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醜的城堡被我們洋溢的幸福輕輕包圍,彷彿也綻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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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是帶着滿臉的笑意一路飄回的國。馥月應了白秋樺的預言,在米蘭乃至全世界掀起了一股驚天的熱潮,身爲主角之一的我,卻被辛慎明層層保護,在辛宅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任由外頭鬧的天翻地覆。
想必絕大多數人都猜不到,馥月的模特竟然會是辛氏的千金。我拉開一笑,視線從懷中的禮服,落到閉眸拉着小提琴的白秋堇身上。
婚後白秋堇也不怎麼管白氏的事,乖乖在家中安胎。平素除了打點辛慎明的日常,便是拉拉小提琴怡情養性。不過不得不說,她的小提琴拉的極好,像極了辛慎明珍藏的母親小提琴cd中那溫暖的味道。
我不知道辛慎明對於母親的愛有多深,但時隔二十年,他再次被這樣的溫暖徹底融化。
眼前被白色遮擋住,擡頭就見白秋樺燦爛的笑。我收好手中的禮服起身挽住他。
我沒有資格嘲笑辛慎明,也沒有資格排斥白秋堇。因爲就連我,也無法抗拒這種溫暖。
這天,白秋樺帶我去陶藝店。
我滿手泥巴皺眉看着手中的不明物體,依稀能看出是個屋子,只是看這架構很容易被政府划進高危房的行列。
突然肩頭傳來沉重感,他的頭枕在我肩上:“緋雅,我很不好意思地問你,這是什麼玩意兒?”
“呃,這個……”我微窘,臉漸漸發燙,“我是想,白秋堇她嫁給辛慎明的時候,我也沒有送什麼。她不是希望有個完整和美的家麼,所以……”
白秋樺低低地笑了,那笑聲是如此悅耳,猛地又偏過頭親了親我的臉:“緋雅,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冷冷地彷彿誰都不能褻瀆。如今,會害羞會嬌嗔會侷促……”
我一愣,爾後渾身僵硬。這段時間我的改變太明顯,誰也無法避之不見。至今我仍無法確信,這樣的變化究竟是好是壞。
白秋樺彷彿發現了我的不對,伸出手來輕輕環住我,把頭深埋在我的頸間:“怎麼辦呢,我好像又更喜歡你了一些……”
話一句,安兩心。我看着面前不成形的小小城堡,彷彿還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也會想給白秋堇構築一個美好的家,不禁失笑。又看看腰上的手臂,終是釋然。
“白秋樺。”我突地板着臉嚴肅地喚他。
“嗯?”他不解我語氣的倏然轉變,仰起頭看我。
我轉過身子,惡狠狠地將滿手的泥塗到他臉上:“你不洗手也敢抱我,你看看我衣服上那兩個烏黑的手掌印子!”
白秋樺躲閃不及,一臉迷茫地被我塗成了包青天。我最後在他眉心勾畫了一個月牙,然後無止境地狂笑開。
白秋樺佯怒,抓了一把陶土就向我撲來。
我們在這個滿是陳舊藝術味的氣氛裡,毫無顧忌地玩得像個孩子。醜醜的城堡被我們洋溢的幸福輕輕包圍,彷彿也綻開微笑。
最後在報廢了兩件價值不菲的衣服後,我和白秋樺滿足地踏上歸途。拜滿臉泥所賜,我們倆走在大街上也沒被人認出來。
走回辛宅,在玄關處白秋樺正要坐下換鞋,我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拉住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他立刻用眼神示意問我怎麼了。
我斂下笑意,神情複雜地看着那雙火紅的高跟鞋。極盛極鮮豔的顏色,像是蛇吐出的信子,帶着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秋樺也看到了。眼中原本的疑惑在一瞬間變爲慌亂。
我知道他認出來了,怕他沉不住氣以極低的聲音說:“你別急着進去,我們,先聽聽。”
他望了我半響,攬過我輕輕點頭。
客廳就在不遠處,傳來的女聲也是分外清晰:“我早知道米切爾有一個姐姐,沒想到竟然沒有血緣關係。”
白秋堇的聲音沒過多久接道:“不錯。我是他姐姐,也的確沒有血緣關係。你和樺是……”
“我告訴你,米切爾是我的愛人!你既然已經嫁入豪門傍上大款,就別再恬不知恥地賴着米切爾,簡直是水性楊花!”尖銳到撕裂空氣的話語,夾雜着寒意降落到我們耳邊。
這一次,我沒有拉住白秋樺,他一個箭步衝進客廳大喝:“你閉嘴!”
我背靠着牆壁,心底的一絲不確定因爲白秋樺爲了維護白秋堇如此着急的表現而翻涌出來。
“米切爾!”女人見到白秋樺,頓時笑靨如花地衝上來想擁抱他。
白秋樺冷着臉閃開。於是,在他身後出現的我,對上了女人那張頓時詫異的臉。
“好久不見,平莎。”我聽到我自己說。
那雙高跟鞋是先前平莎在白秋樺秀中所穿的作品。爲了瞭解平莎成名的道路,我特意去看了那場錄像,所以我記得。白秋樺也記得。
平莎怔怔地看我,口中破碎溢出:“辛、緋雅……”
“是。我是。”
“你怎麼會在這裡!”驟然拔高的音調。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我接過管家手中的毛巾擦拭臉上的污漬,面無表情,“這裡是我家。”
平莎呆呆地望着我,兩隻眼睛快瞪成銅鈴:“你……你就是辛慎明的女兒,那個上流貴族千金中最具話題的大小姐?”
“恩。”我淡淡地應。
氣氛凍結成冰。還是白秋堇望着我微笑道:“你們跑去哪兒瘋了,緋雅,先去梳洗一下吧。”
“嗯。”我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以的速度沖洗。關了水後,還能聽到平莎嬌柔的聲音:“米切爾,我等你好久了。伊恩那天神神秘秘地說你愛慕了你姐姐很久,聽的我都快心碎了……”
“所以你就和那麼多明星鬧出醜聞?是想借機報復我,還是想讓我注意你?”白秋樺的話語聽起來很是無奈,“平莎,你這麼做傷害到的只是你自己。”
“平小姐,我想你弄錯了,樺已經有女朋友了。”白秋堇在旁邊打着圓場。
“是你這個賤人嗎!”小女人的嫵媚一瞬間變化得字字是刺,“真是不要臉,腳踏兩條船!口口聲聲說愛辛氏總裁,卻還粘着米切爾不放,佔有了他今夏兩大主打作品!你……”
“夫人小心!”“平莎你鬧夠了沒!”“白秋堇你這個賤人搶我的米切爾,我要殺了你!”
“夠了。”我終於出聲,站在樓梯口看着一樓的鬧劇。溼漉漉的頭髮還滴着水,微挑的眉毛卻張揚出氣勢。
“平莎,”我緩緩開口,“你弄錯了。”
“什麼?”她抓狂的動作頓住,木然地出聲詢問。
“我說,”我臉上的冷笑似乎帶着嗜血的殘忍,將眼前的女人一步步推進地獄,“千面女王是我,馥月是我。白秋堇只是我父親的妻子,而白秋樺的女朋友——是我。”
“你?”
“對,是我。”我緩緩步下樓梯,“和白秋堇沒有任何關係。”
“你胡扯!米切爾的女朋友是我!”她姣好可愛的蘋果臉扭曲成詭異,“如果不是這樣,他怎會在米蘭那麼溫柔地邀請我參加他的秀,讓我在米蘭一舉成爲名模!”
我看到被管家護在身後的白秋堇,帶了點驚魂未定。於是我雙眼一沉,手一抖,展開了手中的兩張海報。
千面女王與馥月,一樣的臉,一樣的神態氣質。
平莎的咄咄逼人在我的注視下慢慢消失殆盡。我不用說什麼,那種自信便已經將她擊得潰不成軍。她蒼白着臉,像極了脆弱的玻璃娃娃。我撇過頭,聽到她問白秋樺,語氣卑微:“米切爾,她……說的是真的麼?”
那樣極致的哀傷,就算心硬如我,也不免疼痛。
她在乞求,乞求能從白秋樺嘴裡聽到任何否定的答案,哪怕是安慰。
“嗯。”白秋樺發出低低的鼻音,也撇過頭。
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音消失在大門盡頭,留下一地心碎,卻無人評說。
我和白秋樺對上彼此的眼,想用力拉開一絲笑容,卻都是失敗。
何曾想過,我與平莎會用這般方式決裂。何曾想過,我親手鑄就她的夢,卻也毀了。
兩張海報滑落到地上,靜靜地。
良久,我突然想起什麼,急匆匆衝到門口,卻早已不見平莎身影。
“怎麼了?”白秋樺和白秋堇也立即奔到我身邊,看着我臉上的若有所思。
“也許,是我多慮了。應該……沒事吧。”我輕輕呢喃。
他們鬆口氣,我卻沒有笑,只是略帶不安地看着平莎消失的門外。
午後的暖陽好似在這一刻失去了溫度,萬里的晴空在我眼中彷彿被硬生生投下一道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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