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的尷尬和流光的羞赧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是相對無言坐了一會兒,水牢入口處的“大蛇”就一致對外地好心提醒他們。
“喂!那個丫頭,你今日的差事是被人強塞的吧?”
“你怎麼知道?”
“有人來了,按腳步聲算起,應該是昭白骨的大徒弟殘夜。若你是被強加的,別忘了把責任推出去!不然依着昭白骨的脾性,你擅自來了這裡,一定會受到不輕的懲罰。”
聽了“大蛇”的話,花想容立即站起身,就要奔着牢室柵欄底下的縫隙趕緊離開。可她才站起,卻被流光拉住左手。
“你沒聽他說麼?昭白骨的大徒弟要來了,我可惹不起他。”
“你聽我說,一旦出了水牢。說見到他們都沒關係,千萬不要說見過我。”
“爲什麼呀?你…我沒有想,你是怎麼做到的?”
最開始聽見流光的囑咐時候,花想容還有些覺得奇怪。但是見到自己沒有動用念頭,這個男子就像從自己口袋裡取東西一樣,一盒盒地拿出十來個盒子排在坐下的石榻上,她的好奇完全壓制了要趕緊離開的急迫心情。
“我說過,這是我給你的。”
“所以,那裡面有什麼,你都知道?”
望着她回眸發現新大陸一樣地凝視着自己,流光剛剛堅毅起來,要放走她的心又軟了。他淺笑着點點頭,花想容就反手指着自己的頸間。
“那有沒有能除掉這鏈子的寶貝?”
最開始,聽見她這麼說的時候,流光並沒有看見什麼東西。直待他見到她的手接近頸間,兩處幽藍的鬼光相輝映,自己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湊到她的脖子附近。
垂眸望見他的手掌上也有鬼光,花想容驚愕地伸手指着他的臉,差點就戳到了他的臉頰:“你…你怎麼會也有?”
“這鎖鏈…爲何還在你的頸上?”然而,流光這話卻不是在問花想容,他僅僅是自言自語地疑惑。
他以爲憑藉蓬壺仙島的仙法,將她送來就是最好的選擇、最好的庇護。可他好像錯了,他們蓬壺這麼厲害,也不過只救回了她的命,怪不得她會忘了他。
“那個一呀二的?該不會是被你殺的吧?”
花想容難得蕙質蘭心得這麼快一回,見到流光出神地訥訥點頭,她小拳頭在他肩頭捶了一下:
“我可被你害慘了!昨天晚上要不是昭白骨那個冷麪鬼,我差點就被兩個鬼差揪回冥界去!可是…可是那個冷酷的傢伙,似乎並沒有想我把這鏈子除掉的意思!我該怎麼辦?萬一那兩個傢伙再來找我,我會不會死啊?”
緊緊握住她的雙肩,流光的眼中,隱隱發覺煥靈丹的藥效在她的體內起了作用。丹藥若是一絲作用都沒有的話,鎖鏈上的藍光不會比他手上的略微弱一些。
“容容,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句話你都要記得。第一,出去之後,不論誰問你,都不可以說見過我。第二,每天避人時,那個丹藥,必須吃一顆。第三,定要讓你師父或昭白骨引你修仙。最後…不論你用什麼辦法,在你擁有築基修爲之前,時時刻刻不能離開三尊視線,最好呆在三殿。晚上,尤其要注意。”
“你還真囉嗦!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說了,不能隨便叫…咦?沒有頭疼?”
花想容埋怨着流光到了最後,才發現自己並沒有頭疼,也了悟藥效。她驚奇地對流光對望,流光指尖輕點她的鼻尖,默默地一笑。
“所以,你能治我的病?”
“嗯。要是我說的話,你都能做到。下次再見時候,我說不定就能幫你除掉這鎖鏈。”
“真噠?”
“我從不騙你。”
“好!一言爲定!看什麼?擊掌啊!”
不知道爲什麼,流光看着目光澄澈望着自己的人,心下有點絲絲落落的疼。此時的她,就像素練谷出事之前的她一樣,和他在一起都是親人一般的看待,從來都沒有多出那感情一絲絲別的意味。
默然地揚起自己的手,花想容開心地和他擊掌。
“那說定了,我這就走了?”
“小丫頭,你再不出來,殘夜就到門口了。”
“哦!好!”
匆匆地,花想容先把腿伸出柵欄,雙手也伸出,反手扣在柵欄上,仰面矮身靈活地出了流光的柵欄。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流光沒有做聲。他好不容易看見了她的動容,可也僅是那一眼。
他不想把他的容容推給昭白骨,可情勢所逼,他被囚困在這裡,無法硬氣地對昭白骨說,他帶着容容離開蓬壺仙島,也能保證她不會有閃失。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流光,天末流光!”
沒想到花想容還會回頭,聽見她的話音從水牢靠外的地方傳來,流光下意識地道出了她爲自己取得名字。可他,原本是不想告訴她的,因爲只有不知,才能不給她惹上災禍。
“天末…流光?這名字,真好聽!那我……”
她的話說到這裡,身後的大鐵門訇然中開。她本能地回身,來人站在光明裡,她逆光望去,只看得見對方是一襲黑袍,至於對方的容顏,是看不清的。
“你怎麼到水裡去了?快上來!”那人見她站在水裡,不由得急喚她回到自己身邊。
“哦!啊——”
她聞言遵從地向階上奔去,只是纔來到階上,就被突然而來的“蛇尾”攔了一下。驚慌失措之間,她驚叫一聲,門口的人輕嘆一聲縱越進門,揮劍斬向“蛇尾”發出“鏘”的響聲。提住她的手臂閃身之際,就帶人出門去了。
大鐵門“哐啷”一聲閉合,水牢裡再次恢復了一片漆黑。
適應了黑暗以後,水底又開始有藍光游來游去。
“雲雨巫,你覺得你的相助,靈獸大人會領情麼?”水牢裡片刻安靜,靠裡的牢室裡,傳出些許的抖動羽翼聲響後,便是那男子的話音。
“雲際宿呀!多少年了,你還是這麼唯恐天下不亂。靈獸大人,有朝一得以脫困,可不能忘了帶上我。”
水牢最裡面回到了慣常的沒有聲息。
藉着水裡的藍光,流光輕起自取的聚靈丹盒蓋,自裡面拿出一顆下品聚靈丹放進嘴裡。
他倒在石榻上,將一隻手垂在水中,水中藍色的光,一條接着一條地順着這隻手進入他的身體,嘴角默然揚起詭異的弧度:帶你出去?我感念你今日幫容容遮掩,若你肯甘心臣服於我,或許他出去時候,能留你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