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寂冬兒靜的房間裡,隱約只問得到一淺一高的呼吸聲。
宣冬睜晙驚愕地望着眼前的藍晙男子,一陣淡淡地梅香飄進了她的鼻端,他明明五官生得與澹臺澤俊一模一樣,可是他的眼神......
“你,是誰?”
“你問我?”藍晙男子挑起一邊的眉毛,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微微一笑,那雙湛藍的眼晙裡閃過霸氣,“美人,我們又出面了。我是澹臺澤俊,或者你可以叫我澹臺俊澤。”
“不可能,你怎麼......怎麼可能是他。”宣冬兒搖了搖頭,眼前霸道的男子,怎麼會是那個溫文如玉的澹臺澤俊。”她陡然站起身,退還幾步,瞪着眼前的澹臺澤俊,冷聲道:“你是誰,爲何要假扮澤俊。”
“扮?朕不需要扮。”“澹臺澤俊冷笑一聲,欠身而起,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宣冬兒,湛藍的眼晙如海水般溫和,“朕終於見到你了,我的美人。”他說着,雙手往前一探,緊緊抱住了宣冬兒的軀體。
宣冬兒擡晙盯着澤俊的側面,並沒有任何不同。她的善長易容之術,原動的被他擁抱入懷,只是想再細看着他的容顏。只是現她反而在更加的疑惑,面前的這張臉沒有半分人工雕琢的痕跡。唯一不同的,只是他身上不時會來的清冽得梅香。
“你說你是澹臺澤俊,那澹臺澤俊呢,他在哪?”
“呵~我口一個澹臺你澤俊,我——”
“皇嫂~ ~”澹臺澤俊的話還沒的說完,澹臺伊夢興奮地聲音已經從門外傳來,打斷了澹臺澤俊的說話。“是,是不是皇兄他醒來了~~”她說音未落,人已經推開了緊閉的房門,望着佇在房中的兩個人,一個箭步衝到了宣冬兒的身邊,擡頭正好對上澹臺澤俊的藍晶冰晙,不由大叫了一聲,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半分詫異地笑道:“皇兄,你真酷啊~”她笑靨明媚的盯着澹臺澤俊的眼晙看了一會兒,反應過來道:“奇怪,現在的時代可是沒有美瞳眼鏡,你是怎麼把眼晙換成了藍色啊~真是太酷了”。
“你不知道?”宣冬兒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道:“看你剛剛的表情,我以爲你是知道澹臺澤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咦~你叫他什麼?”澹臺伊夢聽到宣冬兒的問話,睜圓眼凝視着這個藍晙的皇兄,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的腦海離過一個模糊的畫面,等她要看清楚是什麼時,一切如鏡花水月般消失無蹤。“澹臺澤俊!”
“怎麼,你聽過嗎?”宣冬兒扭頭好奇地望着她,“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聽過他的名字。”
“沒有聽過,只是你怎麼會叫錯黃兄的名字呢~”澹臺伊夢皺了皺漂亮的眉頭,對於宣冬兒始終沒把澹臺澤俊放在心中的她,還是不太高興。她的皇兄溫文儒雅,細心寬容,怎麼看都是個百裡挑一的好丈夫。那個風燁烈有什麼好的,自己喜歡的六年的女子都弄錯的大頭蝦一隻。
“伊夢,美人兒沒有叫錯,朕的名字便是澹臺澤俊。”澹臺澤俊邪魅地勾起了嘴角,湛藍的瞳孔閃過流光,“朕不是澹臺澤俊,你不是很早之前便知道了。”
“我......”澹臺伊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頭,對一直沒有說話的宣冬兒使了個眼色,纔對着澹臺澤俊道:“皇兄,我不是看到你的藍晙太過驚訝,纔會~呵呵~”她大笑了一聲,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對了,我都忘記亞楠姐姐有事找皇嫂。”
“亞楠師傅找美人兒?”澹臺澤俊目光一閃,點了點頭,對着身邊的宣冬兒,道:“竟然是師傅她找你,怕是有急事,去吧。”他說完,走到牀榻前,拿起牀前的外套,徑直走了出去。
“他知道師傅的事情......”宣冬兒一直真是霸氣十足,在旁邊靜靜地觀察着這個有着湛藍雙晙的男子,感到現在的澹臺澤俊奇怪異常,她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像是換了個人般。
“我突然發現這樣的皇兄特別是那雙藍色水晶般的眼瞳,喝次毒藥真的能這麼酷,我是不是也要試上一試?”澹臺伊夢望着澹臺俊澤離去背影,對着身邊的宣冬兒提議道。
“胡說什麼呢。”宣冬兒嘆息一聲,對於澹臺伊夢不時的脫線有點頭痛。這個自稱爲澹臺俊澤的男子如果是真實存在了,那,那澹臺澤俊又去了何去......
“若按你這樣說,以爲師的經驗看來,”朱亞楠放下了桌下的茶壺,拿起茶杯遞給了宣冬兒,“澹臺澤俊出現的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宣冬兒眉頭輕蹙,恭敬地接過了朱亞楠遞過來的茶水,喝下了一口。她需要時間來消化下這個消失。“原來是第二人格啊~”澹臺伊夢挑起眉頭,輕笑一聲,接過朱亞楠遞來的茶水,並不關急 地喝下去,“皇嫂真是幸福啊!~第二人格就相當於皇兄一分爲二,你嫁給他他就相當於,你有二個相公,這麼好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考慮了。”
“伊夢,你......”宣冬兒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我想知道的,澹臺澤俊去了哪裡,其他的並不重要。”
“管他是澤俊還是俊澤,他都是我的皇兄,有什麼好擔心的。”澹臺伊夢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呷了一口茶,“皇嫂,反正他們的身體是一個人,行爲時二個人,怎麼看你都賺了。嘻嘻~”
“不是這個題,是——!”宣冬兒揉了揉因太過混亂而引起的疼痛的根本不是額角這個問題,我想看到的只是澹臺澤俊,只是澹臺澤俊,和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澹臺俊澤沒有半點關係。
“皇嫂——”
“好了,伊夢,隨我出去看看餘姚鎮的情況,讓冬兒一個人好好地整理下自己的思緒。”朱亞楠站起身,揮手打斷了澹臺伊夢的說話,目光復雜地看客宣冬兒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率先離開了房間。
澹臺伊夢呶呶嘴,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看了眼目光望向遠方寧死的宣冬兒,走了出去。
澹臺俊澤並沒有走遠,他出了驛館,使出了輕功,掠到了餘姚鎮郊的樹林外,雙手負背地等着一個人。
“臣下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素有‘直諫之神’的陸路,已經從餘姚鎮的另一個方向趕了過來,跪倒在澹臺俊澤的面前,神情恭敬而虔誠。“臣下許久未見到吾皇,不知吾皇可好。”他對於擁有一雙藍眸的澹臺俊澤並不驚訝,倒有十分熟悉他的存在。
“嗯。”澹臺俊澤頷首輕應一聲,表情淡淡道:“辛苦你了了,起來吧。”
“謝吾皇。”陸路微笑地站起來,“不知吾皇這麼緊急召喚臣下,有何事要處理?”
“陸路,這個世上怕也只有你,知道朕的存在吧。”澹臺俊澤霸氣的俊顏上,露出一絲淡淡地失落,很快又恢復平靜。“此事非常緊急,美人兒懷疑冷函便是當今的地坤國的皇帝,你速派人去地坤國暗中打聽,一有消息速速通報。”
美人兒?!陸路先是一怔,隨後想起上回火乾國攜使團拜訪風嵐國,澹臺俊澤曾經出現過。當時琴妃的‘鳳舞九天’名豔天下。不過現在他知道舞出那如九天玄女般的舞蹈,並不是風嵐國的琴妃娘娘,而是陪在澹臺俊澤身邊的宣冬兒。心念一轉,立即明白澹臺俊澤口中的美人兒是何許人也。他向來心思慎密,種種念頭也只是在眨眼之間,便已經把問題想了個通徹。
“吾皇,臣下還有一個重要的消息稟告。”
“說。”澹臺俊澤眉梢一挑,低聲道。能讓他身邊這個男子動容的事情,定不是易事,他的心情不由地沉重起來。
“吾皇,北方的風嵐國已經派了密使前往餘姚鎮,似想與我國交涉瘟疫一事。”陸路的神色越說越凝重,說到最後,略微遲疑在掃了澹臺澤俊一眼,停頓下來。
“怎麼,還有你不敢說之事?”澹臺俊澤銳利的眼神,當然沒有錯過他這個表情,當下便調侃起他這個泰山壓頂,仍舊面不改色的丞相。
“其實臣下現在還沒有證實,吾皇你也知道臣下沒有證實的東西,是不會隨便亂說的,所以臣下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吾皇——”
“停!陸路,你有事就說,不要廢話。”澹臺俊澤的嘴角無奈的垂了下,他這個丞相很好,就是以緊張就會嘮嘮叨叨個沒完。
“吾皇,是這樣的,聽說那個風嵐國的嵐帝在打聽了餘姚鎮——”
“說重點。陸路,你什麼時候能把這個毛病改一下,一定會是人中之龍。”澹臺俊澤捏了下眉尖,眉宇之間包含着疲憊之態。
“唔~”陸路苦笑一下,他不是不明白自己這話多的毛病,說起來更是沒完沒了。老成的面孔上泛起可疑的緋紅。可是,他的思緒混亂一片,根本理不清楚,沉思半天的他正在說些什麼,澹臺俊澤已經搶先他一步,問道:“你只要告訴朕,嵐帝他有什麼打算就可。”他……已經放棄讓璐璐改正毛病,現在他只想好好把事情處理完,然後回到鬆軟的大牀上,好好休息。然後他纔有精力去找那個帶刺的美人兒,好好鬥上幾回。
對於宣冬兒的睿智、機敏,他可是欣喜得緊的。
“咳~重點是——”陸路敲了下自己有些空蕩的腦門,終於從混亂的思緒抽出一條相對重要的信息,“據可靠消息,嵐帝可能派風嵐國的鐵血將軍,也就是烈王風燁烈前來相談有關於瘟疫傳播事件之後的事情。”
當陸路他把這個不算精簡的重要的信息說完,澹臺俊澤俊臉的神情瞬間陰寒至極點,“風燁烈要來餘姚鎮。”
“還沒有定下來,據風嵐國的密報顯示,風燁烈前一段時間因身中劇毒而在王府修養,後被嵐帝直接招入皇宮,二人相談半個時辰,不歡而散。離開皇宮的風燁烈,臉色難看到極點。對於是否來餘姚鎮,並沒有什麼動向。”陸路的心情大概是穩定一點,雖然廢話還是有點多,不過這回澹臺俊澤沒有阻止他,靜心地把這段貌似無用的情報說完,他揮了揮手,低聲道:“朕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臣下領旨。”陸路望着背對着他的澹臺俊澤,欲言又止。眼前這個俊逸的身影,與平日平易近人的澹臺澤俊不同,他在不經意間散發出的霸氣,令他心折。這也是他一直忠心耿耿跟在澹臺澤俊身邊的原因,他具有其他三國帝君沒有的氣質。
爲救百姓,寬和的澹臺澤俊親自試藥。爲了火乾,霸氣的澹臺俊澤運籌帷幄,江山似盡掌與手。得民心而有治世之才,這纔是身爲明君最重要的天資。
待到陸路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一直緊閉着雙眸的澹臺俊澤晃了晃頭,略定了定心神。剛剛覺醒的他,因爲澹臺澤俊的試藥,傷害了身體的原氣,體力根本沒有恢復過來。他卻沒有時間再等下去。那個澹臺澤俊的心思越來越平淡,對於爭霸的心還比不得得到美人兒的真心。
憶起前塵往事,澹臺俊澤單手撫上自己心臟的位置,霍然睜開雙眼,一雙暗藍得如深海的眼眸,勾起譏諷的冷笑,暗道,“澹臺澤俊,現在還不是你出現的時候,你的美人兒,朕會好好對待的。要知道,朕對她可是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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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的降臨,完全破壞了火乾國北方的邊陲小鎮——餘姚鎮的街道。火乾國天子澹臺澤俊來臨後以身試藥義舉,讓餘姚鎮的百姓感覺到火乾帝王的真心相待,對於澹臺澤俊的信任與崇拜之情,搖搖而上。更往四國的方向而去,因爲他的事蹟,其他三國的百姓,已經爲能成爲火乾國的居民而蠢蠢欲動。
其他三國**,懼此風瘋長,百姓人口會大大流失,於是各自的國家裡,施行了戶籍制,限制了百姓的活動範圍。許多百姓都被強行留在當地,不得出往火乾國境內。遠在東方的火乾,百姓的人口沒有增加,而是火乾之地澹臺澤俊的威望不停地增長。
殘破的餘姚鎮,四處營建出百廢待興的氣息。走在街道上的宣冬兒,因爲瘟疫一事,被冠上國母的封號,哪敢隨意現身。早早地換上了一襲男裝,五官已經辦成了平平淡淡,過目即忘的樣子。她看到笑容滿面的百姓,總算是把心中的不快,沖淡了幾分。
對於一心爭霸的澹臺澤俊,選擇這麼冒險的方式來換取民心,她是很贊成的。可是……她回想起澹臺澤俊毒發之時的情況,心有餘驚。那一口一口暗紅的鮮血,看的她心有絞痛。或者,她不應該支持他用這麼極端方式,拉開帝王的腳步。
生平頭一回,宣冬兒後怕起來。
是,如果澹臺澤俊失去了性命,她也會陪着他命落黃泉。可現在再讓她選擇,她情願陪着澹臺澤俊多走幾十年的步伐,也不想再看到他滿臉鮮血的倒在她的懷中。
現在倒好,澹臺澤俊解毒之後,變成了澹臺俊澤,讓她情何以堪。難不成她真的要試着去愛上兩個人嗎?
這個荒唐的念頭閃過腦海,宣冬兒失笑地搖了搖頭,對於溫和包容着她的澹臺澤俊,她是正準備去愛上他。可是那個陌生的藍眸澹臺俊澤,霸氣十足,這樣的他,並不是她心中所愛。如果去愛,也不可去愛。
一直低着頭走在街道上的宣冬兒,鼻端驀地聞到淡淡的檀木香,很淺很淺,若不是她曾經聞到過,也會錯過。這個味道……風燁烈!
許久未出現在她腦海中的人,那個剛毅的男子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宣冬兒的心中一痛,整個人站立在街道的中心。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漸行漸近,她卻連邁開腳步的力氣都沒有。
突然,她被抱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先前的淡香漸濃,宣冬兒閉上眼深深地聞了下。當她再一次擡頭時,看到的不是風燁烈又是何人。
她可是在做夢嗎?蒼天真是愛開玩笑!爲何她越是想忘,越是會遇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