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橋上好一會兒,直到起風了,段喻宸纔不得不提醒半夏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半夏的回答很自然。
段喻宸牽着半夏走回別墅,想到剛纔半夏看1號房的樣子,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動怒。他應該相信半夏,相信兩人的感情,當然,他更應該對自己有自信。這麼想通後,段喻宸沒有再去想半夏剛纔的眼神,將這一頁揭了過去。
翌日段喻宸抽空陪了半夏一天,才依依不捨地送半夏離開了黎城。
——不過再等多久了,我就會從帝都回來了。
坐在飛機上的半夏如是想着,心卻彷彿留在黎城,並沒有跟隨着一起離開。
馬上要停止登記了,半夏到的早,安然地拿出段喻宸給自己的袋子,剛準備看一看零食,旁邊空着的位置上坐下了一個人。
半夏原本並沒有看一眼旁邊人的意思,誰知對方主動搭話:“半夏。”
這一句話瞬間讓半夏知道旁邊坐着的是熟人,她偏過頭一看,發現商路正一臉燦爛地對着自己微笑。
“商路,好巧啊,你不是出國很久了嗎?”半夏極爲詫異,感覺先前和商路在黎城遇到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商路也沒想到旁邊坐着的是半夏,笑着坐下:“嗯,剛剛回來,去黎城辦了點事情就急急忙忙回帝都,沒想到會遇到你。”
“我也是趁着週末休息回黎城一趟,最近都在帝都拍戲。”半夏一邊說着,終於還是打開了段喻宸送的零食袋。
上次段喻宸給的零食太多,半夏想分一部分給趙默,誰想到她爲了保持身材說什麼都不吃零食,最後還是堯堯去四合院玩的時候幫忙解決的。這次特意和段喻宸說少帶些零食,她拎着感覺分量不低。
打開一看,裡面有很多半夏喜歡吃的零食,甚至還有巧克力這種高熱量的食物!半夏見巧克力段喻宸特意拿的是黑巧克力,知道黑巧克力相比別的巧克力熱量低一些,纔沒有太多抱怨。她的確需要刻意保持身材,但也不能變得太胖吧,否則上鏡就不好看了,回頭給朱導帶來壓力就不好了。
“看什麼呢。”商路坐下後將手提包放在一旁,看着眼睛滴溜溜轉的半夏問道。
半夏將零食袋朝着商路方向打開:“都是零食,有什麼你喜歡的嗎?”
商路還真打量了一番,然後拿出了一塊巧克力,半夏吃驚地看着商路,越發不可置信:“你竟然喜歡吃巧克力?!”
黑巧克力大多數都帶着苦味,沒有甜膩的味道,但怎麼也是巧克力啊。
“還好。”商路解釋道,“不算難吃,再說我現在有點餓,巧克力熱量高。”
半夏一聽商路有點餓,立即從中掏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餅乾鐵盒:“吃點曲奇。”
商路接過半夏遞來的小鐵盒,這個鐵盒也就手掌大小,裡面的曲奇最多也就十塊的樣子,但半夏整個一袋子零食,也就發現了這麼一盒餅乾——其他的真的只是零食。
“謝謝。”商路拆開包裝打開鐵盒蓋,裡面整整齊齊躺着八個袋子塑封的曲奇餅乾,商路率先遞了一塊給半夏,“你也嚐嚐。”
“我不餓。”半夏接過餅乾道,“其他的都給你吃。”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商路說着,開始吃起餅乾。
明明只是普通的餅乾,有些人吃餅乾的時候甚至還會下巴漏餅乾碎屑,但商路一看就是上流社會出來的,吃餅乾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優雅和迷人。
半夏忍不住收回視線看着一袋子的零食,笑意滿滿。
“笑什麼?”商路吃了三片餅乾後就將鐵盒放在一旁,在空姐經過時給半夏要了一杯牛奶,自己則要了一杯礦泉水。
半夏喝了口牛奶,指了指面前的零食袋道:“每次我從黎城到帝都,喻宸都會給我準備這樣一袋零食。”
喻宸……這麼親切的稱呼,讓商路眼神一愣,他一下子覺得剛纔吃的幾片餅乾像是堵在了喉嚨口,連忙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
商路當然不像是段喻宸一樣喜歡甚至是愛半夏,他和半夏的見面零零總總加起來也就十多次,而且三年前因爲公事見面的機會居多,最近才見了幾面。
可在商路心中,半夏一直是不同的。
三年多前,舒家徹底破產,半夏一個剛剛成年的女生從一個人人吹捧的公主一下子落入凡塵,不得不站起來面對殘酷的現實。象牙塔裡的公主走了出來,她那麼渺小,卻又那麼堅強,面對自己的時候基本上沒有露出過哪怕一絲一毫的懼怕和懦弱。
唯一一次見半夏哭泣,是在舒適徹底變賣,他商路跟着半夏一起去舒伯父、舒伯母墳前時,她哭的像是一個孩子。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半夏的樣子在商路心中真正具體,不再是爸爸的朋友的女兒。當時他知道半夏是失戀了,不過他於情於理還是什麼都沒問。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下着不小的雨,兩人在一間餐廳吃完飯後,因爲先前去對面的書店買了紙筆,就把車子停在了對面。所以商路就向餐廳借了一把傘,和半夏一起撐着傘走向對面。
當時舒適剛剛被顧霖低價變賣,兩人的心情都很低落,根本沒覺得撐一把傘有何曖昧。只是商路覺得不該讓一個女生淋雨,就把傘更多的傾倒向半夏那邊。半夏許是意識到了他的紳士風度,又不好駁了顏面,便向商路靠近了一點。
然後,兩人就遇見了迎面走來的段喻宸。
商路原本是沒有注意到了,但發現身邊的半夏身子突然僵硬了些,就猜測出了些什麼,擡頭仔細一看,就見到了段喻宸不動聲色地寒着一張臉走了過來,甚至沒有看兩人一眼。
等到三人擦肩而過,他們坐進車內時,半夏終於低着頭,眼神落寞。
他猶記得當時半夏幾乎絕望的那句話:“商路,你知道嗎?剛纔那個人是我的前男友,他竟然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