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地方,與衆不同。它是冰封的世界,那裡沒有春夏秋,只有寒冷無比的冬季。雪白的山丘,雪白的平地,一切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樣子,沒有可以從這裡活着走出去。
萬里冰封,千里飄雪。這裡沒人知道它的名字,就連擁有這一絕境的主人也不知其名號。天牧地處西域冰封之地,他們是這裡唯一的王權,沒有人可以與之抗衡。
當年李百牧接手天牧教教主之位後,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地方。全因那日自己于山頂玩耍無心掉落山崖所致,從此李百牧便將此地作爲關押天牧教犯人之地,當然也包括那些反對他權位的人。後來,卻不知爲何,李百牧又將關押在此地的犯人一個個都煉製成了獸人,但沒有一個成功的,直到洛十聲的出現。
“稟教主,前些日抓回來的獸人醒過來了。”探子來報,李百牧則穩穩的坐在他的冰花雕椅上,頭也不擡,竟沒有半點喜悅之情。他揉了揉額頭,才勉強擡起眼皮看着臺下半跪着的人,冷冷道:“怎樣,那小子有什麼異常嗎?”
“異常倒是沒有,符合我們的期望。”那下屬回答道,李百牧木然站起身來,命令道:“帶我去,記得叫上追夏副使!”
半個時辰前,洛十聲從昏睡中甦醒。身上的鏈子吊得他渾身痠痛,有的地方都已經被磨掉了皮。於是,他奮力的蕩着鐵鏈,反抗着想要掙脫開那四根該死的鐵鏈。鐵鏈搖晃了起來,一前一後,撞擊到了石壁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門外守候的那個人聽到了裡面的動靜,便已猜到囚禁的那個小子已經醒了,待他進去查看,果然沒錯。
急着想要去邀賞,也顧不得將洛十聲放下了,只 厲喝一聲,道:“喂!小子!給我老實點!”而這時,他才發現那小子的眼珠已經變成了紅色,嘴裡也長出了尖牙。洛十聲憤怒的瞪着,對底下的人狂吼着,那早已不是人的吼聲,而是與野獸無一而別。守門的也不怕,畢竟自己不將其放下來,這小子也奈何不了自己,便高興的將此事告訴了李百牧。
山崖邊有一道隱形的門,李百牧站立,舉手喃喃語,不出片刻,那門便自行顯現開啓。李百牧在前面疾行着,追夏緊跟在他身後,當然還有那個守門的。
當李百牧見到已經變成獸人的洛十聲,心中狂喜,他大笑着,大笑着,甚至笑道聲音都沒有了。見洛十聲還被懸掛在洞穴上空,他又怒了:“還愣着幹嘛!快將他放下來!”那守門的聽話的將洛十聲從高空中放了下來。
但是,就在洛十聲落地的那一刻,他卻將那守門的活活掐死。速度極快,快到連李百牧都沒反應過來。
“義父!快退後!”追夏生怕洛十聲會對李百牧發起攻擊,便將李百牧拉到一邊,自己卻站到了他身前。哪知李百牧更是狂笑起來,蒼白的臉上綻放出花一般的笑容:“追夏,你放心吧。他不會攻擊我的,也不會攻擊你。定時那小廝在他醒時對他做了些不好的事,所以他懷恨在心,自然會將其消滅!”
“原來如此,我一直以爲他是獸性大發,怕我們會控制不住他呢。”聽得李百牧的解釋,追夏纔將心中的大石頭落下,緊繃的臉上也出現了笑意。隨即,李百牧又解釋道:“你放心吧,你沒對他做過什麼他自然也不會傷害你。但是你得謹記,千萬不要產生對他半點的厭惡之情,他是會察覺的。”追夏微微側過身去,瞧了瞧呆若木雞的洛十聲,卻發現他正看着自己,不由得背脊上升起一陣寒意。
“哼!有了這一個獸人就會千千萬的獸人小卒,到時候就不怕奪不了神筆,而你姜來生也不肯能逃掉!哈哈哈哈!”洛十聲的實驗成功,讓李百牧十分興奮,自己終於煉製成了獸人 ,多年的心願終究實現。日後就算那大魔頭來戰,也再也不會對其敬畏不得了。
追夏在他身後默默的看着,而他的大腦卻在飛速的轉動。他一直認爲義父培養獸人的目標只是爲了奪取那隻神筆,能夠重新塑造念雪義母,可此時怎麼又多出了個姜來生來了?對於姜來生這個人,他長這麼大也只是昨日聽義父提過一次,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故事?
“追夏。”正當追夏想的入神時,李百牧卻淡淡的叫了他一聲,“今日起,他就交給你了。他的記憶已被清楚殆盡,所以你現在要爲他重新編造一個記憶。具體怎麼做應該不需要我教吧。”
“是!孩兒知道該如何做。”追夏點頭,李百牧更是大喜,道:“好,這件事就由你自己發揮了。”追夏再次點頭,看着李百牧離去的身影,卻怎樣也想不通他剛纔的那一番話。
自從上次馬若良私自跑出靜柳山莊後,這次回來,李婉旭便無時無刻不在盯着他。馬若良去桃園,她也去桃園;馬若良去後山,她也去後山。
這日,馬若良的確受不了她的管制,便趁虛甩開了她,自己則跑去那片桃園。
今日陽光明媚,這樣的天氣實在難得。馬若良站在一棵桃樹前,別了一支桃花到鼻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然間,一陣微風吹來,撫亂來了她的髮絲。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脖頸間輕呼了一口氣,馬若良的身子微微一顫,猶豫着向身後看去。卻看見,一副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的面前。
還是那一身熟悉的白衫,那一副熟悉的面容。男子微微抿脣,手持玉扇向馬若良走來。他不說話,卻一直是笑着。
“十聲?”馬若良蹙眉,但剎那間又高興的向他奔去,一把擁住了他,“十聲哥哥,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你去哪兒了?”眼眶裡的淚珠決堤似的涌了出來,馬若良死死抱住洛十聲,不肯鬆手。
“你一直在找我?”洛十聲輕輕解開馬若良環在他脖間的雙手,仍是笑着問道。“嗯!”馬若良哽咽着,“你過得還好嗎?你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我去哪了?”洛十聲向後移了兩步,“小若,我過的不好,一點也不好!”他忽然抓住了馬若良的雙手,嵌的死死的。
“我好痛!小若,救我,救我!”洛十聲一步一步的向後退,身體一點一點的在消散,他的聲音也跟着一點點消失。
“十聲哥哥!”馬若良想要去抓住他,無奈,洛十聲早已消失不見。她追着,追着洛十聲消失的方向,早已忘了她的身前是懸崖。突然,一直手攔住了她的腰,將她拽了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十聲哥哥!我要去找他!”馬若良死死掙扎着,卻怎樣也掙脫不了那個人的懷抱。“馬姑娘!這裡哪有什麼洛十聲,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差點掉下懸崖了!”攬月的聲音從耳後想起,馬若良又是一驚。
“怎麼是你?十聲哥哥呢?”馬若良轉過身來,淚眼婆娑的看着攬月,不知所措。明明一個大活人就站在這裡,攬月怎麼會沒看見呢?
“馬姑娘,這裡除了你自己就沒別人了。你剛剛私自出門,都急死小主了,便派人四處找你。還好我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吧,以後不要亂跑了,着片桃林很危險的。”攬月被馬若良問的一頭霧水。在這裡,她確實只看見了馬若良一個人,看着她一個人哭着向懸崖那邊跑去。若不是自己早些出手,恐怕她現在已經成了亡魂一個了。
馬若良仍是望了望洛十聲消失的地方,發現天的那一邊竟出現了一道血紅色的雲,像極了人血,而在此周圍便再無其他顏色。
“攬月姑娘,你快看那片雲,是血色的!”馬若良扯了扯攬月的衣袖,指着那一道血紅色的雲道,攬月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並無異常。那邊的雲潔白無異,怎會是血紅的呢?
“哪裡啊?沒有啊,這周圍沒有血紅色的雲啊?”攬月蹙眉,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馬若良口中的血雲,“馬姑娘,是不是你太累了,看錯了?”攬月的伸出手在馬若良眼前晃了晃。
“是嗎?也許吧,沒關係,我們走吧。”馬若良說完便挽着攬月的手便離去。對於這一舉動,攬月卻震了一下。自從柳兒過世後,她再也沒感覺過這樣的體溫。馬若良這麼做,彷彿就像在她冰冷已久的心臟灌上了一壺熱水,將其融化。久違了,這感覺。
晚間,攬月將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婉旭。這樣的事,也讓李婉旭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說,桃林離境地如此之遠,怎麼還會產生幻覺呢?”李婉旭喃喃語,“攬月,你有沒有查勘那周圍的事物,可有什麼異常之物?”攬月思考了一番後,方纔肯定的說道:“沒有,屬下肯定。”
“這就很奇怪了,”李婉旭不再說話,沉默着。一時間,房間裡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沉默良久後,李婉旭又突然開口:“今晚盯着她,我怕會有什麼情況發生。也許,她還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顧子一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