住了一晚上之後,還沒來得及把身上的傷養好,就與孃親商量,他要去軍營,因爲他知道,若是此事被怪罪下來,整個村子,都會遭殃。孃親含着淚答應了,而那時的我,只能哭,無助地哭泣,心中萬分不捨爹爹,卻說不出話來!就在爹爹即將去軍營的時候,也就是第二天,村子裡來了人,正是那羣抓走爹爹的惡人!”
“爹爹逃出軍營,已是犯了重罪,他無路可逃,本來想要去認罪,可是,那些惡人,根本不管爹爹是否認罪,直接下令,要將爹爹處斬!”
“什麼?簡直罪惡之極!那麼,你爹爹後來怎麼樣了呢?”秦天緊張地問道。
白雲兒雙眼之中,已是閃出了晶瑩的淚花,她慢慢說道:“爹爹本是一位忠厚老實的人,逃出軍營,卻還想着要回到軍營之中,可是,那些惡人實在是殘忍之極,將爹爹毒打了一頓,他們是軍營中人,要殺雞儆猴,殺一儆百,所以,一定要將爹爹帶回軍營,再行問斬!”
“一羣混蛋!”秦天直直地罵道。
“當衆問斬,那是多麼丟臉,多麼顏面掃地的事情!爹爹一生都是一位忠厚老實的好人,在村子中得到不少人的稱讚,他爲人友善,幫助他人,聽聞爹爹要被帶回軍營處斬,整個村子的老老少少,都跑了出來,要集合起來,與那些惡人交涉,不管怎樣,也不能將爹爹帶回軍營去!那一天,整個村子上百人,全部來到我家,從屋舍到院子,一直到院子外面,都是一個村子的村民,大家情緒高漲,要爲爹爹討一個公道。爹爹得知了自己要被帶回軍營的事情,苦苦乞求,希望那些惡人放他一條生路,可是,那些事惡人,十惡不赦的人,他們怎麼會放過爹爹呢?”
“後來,那羣惡人在全村子人的面前,將爹爹——將爹爹殺害了!”
“嗚嗚嗚嗚••••••”
白雲兒再也講不下去,嘴角抽搐,眼中的淚水奔騰而出,再也不能抑制!
這位可憐的人兒,原來有這麼悲楚的過去!
秦天眼角乾澀,心中極不是滋味,他看着白雲兒,看着這位哭泣不停的少女,心中除了對白雲兒的悲慘過去感到痛心,更多的是——悲憤!
這人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殘暴的惡人!
“哼!要是被我秦天遇到這些惡人,我必定滅了他們!”
秦天站了起來,情緒激動,極爲悲憤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