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復仇女神
“鈴鈴……”
一陣手機鈴聲從佩頓的身上傳來，讓大家的笑聲都嘎然而止。
靜靜等着鈴聲直到停止，大家面面相覷。
然後道旁的電話亭也突然響了起來。
情況詭異了。
誰還會記得打電話給誰，在這個充滿危險和喪屍的地方？
最終是愛麗絲接起來了那個響個不停急得跟催命似的公用電話。
“哈羅？”
“我還以爲你們永遠不會接起電話，無論公用電話還是手機。”電話裡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他的聲音裡含有太多的焦慮。
確實，在撤出黑門大教堂後的路上，有公用電話不時地響起。但因爲怕引來喪屍，他們選擇了迅速離開電話亭。
“你是誰？”愛麗絲問。
“我能領你們出去。你們六個。”對方胸有成竹，接得很快，“或者你們覺得呆在喪屍遍地的城市很歡樂。”
吉爾指了指電話亭旁邊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
愛麗絲瞥了一眼，沒有接口。
“但首先我們要訂個協議，”對方似乎很焦燥，但又堅信他們拒絕不了他的提議。“你們準備好做個交易了嗎？”
“我們有得選擇嗎？”愛麗絲淡淡地反問。
“如果你們想活過今晚的話，就沒得選擇。我是阿西福德博士，是安布雷拉公司基因和病毒研究部的主管。公司本來要把我女兒帶走的，但出了車禍她沒走成。現在還困在城裡，她躲在了學校裡，就在浣熊市初級中學。很危險，日出之前不能離開浣熊市的話，就死定了。安吉拉，我唯一的寶貝。你們必須先救出她，然後，我會幫你們逃出去……”
大家彙集在一輛殘破的公交車裡，愛麗絲轉述了阿西福德的話。
“哦！安布雷拉公司基因和病毒研究部的主管，天殺的，一定是他，就是他們研究出了那種該死的病毒，他們才該下到這個地獄裡來！”滿身啄傷的馬文失控地捶打着公交座椅背。
佩頓滿臉憤怒：“不！不行！我們爲什麼要聽他的話去救那個人的女兒。整個浣熊市死了多少人，他的女兒就讓她陪葬吧！我們應該找個高牆厚門的安全地方，等着有人來救我們就好了。”
愛麗絲冷然平靜地道：“不會有人來救援的。安布雷拉知道他們已經不可能控制住病毒擴散，所以，今天早上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這個城市將被完全清理。”
“清理？什麼意思？”簡插口道。
“一顆高精度戰術核武器。”愛麗絲轉述了阿西福德的原話。
“威力有多大？”吉爾覺得不可思議。核武器？
“相當於五千噸TNT。它將能非常有效地控制病毒擴散。”愛麗絲裝好了子彈，語氣裡滿是諷刺，“並且還能毀滅一切相關證據。”
已經很虛弱的佩頓怒氣沖天：“狗屎！狗屎的安布雷拉！他們不可能永遠隻手遮天的，總會有人把他們揭露出來的。”
吉爾點燃了一根菸，冷笑道：“他們會掩蓋事實。只要說是核電站發生泄漏。”
馬文怒吼：“混蛋！他們不能這樣！他們怎麼做得出來！這已經不能說是殺人放火了，這簡直是在毀滅！哦，Shit！核彈！”
佩頓努力平息着急劇的喘息，有些茫然無措地道：“不，他們會的。在黑門大橋那邊，因爲發生咬人事件，本市唯一的出路，那大橋也被他們關閉了。亂闖的市民被無情地射殺，被安布雷拉的人。”
吉爾當時也在場，作證道：“是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軟弱的勞拉尖聲厲喊。
“去救安吉拉！然後在日出之前離開這裡。”愛麗絲站起身，領先下了車。
在愛麗絲的帶領下，大家步行去往浣熊市初級中學，而通過阿克雷立交橋會比較近。
從橋上望開去，入目所及的浣熊市呈現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破敗。這裡不僅僅充滿了以人爲食的喪屍，還有用長舌攻擊人類的爬行者，空中的赤眼教堂鴿子。
天知道在這個城市裡還會有着什麼樣詭異的危險？
在壓抑的沉默中，衆人跟隨着那個隱隱有了領導者風範的女子朝初級中學進發着。
快走下立交橋的時候，愛麗絲突然停下了腳步，面朝着立交橋一側。
“怎麼啦？”吉爾有些着急於她的停留。
“快些！日出可不等人！”越來越暴燥的佩頓催促道。
但愛麗絲甚至皺起了她的眉頭。
“那裡有東西。”愛麗絲沉聲說道，站在她身旁的簡也盯着同一個方向無聲地點頭。
立交橋的路燈總是十分明亮，但在它所照射不到的大片陰暗裡，有什麼東西正氣場強大地逼近過來。
終於，遠遠地，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那東西來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看起來只是一個體形碩大的人，但詭異的是，他的頭上戴着一個金屬盔甲，一件長及膝上的大衣裹着他猶如灰巨人般的體魄。
他手上拿着的東西也很笨重，正一步沉於一步地朝他們一行人走來。
“天哪！那是加特林！他手上拿的，是加特林旋轉機槍！”對槍械瞭如指掌的馬文突然大叫起來，並帶着些許恐懼拉着勞拉朝一輛汽車後面躲去。加特林一旦啓動，普通人根本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
“跑！大家快跑！”愛麗絲已然察覺不對勁，揚聲叫人撤開。
但是，隨着“嗒嗒嗒——”的聲音響起，加特林的威力被充分展現，所有人抱頭鼠竄。
虛弱的佩頓躲避不及，不幸中彈身亡。
“佩頓！”親見朋友的死亡，憑着迅捷的身手藏到了汽車後面的吉爾流下了眼淚。她鑽身進車，邊流淚邊嘗試發動車子，但子彈似乎就是朝着她來的。
車子的另一邊幾乎被打成篩子。
此時愛麗絲突然孤身跳下了立交橋，舉槍朝着那個灰色怪物跑去。
她的出現似乎完全引開了怪人的注意力。
怪巨人與愛麗絲交上了火。
好容易發動了車子，馬文與勞拉也急急慌慌地鑽進了車裡。
“簡，快點——”勞拉恐懼焦急地叫她。
簡卻並沒有動。剛纔加特林恐怖的火力竟然沒有一顆是射向自己的，他的攻擊火力似乎只朝着吉爾去的。這很詭異，簡直好像是被設定了的一樣。
這種怪巨人到底從哪裡跑來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愛麗絲的神色異常。
“我不放心愛麗絲。你們先走，待會兒在初級中學集合。”簡朝勞拉他們喊了一句，然後縱身跳下了立交橋，在一輛汽車頂上一點，翻身落地，朝愛麗絲的方向追去。
逐漸遠去的車窗外，勞拉竭力向後探望的臉上清晰地滑落兩行眼淚。淚眼朦朧中，她跟簡的距離已是越來越遠了。
這一邊，愛麗絲與怪巨人的交戰相當激烈，簡只能在後面狂追，剛開始根本插不進手去。她的筆芯和牙籤早已用光了。唯二的武器就是兩把菜刀。
怪巨人朝愛麗絲瘋狂射擊，在一片槍林彈雨之後，當他朝愛麗絲躲避着的垃圾歸置室扔下一顆手雷的剎那，簡幾乎瘋狂了。她瘋一般地朝怪巨人進攻，雙刀在她的手上終於發揮出了最大的攻效。
但怪巨人的加特林近距離再次啓動了。
眼看着要被加特林射成一隻篩子，而簡的周邊一時並沒有足夠時間讓她躲閃的地方。
簡的死亡似乎避無可避了。
但不，只見簡周身的空氣突然劇烈地向外波動，在她周身猶如張開了一層如有實質的薄膜，那薄膜堅不可摧，子彈撞到那裡，都如撞在看不見的氣牆上一般，顆顆無力地滾落到了沙土裡。
而簡的雙刀此時突然射出，挾着尖銳的呼嘯聲，朝怪巨人的眼睛飛去。
“砰！砰！”隨着兩聲槍響，出乎意料地，她的雙刀竟然被無情地擊落。
簡轉頭，看見的是愛麗絲。
彼時，她心中涌起的狂喜讓她幾乎站立不穩。然後一個模糊的認知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出她的腦海。
自己似乎，太在乎愛麗絲了。
但愛麗絲只是神色微痛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迅速朝樓房後方跑去。
簡尾隨其後。
兩人在夜色中飛快地奔跑着。
不知道爲什麼怪巨人最後竟然沒有再追來。
簡跑至愛麗絲比肩，怒道：“你剛纔爲什麼打掉我的飛刀？那個怪物實在是太大的威脅。”
愛麗絲猛地停下，扶住牆壁站了一會兒，回過身來時，她的眼眶是微紅的。
簡突然怔住了。也許是之前看到的全是愛麗絲的堅定與堅強，所以，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看到對方紅眼的樣子。
“馬特！他是馬特！”愛麗絲的聲音隱着一絲哽咽，她的痛苦在簡看來是那麼顯而易見，“我們一起從安布雷拉地下研究所逃出來的！逃出來的，只剩下我們兩個！”
愛麗絲痛苦地輕輕搖着頭：“我不能，我下不去手！也不能眼看你殺了他！”
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所以，你剛纔只是引開他的注意力，甚至沒有主動進攻他。”
愛麗絲深吸一口氣，收斂了她激動之下外露的所有情緒，漸漸回覆了她一貫的堅強，語氣盡量淡然地道：“對。我們都是實驗品，馬特一定是被他們控制了！攻擊我們應該不是他的意志所決定的。”
簡道：“但這樣也不能排除他仍然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這個事實。特別是對吉爾他們來說。”
愛麗絲垂下頭，須臾又擡頭，碧藍的眼眸露出了堅定的目光：“我知道。我會保護他們。雖然，也許在他們眼裡我跟馬特一樣，是一個怪物。”
這女人到底在糾結些什麼，在這個滿是喪屍的世界裡。簡憐惜地看着她，勸慰道：“你不是怪物，愛麗絲。你很帥，很酷，大家都佩服你。”
愛麗絲只是搖頭。
簡試圖碰觸她的臉頰，但最終沒有，她撕下自己的襯衣下襬，幫愛麗絲受傷的手臂做了一下簡單的包紮：“你在厭惡自己的能力嗎，愛麗絲？”
愛麗絲沉默，然後搖頭。
身懷異能的人，總是會被普通人類所恐懼和排斥。置身於那種感覺裡，異能者無可避免地會有“自己就是怪物吧”這樣的孤獨想法。
簡繼續說道：“那麼你是否慶幸自己有能力幫到別人？”
愛麗絲終於轉過頭來，朝簡鄭重地點了點頭。
簡拍拍她的肩，說道：“那麼遵從你的內心吧。愛麗絲，其實，你真是一個……相當溫柔的人吶。”
“嗯？”愛麗絲不無疑惑地轉身看了簡一眼。
簡用毫無自覺的溫柔目光凝視了她片刻，含笑道：“你自己都下不去手殺死曾經的戰友，卻想替我們殺了已被感染的馬文和佩頓。愛麗絲，其實你是真正的在照顧別人的感受，且又顧全大局。”
“這樣的你，將會是一個了不起的領導者。”簡在心裡無聲地說着。跟愛麗絲一起匆匆趕赴浣熊市初級中學。
***
“剛纔那個女孩是怎麼做到的？她把子彈擋在了離她的臉三英尺的地方。”
“那應該是屬於精神力（意念）的範疇了。”
“很好。馬上查一查那個女孩的資料。我想我們有新的研究課題了。”
“第一部門注意，馬上制定行動方案，開始捕捉目標物——我們將擁有新的實驗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