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春宮妙書和流氓奸商
“是是是……不敢不敢……不敢不敢……是是是……”跪翻在地的洪老闆驚出一身汗，聽朱大首領這麼一分析講解，才知道自己錯會聖意，誤體聖心，簡直是罪該萬死了。
洪老闆嚇得從頭涼到腳。這年頭什麼都可沾，唯獨“反”、“逆”兩字沾不得，那可是抄家滅族的罪。
“朱大首領……小人蠢笨如豬……小人頑劣如石……求朱大首領饒命……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小人該死，小人再也不敢了……朱大首領饒命，饒命啊……”
“洪老闆，文章千古事，得失重千鈞！作爲一名大明朝的文化工作者，你應該道義擺中間，利字放兩邊，應該多出書出好書，多刊印反映大明朝國泰民安君賢臣忠的主旋律作品，教化人心，影響民心，振奮臣心，爲培養下一代大明朝忠臣孝子作出應有的貢獻。身爲光榮的大明文化人，責任重大，不可不慎呀！”
“至於刊印仇天恩文集一事，本大首領效仿聖上的仁恕，姑念洪老闆錯解聖意，屬無心之失，將店中所有仇天恩文集當街燒燬，當事人免於追究，日後不得再犯！”朱大首領說。
“是是是！謝謝朱大首領！皇上萬歲萬萬歲！打死小人也不敢了！”洪老闆喜極而泣，爬起身四處拱手作揖，而後連顛帶跑回到店中，領着夥計將仇天恩文集連同存放的木書架一起擡到街心，說是木書架上都沾了奸人仇天恩的流毒，一把火燒了乾淨。
洪老闆跑前跑後，十分賣力，砸爛書架，親自點上火，將書燒得乾乾淨淨，黑領會幫衆大呼口號。
殺豬幫三人袖手旁觀，親眼目睹了朱大首領的威風，內心驚悚莫名。這個搞怪的黑領會不知什麼來路，做的事的確讓人難解，似遊戲似正經，似瘋傻似嚴肅，似黑社會又似衙門，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一直躬腰駝背戴着紙筒高帽的流氓奸商彭雅林，看到燒完書的洪老闆歡欣而回，眼中流露出又驚恐又羨慕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盯着朱大首領，似乎想從一舉一動中猜測自己的命運。
“但不知彭老闆刊印了什麼壞書反書，擾亂破壞了大明朝文化事業，朱大首領可不可以讓我們看一看？日後碰上也好知道好賴香臭嘛！”幫主老大緩過神來，不知在動什麼歪腦筋了。
其實從一瞧出朱大首領是個半大女孩，幫主老大就有些捨不得走，總想弄明白這個怪女孩出什麼妖娥，尤其是官府的陸大捕頭一走，他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聽了這話，一臉嚴正的朱大首領居然滿面潮紅，領袖風度不知到哪兒去了，扭扭捏捏低垂雙眉說不出話來。老半天才低低地說：“少兒不宜……這傢伙是流氓奸商……”
幫主老大不得要領，只好跨步上前，從彭老闆懷中取過一本圖書，圖書封面“和合神術”四個大字，邊上是一對赤身相擁的男女，隨手翻開幾頁，原來是 一本春宮圖畫。任是幫主老大臉皮厚過尿桶板，也禁不住熱氣衝紅了面。
他趕緊又取過兩本塞到希裡花和陳谷手裡，大叫道：“好書呀好書！我們要帶回去仔細研究，認真學習！”
唯恐天下不夠亂的希裡花和陳谷來了勁，將“和合神術”翻得嘩嘩響，嘴裡嘖嘖有聲，引得黑領會衆人探頭伸頸也想一看究竟。
這下子殺豬幫三人更來勁了，把聲響弄得更大。朱大首領氣急敗壞，苦於難以啓口，羞紅着臉說不出話來。
“哇噻！好看，好看！大家快看呀！和合三十六圖式，張張精彩，幅幅逼真，男人必看，男人必讀，老少咸宜，老年人勾起美好回憶，想起激情燃燒的歲月；青壯年以學帶練，理論指導實踐，有利提高；少年兒童戰前演練，優生優育，快來買，快來看呀！精品圖書，機會難得——”陳谷看得手舞足蹈，現場做起促銷廣告。
“嗬嗬，嗬嗬！妙，妙！實在妙！最值得一看的有老牛推車九式，懶驢拉磨八法，還有十八太陰推手，十八太陽推掌，神奇無限，精彩無限，內容豐富，品種齊全，看了還想看，看了不會忘，看了就會用，開卷有益，包你生個胖兒子！”希裡花跟着起鬨。
邊上的黑領會幫衆紛紛圍上來，聽得口水都要掉在摔八瓣，有幾個愣頭愣腦的傢伙居然真的要上前去拿書。朱大首領氣得滿臉血紅，柳眉倒豎，銀牙緊咬，偏苦於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空着急。
一看形勢不妙，書金光趕緊大聲喝止那些嚥着口水想看春宮書的傢伙，凶神惡煞地朝殺豬幫三人逼過來，大聲罵道：“不知死活的混蛋！不知羞恥的畜牲！敢跟黑領會別苗頭，你們幾個活得不耐煩了！你們想不想要命！”
“想，想要命，只不過更想這個，這個太有趣了……”幫主老大邪笑奸笑，憋屈老半天，剛找到了有點意思的好題目，又豈能輕易放過！吵架鬥嘴殺豬幫從來都不怕，“你這個輸得精光溜溜的傢伙，看來這樣的寶書買是買不起了，要不我送你一本？”
“氣死我了！這些下流無恥的小流氓，敢拿這般下流的圖書來嘲笑大爺！看我不捶死你們！”書金光與贏德多兩個粗壯結實的大孩子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開打。
“慢來，慢來！兩位左右使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幫主老大忙伸手製止，“不知這個彭老闆身犯何罪，貴會又準備如何處置他？”
撇開那本春宮圖書，朱大首領終於找回發言權，狠狠地說：“你們這三個小流氓！彭雅林刊印下流圖書牟利，毒害大明朝青少年，影響東昌府青少年健康成長，是文化一條街上的敗類，流氓奸商！死罪……”
聽說是死罪，彭老闆魂飛天外，撲通一聲五體投地，哭着哀求道：“朱大首領，冤枉呀！我冤枉呀！小店刊印和合神術是適應市場需求，小店大堂懸掛缺書登記簿，讓顧客寫明需要的圖書，許許多多的顧客都登記需要購**宮圖集，小人才刊印發售《和合神術》一書的呀！小店完全是滿足廣大的讀者的需求呀……而且小店嚴格遵守春宮圖出售行規，少兒不宜、未婚者不宜，小店發售此類圖書必定先量顧客髭鬚，凡髭鬚不足一寸者一律不售，絕無疏漏。請朱大首領明察，小的冤枉啊……”
“不對不對，彭老闆說得不對。照你這麼說，鬍子不滿寸不賣，我要是知道你店有這等好書，早就粘上黑豬毛去買上七本八本了，管它少兒不少兒！”陳谷這個小白臉亂放邪火。
“小爺莫要亂說，莫要亂說，要出人命的！沒有這回事，絕對沒有這回事！我以項上人頭擔保！請朱大首領明察，小人委實冤枉……”彭老闆嚇上加嚇。
殺豬幫老大笑道：“請問示朱大首領對付這個流氓奸商彭老闆，採用什麼手段？”
朱大首領咬碎銀牙，一字一蹦：“浸——豬——籠！”估計從小到大沒吃過這樣的虧，被個不入流的小混混攪得說不出話來，朱大首領氣狠了。
遭殃的是流氓奸商彭雅林，紙筒高帽滾過一邊，全身趴在地上抖如篩糠，一陣騷臭味衝上來，褲襠底下溼一大塊，估計是屎尿齊出了。黑領會衆人忙不迭退後，只留下朱大首領及一班護衛與書金光贏德多兩人，個個捂住鼻孔，氣得眼睛發紅。
“不對不對！我聽說這個浸豬籠之法好像是專門對付不忠不貞的姦夫**的，用來對付彭老闆好像不恰當吧，我看朱大首領還是換種方法吧。”幫主老大倒不急，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逗逗這個假男孩朱大首領取取樂纔是正題。
贏德多叫起來：“你懂個屁！姦夫**敗壞教化，不忠不貞，流氓奸商彭雅林刊印下流圖書流毒青少年，也是有傷風化，對大明朝不忠，浸他豬籠恰如其分！”
“浸豬籠，浸豬籠，浸他豬籠，扔下大江！”黑領會幫衆喊口號打節奏，把個癱在地上的彭老闆震得面如死灰。
“聽你這麼一說，浸他豬籠倒也不過份。”幫主老大轉臉問彭老闆：“這些《合歡神術》的書貴店中還有沒有？”
彭老闆有氣無力答道：“不敢，不敢，沒有了，都在這裡……”
“那好，彭老闆，你刊印的這些書很好看，我們十分喜歡，這樣吧，你把這些書都賣給我們，我們帶回去送人，包準人人歡迎。你店中沒了這批下流圖書，我看朱大首領也就不會爲難你，這裡也就沒你的事了！以後賣這種書藏得緊一點，看準人再取出來，千萬不要擺在櫃檯上，讓那些不知人事的混球看見生事，記住！”
差點死過去的彭老闆聞言眼中一亮，掙扎着坐起身，嘶啞地說：“少爺，好少爺！救命的少爺！不敢賣，這些書你們要都拿去好了，彭某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幫主老大搖搖頭，笑道：“彭老闆，萬萬不可！買你的書一定要付錢，我是喜歡你的書才掏錢，我樂意花錢，還感謝你滿足了我作爲一個男人的需求，要加倍付錢才心安。我們是規矩人，是知法守法的大明良民，買書付錢，天經地義，我們可不像有些人，看起來也在江湖上稱個什麼幫什麼會的字號，乾的都是些沒**的爛事，只知道強搶強取，坑害百姓，我等鄙視這種人！”說完做了個鄙視的下流動作。
幫主老大發了話，希裡花和陳谷勁頭更足了，他們知道老大要消遣這個黑領會了，兩人嘻嘻哈哈捏着鼻子上前將所有的《和合神術》收攏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