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滾滾的紅塵有些愛稱不上散漫

回憶是毒藥,就連痛,也變得無可救藥。半瓶啤酒橫亙在夢與現實間,泡沫沉澱着虛幻的魚肚白,洗滌了真實。遺忘,從偶然走向了必然,氾濫的不是恨,是無奈。烏雲蔓延到了天盡頭,這個夏天消失在了滾滾的暮色中,雨弄溼了模糊得看不大清的玻璃窗,快要吸盡的菸捲,吐出大口大口的白色寂寞,燃盡了冷卻殆百餘年的愛,那灰燼,最爲單調,而那單調,是實質到再真切不過的本色,愛情哪有那麼五光十色?紅的是櫻桃,綠的是芭蕉,灰得沒了色澤的,纔是心。青澀的時光在月的陰沉中死去了,你可知道,與你爲了離別的相逢,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風縈繞耳畔,呼呼地,可我,卻再沒聽到過回憶臨摹到撕心裂肺的聲響。孤單飛進了時間的漩渦,最終我發現,原來想你,也能是這麼殘忍的幸福。

——摘自竺寸草的心情隨筆《毒蠱》6月6是個不讓人省心的節日,前腳剛吵完架,後腳下山的時候,又讓我碰到了大妞。我心裡擱着不少事兒,沒注意到她,當她從我身後忽然冒出來的時候,着實嚇了我老大一跳。

“哦,老天!”我驚魂未定地扭頭,望着她說:“大妞你屬鬼嗎?你走路都沒聲音的!”

她指着不遠處的一塊兒石頭,委屈地說:“我在這兒等你好久了,從你下山我就一直跟着你,是你自己沒聽到。”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不可置信地問她:“阿爹知道嗎?”

她撅着嘴望着我,用力地搖搖頭。

“胡鬧!”我呵斥她:“快回去!”

我伸手過去拉她,她卻往後一縮,歪着個腦袋反問道:“那你來看她阿爹又知道嗎?”

“她?我看哪個她啊?”我把手遮道腦袋上就着夜色四下張望:“這就我們兩個啊。”

“就有就有,我都看到了,就那個竇泌,她還兇巴巴地跟你吵架呢!”

“你怎麼知道?”我狐疑地問:“你跟蹤我?”

“太不像話了。”我呵斥她:“你怎麼可以這麼任性呢,跟蹤也就算了,怎麼能一個人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呢,啊?!”

她呆呆地望着我,立馬坐到地上用手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蹲到她面前哄她說:“好了大妞,阿哥是擔心你,才把話說重了些,不是故意要兇你的。”

她止住了像水龍頭似的嘩嘩流不停的淚水,吸着鼻子說:“我不是哭這個,我哭,是因爲我想不明白,你幹嘛刻意深更半夜地來找她。”

“哪兒有刻意找她”,我說:“早就不聯繫了,況且這次是阿哥是出來散步,不小心碰到她的。”

“阿哥你騙人,你就是來找她的,可是你答應過我你永遠不會找她的。”她用力地拽住我的衣角,不依不饒地說:“好孩子不講假話,小狗兒才撒謊!”

“是是是,阿哥錯了,阿哥以後再也不當小狗了,旺旺旺!”我像旺財似的把雙手半彎地垂着叫出了聲,她最終咯咯地笑了起來。

“以後別再來十里渠了。”

“唔。”

“更別再找她了。”

“唔。”

“上哪兒都要帶着我。”

“唔。”

“不許再兇我。”

“唔。”

“你保證!”

望着吵鬧的她,我真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說真的,我其實很怕這纏人的小丫頭,從我第一眼見到她就很怕。還記得我剛跨進門檻兒的那一剎那,她就跟只歡騰地鳥似的飛過來抱住我。

“我有哥哥了呢”她說:“我真的有哥哥了呢。”

她親熱地抱着我,彷彿我們是認識許久的樣子,阿爹笑盈盈地站在旁邊,而我就這麼尷尬地站着,看着她小小的腦袋一個勁兒地往我腿上蹭,我就這麼石化着,一秒,一分鐘,一刻鐘····最後,才聽她比較正常地問我一句:“可是哥哥,你叫什麼呢。”

我最頭疼的是,她太粘人,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就像一塊兒口香糖似的,甩也甩不掉。吃飯的時候,她要跟我一起,洗碗的時候,她要跟我一起。上學了,要一起。回家了,也要一起。有一次,我去上廁所,她差點兒就跟了進來。

“你要幹什麼呢?”我問她。

“我也要上廁所哇。”

我指着公測白磚上那塊兒薰得發黃的就指標說:“這是男廁所,你也要進來嗎?”

她咬着指頭,天真地問:“難道不可以嗎?”

我真是不曉得她是真傻還是假傻,總之是沒的說得可以了。

我起初覺得這純屬一個妹妹對哥哥的依戀,所以才偶爾使使小性子,耍耍小脾氣什麼的。可是後來我逐漸發現,她敵視蜜豆,看到我和蜜豆說話,她就會氣鼓鼓地跑開,但凡我跟蜜豆走得親近些,她就會當着我的面發瘋似的去扯蜜豆的頭髮。我時常以一個哥哥的身份訓斥他,就像阿哥訓斥我一樣。

可她卻滿不在乎,傻傻地抱着我說:“你怎麼罵我都沒關係,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離開她,永遠不要去找她。”

後來我奇蹟般地答應了她這無理的要求,原因有很多,比如阿哥喜歡蜜豆,比如蜜豆仇視阿哥,比如我想愛她但不敢愛,比如她除了仇恨眼裡什麼都沒有。不管怎樣,儘管我每分每秒都想她,但我真的沒再去找過她,至少在那個陪瑪節之前,我是做到的。

而曾經,蜜豆有舉着被指甲抓傷的手對我說:“我敢保證,她絕對喜歡你。”

她刻意把袖子捋得高高地,彷彿在告訴我那醜陋的還未結痂的傷痕,就是血一般的鐵證。

我覺得好笑,可能是蜜豆太兇了,兇得那麼要面子,所以絕對受不了比她更兇的人動粗來兇她,纔會想出這麼個爛藉口來開我玩笑。可沒過多久,我就意識到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大妞是真的喜歡上我了,我越來越肯定這個推測,尤其是在她退學之後。

還記得那天是村口賣香餑餑的阿花嬸兒急衝衝地跑來我家八卦:“你們家大妞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趕緊去看看吧。”

然而那天早上阿爹去地裡了,家裡頭就我一個人,我一刻都沒敢耽擱,穿了鞋就往她學校去了。走到教室門口我就聽到了嘲笑聲,一羣小男生正圍着大妞轉,大妞被他們裡三層外三層地裹了起來,我只看到她沖天的羊角辮在人羣堆裡探出半大個截兒,隱約地,還能聽到吵聲裡低低嗚咽的啼哭聲。

“小丫頭,不害臊,沒到春天就思春···”

“小丫頭,不害臊,沒到春天就思春···”

“小丫頭,不害臊,沒到春天就思春···”

那幫孩子繞着大妞圍成圈圈跳開了,正爲他們編的這狗屁不通的歌謠而歡喜不已。

我終於看到了大妞,她右邊的羊角辮已經被這幫壞孩子扯歪了,難看地懸在頭上,而此刻的她,就像一臺壞了零件的灑水機,就那麼機械地滾在地上,傻傻哀號。

“滾!”我指着門衝他們大吼一聲,這羣鬧騰地孩子立馬怕兮兮地在我的眼皮子地下作了鳥獸散。

“大妞,怎麼回事兒?”我走過去蹲到她面前問她:“他們爲什麼欺負你?”

大妞緊緊地咬着慘白慘白的嘴脣低着頭不肯說話。

“說!”我逼迫她,她又被嚇得明顯抖了一下。

“我····”正當她要顫巍巍地開口的時候,門外有個胖胖的小男生拉着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青年走了進來。

“就是他,就是他。”小胖子對那個瘦高瘦高的年輕人說:“就是他吼的我們。”

青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伸出手笑着說:“你好,我叫苗俊,是大妞的老師。”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我不關心你叫什麼,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我只需要了解,我們家大妞爲什麼會哭。”他把僵在我面前的手抽了回去,解釋說:“事情是這樣的,今天····”

“哦,原來你就是大妞畫的那個哥哥。”苗俊的話還沒說完,小胖子就忙着把話茬兒接了過去:“同學們,同學們,哥哥出現了,大妞他哥哥出現啦!”

小胖子扯着嗓子一通亂吼,結果剛纔跑開的那些小屁孩兒又再次尋着熱鬧蜂擁而至。

“喲,這就是大妞的哥哥呀,難怪剛纔那麼維護大妞呢。”

“喲,這就是大妞喜歡的人哪,還真的蠻帥的咧。”

“這不是帥,是好看,你們發現了嗎,他好美,真的比女生還要漂亮!”

“那又怎麼樣,他那麼兇,我就不喜歡他。”

“你們說他會不會也喜歡大妞啊?”

“那怎麼可以,這是哪。”

“也是,再說,他們要真在一起了,那鐵頭怎麼辦。”

“哎,大妞說了她不喜歡鐵頭的,鐵頭真可憐,虧他爲大妞付出了那麼多。”

毛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着,小茅屋就像是個鳥籠似的關着些嘰嘰喳喳的麻雀吵個不停。

“鐵頭,是個爺們兒地就趁今天把大妞拿下!”

屋外頭不知是哪個多事兒的喊了這麼一句,那個小胖子,也就是那個被喚作鐵頭的男生就真的走到了大妞的面前。我知道他只要膽敢動大妞一根手指頭,我必定出手,毫不留情面的把他打殘。好在他並沒有下一步的舉動,他只是走到大妞面前,隔着比大妞高一個頭的距離,俯視着大妞。

“大妞,”他問她:“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好?”

“我不要,”大妞撅着個嘴說:“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你,你要我怎麼跟你好?”

“你爲什麼不喜歡我?”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好大妞,”他口氣軟了下來,哄着說:“你要是跟我好了,我天天買棒棒糖給你吃,我家有三十畝地,十九頭牛,只要你肯喜歡我,我就都送給你。”

他從口袋裡撈出一個用草編的戒指來,我就在離他不到一米遠的位置,所以能清晰地看到那是一枚做工粗糙的草戒指,太不堪入目了,草綠色的紋路歪歪扭扭地繞在了一起,指身也被他揉得皺巴巴的,他卻滿不在乎地朝那枚爛戒指上吹一口氣,遞給大妞說:“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我不要!”大妞一把打落了他手上那枚比灰塵還要輕的戒指,直白地說:“你又胖又醜又霸道,我纔不要跟你好,你死了那條心吧,我就是做鬼也不會喜歡你的!”

“噢噢噢噢噢”

“喔喔喔喔喔”

窗戶邊上,柵欄旁,都爬滿了看笑話的人羣,他們又開始瞎起鬨了。

“鐵頭,不要怕,就在這裡做了她!”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又從屋外刺耳地飄了進來。

胖子真的受刺激了,只見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用力地提起大妞的衣領說:“你就是做鬼我也要你!”說着他真的動手去撕扯大妞的衣服!

“禽獸!”我衝上去一拳打到他的臉上,他踉蹌着一個跟頭撞到了桌子上。

“霹靂巴拉”課桌椅像塔羅牌一樣地陸續倒了下去,就這麼狼狽着,拼成一地的狼藉。

“呀”他奮力地從桌上彈起,朝我亮出了拳頭。

“你他媽找死!”我反扣住他向我揮來的拳頭,很輕鬆地就把這個虛胖的小毛孩兒撂倒在了地上。

本想多給他幾拳,可是大妞卻衝上來拉住我說:“阿哥,別打了,我不喜歡看你打架!”

“阿哥?”小胖子捂着臉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沒猜錯,這男的真是你阿哥,他就是你畫上的那個人對不對,他就是你嚮往的那個什麼心,什麼離對不對?”

“我不答應,”他衝過去死死地抱住大妞:“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沒人能跟我搶,沒人!”

“起開!”我揪起他的衣領甩開了她,把大妞護在身後。

“阿哥,我怕。”大妞怯怯地躲在我後面小聲地說着,我拍拍她的頭,示意她不要緊張。

“小子,”我伸出一根指頭指着他的鼻子說:“你別太囂張!”

“我長這麼大什麼都沒學會,就只會囂張,”他用手一摸鼻子,拽拽地說:“我告訴你,你別對我兇,小爺我不是吃素的,我現在就要跟你決一死戰!”

滿臉都是憤怒,他就這麼帶着滿臉的憤怒上前,想與我繼續他的“決一死戰”。

“鐵頭,”苗俊在這個時候拍住鐵頭的肩膀:“出去。”

他淡淡地說着,鐵頭扭頭,詫異地望着他:“老師!”

“出去!”他呵斥他:“老師的話都不聽了嗎?你給我出去!”

那個被喚作鐵頭的小胖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哼,”他撂下這麼一句從鼻子裡哼出的連作屁都算多餘的沒用的話,就拔腿跑出了門。

“同學們,你們跟老師來一下。”

苗俊招呼着屋裡屋外的孩子們向外走,孩子們就陸陸續續地跟着他出了門,大妞也聽到了他的“指令”,起身走出去,可是剛走到門邊,苗俊就回過頭來對她說:“你不用來了,留在這兒陪你哥哥。”

大妞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我問她:“他不讓去?”

她委屈地點點頭。

“是不是有人排擠你?”我說:“有什麼事兒你跟阿哥說啊?”

她低低地垂下頭,一副很怕說話的樣子。

我沒有再問,而是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只見苗俊領着那幫孩子走到了不遠處的空地上小聲嘀咕着些什麼,然後那羣孩子就笑嘻嘻地跑開了,而後回來的,就只有苗俊一人。

“他們呢?”我問他。

“走了。”

“你都跟他們說了什麼,爲什麼他們會笑,”我審視着他:“說,你剛纔是不是故意支開大妞乘機在人前人後數落她?”

他搖着頭笑,順手帶上了門。

“你是大妞的哥哥吧。”他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一副要深談的架勢。

“現在,”他說:“我們來談談大妞的問題。”

“洗耳恭聽。”我拉了一把椅子,翹起二郎腿坐到了他的對面。

他拿出了一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畫紙,遞給我:“看看吧。”

我接過畫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不是什麼逼真的素描,而是一張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簡筆畫,畫上的內容也很簡單,一個大人,還有一個小人,他們手拉着手,手的中間,緊緊捂着一顆心。那顆心被特別處理過,我把鼻子湊近,聞了一下,是指甲油。而且是紅的,像血一樣的紅,作畫的人變態到把指甲油塗到了那張屎黃色的牛皮紙上,摸成一顆心的形狀,噁心地就像是誰不小心把胸腔裡的心臟拉進了茅坑裡。

我強忍住嘴角的抽搐,鎮定地問:“這不就是一張普通的畫嗎,有什麼問題麼?”

“請你看看這兒。”他伸出一根食指用力地扣着稿紙右下角一行小字兒,我扭頭去端詳,伴着他敲擊出的那重重的聲響,我的心裡霎時一驚!

那是一行用鉛筆寫的很小很小的字兒,可我還是很清晰地看到了那由螞蟻穿起的大如蟻穴般令人頭暈目眩的內容——

阿哥,大妞。

在一起,永遠。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三行不大的字兒,已一種巨大的姿態蟄伏於牛皮紙暗黃的一角,我彷彿看到了我煞白而突兀的眼球也掉進了茅坑最骯髒的深處,漸漸染得薰黃。

“您別緊張,像令妹這個年紀的孩子比較懵懂,對未知的情感會有憧憬和嚮往,醫學上將這一現象稱之爲早熟。早熟呢是一種比較普遍的現象,一般是由膚淺的認知和由潛在的性本能衝動所引起的,一種無意識的自我迷失,這要歸結於·····”苗俊像一臺錄音機一樣機械地往外面吐着字兒,我卻是被這些書面化的措辭表述搞得頭暈腦漲,再也沒心境聽下去了。

“別給我整這些沒用的。”我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就告訴我該怎麼辦!”

“經醫學專家和心理專家的權威認證,世界上有80,的孩子存在早熟現象,而這種早熟現象就目前而言是不可避免的,不過我們可以····”

“行啦!”我制止他:“你可以閉嘴了。”

“大妞。”我問她:“告訴阿哥,你畫上抹得這個指甲油哪兒來的?”

我必須得搞清楚這指甲油的來歷,不是怕她佔別人便宜,而是怕她被別人佔了便宜還傻乎乎地幫人數錢。指甲油這東西在村裡是罕見的高檔品,沒兩個錢你是使不上的,物以稀爲貴,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一些愛美的哈尼族姑娘喜歡用可以上色的花瓣來包指甲,包上個三五天,指甲就會變成粉紅色,但,也只有這一種顏色而已,雖然單一,但也不至於用葉子來染色吧,綠色森然不說,而且還不見得能染得上去,所以粉色就粉色吧,姑娘們就將就着用了。可是指甲油不同,那是工業漆,顏色是刻意染的,就像那黃皮紙上的一抹紅,真的跟血似的,紅的駭人。試問誰會無緣無故送大妞這麼稀罕的東西呢,她千萬別告訴我是借的,因爲山裡的窮孩子們,還沒人能借得起她!

“到底哪兒來的!”我又問了一遍,逼迫道:“說!”

“鐵頭,鐵頭買給我的,”她低着頭告訴我:“因爲我想要,他就買給我了。”

“好好的,怎麼會送你東西,我看那毛小子不像個爽快的人,你說,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麼條件了?”

“沒、沒有。”她言辭閃爍:“真沒有。”

“肯定有!要真沒有你何須這麼慌張!”我捏起她的臉,逼她看着我的眼睛:“說!你答應他什麼了?!”

她怕兮兮地把頭抽了回去,眼睛瞟着地,尷尬地說:“我答應他,只要他能弄瓶指甲油給我,我就讓他親一下。”

“哐當!”聽到這麼荒謬的買賣,我差點兒沒坐穩,險些一屁股栽到地上去!

“你讓他親了?!”我瞪着眼睛問她,她在我怒氣沖天的注目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混賬!”我猛地一拍桌子,呵斥她:“你怎麼可以這麼恬不知恥你!”

“嗚嗚嗚”大妞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我罵她:“你還有臉哭!”

“她阿哥,”苗俊走過去拍着大妞哭得一抖一抖的肩,對我說:“或許你應該耐心些,她只是個孩子,懂不了那麼許多。”

“是,她是不懂,”我冷臉道:“可是別告訴我,你也不懂!”

我忿忿地用指頭敲着牛皮紙上那幾行小字兒:“瞅瞅,‘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也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該曉得的嗎?”

“啪!”我把牛皮紙折起來往桌上一摔:“別告訴我不是你教的。”

“在下不才,但這只是專題課上討論過的句子,不值得小題大做,況且我從沒讓令妹····”

“討論個屁!”我憤憤然地罵他:“你他媽就是閒的蛋疼盡扯淡!”

“這位先生,”他不動怒亦毫無畏懼地說:“我不認爲討論抒情的文段子會是一個差強人意的教育方式,同樣,我不認爲當着孩子的面爆粗口的人會是一個堪稱完美的活榜樣,而且我也不認爲您像現在這樣漠視教育體制,靠與教學人員起爭執就能解決問題。”

哦,我痛恨書呆子,尤其是隻會說廢話的書呆子!就好比蜜豆說的‘我討厭傻子拿我當傻子,尤其是自以爲聰明的傻子拿我當傻子’一樣!學海無涯,是沒錯的,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是更更沒錯的,那一刻,我真的堅信,留下是地獄,走出去纔是天堂。

“退學,”我說:“我替你解決問題,就這麼簡單。”

苗俊傻傻地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我樂得清靜,拉起大妞就走出了那間破茅屋。

或w,,----一題外話-多多支持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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