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太監和大臣以及侍衛們都嚇的一大跳,被吹的眼睛都睜不開。
“……路遙,我們來救你……”老鬼道:“只有你,才真正的一視人鬼,心繫蒼生,今日就算魂飛魄散,我們也要送你離開這裡……”
這個說要救她,那個也要說救她。嘰嘰喳喳的。路遙眼眶紅了。
路遙道:“早早轉生去吧,不要在此逗留。生死有命!不用管我,搭上你們不值。”
老鬼不聽,化爲陰風……他們都知道,一旦在午時出現,他們便會慢慢的隨風而散了,可是他們執着而不懼。
“就當報答你陪着我們的時光,就當報答給送我們吃的東西的恩德吧,路遙,你不屬於這裡,速速離開……”老鬼化爲陰煞黑氣,衆小鬼也都毫不猶豫的化爲了黑氣,形成一股巨大的妖邪黑風,吹的呼呼獵獵作響,只有路遙身上沒有半點風過的痕跡。黑風在她身邊流連不去,路遙耳邊傳來衆小鬼們嘰嘰喳喳的聲音。
“路遙,我很喜歡你,我願意用性命保護你,哪怕魂飛魄散,你值得……”
“只有你不輕視我們,只有你願意與我們交談,看清我們的面容,並不覺得我們卑微,路遙,若有菩薩,你就是我們的菩薩,爲鬼有執念流連人世不去,是渴望光,你就是我們的光……”
衆鬼紛紛說着,路遙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她哽咽道:“你們也很好,雖爲怨鬼,卻並沒有害不相關的人,你們都很善良……”
鬼是不能哭的,可是也能嗚咽,都有點哽咽道:“……進入宮廷是我們的不幸,被人害死,是我們的不幸,可是遇見你,是我們的幸運,這一生一世,竟半點留戀也沒有存下,只有你,只剩下你了……”
“爲孤魂野鬼,家人不念,死後沒有祭享,只有你待我們最好,給我們錢花,還給我們吃的……”
衆鬼嗚嗚咽咽,似乎在傾訴着衷腸,似乎也在訴說着心事,更像是道別。
路遙心中有一股挖心肝般的疼,道:“若知你們這般待我,我寧願裝作從未看見過你們……”
衆鬼哭了又笑了,道:“我們願你得到世間最大的善,施與這世間最大的善,也得到相應的善,走吧,早早離開這裡……”
煞氣如刀,捲入到路遙的身上,將她身上的繩索一陣陣的絞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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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住路遙的並非是普通的繩索,而是精鐵練就的,一般的刀刃都難以打開,就連鎖都是帶了三重鑰匙的。
若非存了巨大的護佑姿態,這些鬼哪裡就能絞得斷這樣的精鐵繩索。
“去吧……”老鬼道。
煞氣越來越濃,似乎如刀,能割破人的皮膚,然而卻護着路遙一步步的下了祭臺,保護着她往外跑……
“鬼,有鬼,鬼哭狼嚎……”路顯榮此時臉色發白,眼睛中似有恨意,道:“巫祝,還不快快將鬼氣鎮下,拿下路遙……還有你們,快追,別讓她跑了!”
將領帶着士兵有點茫然的恐懼,急切奔上去的時候,那些黑風將他們的臉刮出血來,冷酷而瘋狂。有些被絞上天空,又狠狠的摔下來。
很多人已經生了怯意,下意識的後退,然而路顯榮發了瘋一般的吼道:“敢退者,敢不盡力者,殺無赦,誅九族!”
士兵們帶着懼意一步步的上前,退無法退,又不自覺的心生退意,這祭臺便變成了真正的修羅場。
血肉之軀,黑煞之氣,帶着淚水和嗚咽,殘酷的生死。
“竟然有鬼助陣!”巫祝臉色難看,他是看不見鬼的,可是卻能看見黑風,他有些猶豫,道:“陛下,人鬼殊途,連鬼也插手人間之事,只怕,只怕這路遙絕非凡人。看這鬼氣,並非是路遙所驅而護佑着她,而是有意識的自發的保護着她,這個路遙,若是殺了,怕是會惹怒上蒼啊……”
“不是凡人,不是凡人?!”路顯榮顯然只聽到了這麼一句,眼神瘋狂,道:“既不是凡人,她的心定然大補……”
他見巫祝猶豫,上前一把抓住巫祝的衣領道:“若是再不動手,朕現在就殺了你。怕鬼,就不怕天子之怒嗎?!”
巫祝臉色青白交錯,原以爲一件簡單的事,現在看來,十分複雜。
他稍作猶豫,似乎也沒了別的選擇。
巫祝雖然有本事,但是也是不願與鬼交手的,更不願意惹上麻煩,與鬼界爲敵。可是這種時候了,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陛下息怒,我馬上命弟子佈陣。”巫祝道。
路顯榮才鬆了手,目光轉向路遙,死死的盯着她。
巫祝一舉手,衆巫人的弟子便忙忙的跑了下去,布了陣法,將路遙給困住了。
路遙出去變得極爲艱難。
老鬼道:“……不過是人間帝王,如此無道,就算是死,我也去纏死他。”
“不要!”路遙臉色微變,卻攔不住老鬼,見一陣黑風去了,她的臉上便是一陣驚恐。
黑風越是接近路顯榮,便越是慢了下來,似乎變得有了好些阻力,仔細一看卻是黑風散了不少,變淡了。
路顯榮本來懼的要死,生生往後退了幾步,見它似乎不能完全靠近自己,又憤怒起來道:“殺了她,拿下她,朕要挖了她的心,吃了她的心!”
路遙對黑風道:“快,快回來,他身上有紫薇之氣,你是動不了他的……快回來……”
然而黑風卻固執的往路顯榮方向的奔,漸漸的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陽光一閃,加上紫氣一激,黑氣就有點承受不住了。
黑氣漸漸散去,老鬼大約是知道自己不行了,便喃喃道:“……路遙,活着出去!”
“不要!”路遙眼淚狂涌而出,往這裡奔了過來,卻被其它黑風給攔住,衆小鬼都嗚咽起來,道:“不能去,不能去!”
他們嗚咽着,卻沒有半分猶豫,將路遙拼命的往外帶。
“老祖,老祖……”小鬼的咆咽聲難受又疼痛,然而卻沒有半分阻滯和停頓,阻止着路遙。
路遙眼睜睜的看着黑風漸漸飄散,最後只剩下一道金光,慢慢的上升,然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