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袂心情不好,心情超級不好。
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的場景,如果是別人口述的也就罷了,偏偏是自己親眼目睹,由不得自己不甘心情願,由不得自己不相信面前所見到的的。
她的心情不好的時候,眼睛裡面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絆腳石,一副“擋我者死”的樣子在上林苑橫衝直撞的,樓上白衣勝雪的蕭煜睿也滿是痛心,一杯一杯復一杯的借酒澆愁。
倒是蕭麗茜涼涼的說道:“這樣的女子有什麼好,偏讓世子借酒澆愁,豈不聞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嗎?世子也真是的,到了花酒宴上還愁沒有喝的酒嗎?”蕭煜睿回眸看着紅色衣衫的麗茜公主,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不該的,她雖然是粗枝大葉看起來大刀闊斧,不過到底還是一個女子,你沒有發現嗎?她的觀察力很敏銳,但是還是被你氣壞了。”
“世子倒是很關心這個女人一樣,”麗茜公主望着縹緲的遠方說道:“但是世子不要忘記了,你很快就要回去了,這裡很快就是由愚妹耽着世子的仔肩了,世子現如今莫非還是要情根深種嗎?”麗茜公主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透着些許孩子氣望着蕭煜睿,蕭煜睿冷冷的說道:“你來了不一定我就要走,你可明白,這裡我已經密密層層的都有了眼線,不但是隨時可以掌握情報,更加隨時可以……”
蕭煜睿挺直的鼻樑微微的晃動一下,他覺得沒有必要對這個好久不見的公主說那麼多的東西,畢竟自己佈置這些東西實在是耗費了很多的心神與血汗,自然是要好好的保護着。
“但是,你怎麼給父皇說?父皇的意思是讓你回去——”麗茜公主那薄薄的嘴脣呈現一種可愛的粉紅,就像是小孩兒一樣非要有一個結果,熱切的眼眸緊緊的望着蕭煜睿,好像沒有結果就不會善罷甘休一樣,三年不見麗茜公主,就連蕭煜睿也是覺得自己完全不瞭解麗茜公主了,還好,剛纔並沒有告訴她過多的東西,不然現如今後悔莫及就不好了。
麗茜公主望着蕭煜睿那精緻絕美的五官,說道“……啊……世子,你莫非是要抗命?”
“我本就不打算聽憑父皇的安排,父皇是父皇,我是我,豈可同日而語,況且每一個人的安排都是不一樣的,不是嗎?兵者,詭道也,你有你的來龍脈我就沒有我的繞指柔嗎?”說到這裡不免語聲有了一點急躁。麗茜公主望着蕭煜睿,說道:“你不會是爲了這個女子就連南燕的江山都不要了吧?南燕現如今需要的是你這樣的良才,不然父皇也不會讓我過來和親,你果然以爲我很喜歡那些膏粱子弟嗎?”
他倒是記得麗茜公主最喜歡膏粱子弟,誰最有錢誰最有權誰就是她的首要人選,誰要是捉襟現肘,鶉衣百結,就算是昨天還在一起坐而論道,今天也是會毫不留情的分道揚鑣的,想到這裡,蕭煜睿的神色有了一點冷淡,“我倒是記得,公主你最是喜歡這樣的生活,錦衣玉食不是很好嗎?走馬章臺的富家子弟自然是很
會閨房之樂的,你莫非真的是不喜歡?”
麗茜公主那白皙的肌膚就像剛剛剝皮的雞蛋,但是雞蛋上面有了一點赤紅色,一下子就給人說穿了心事,不管是誰大概都是會有這種侷促的,不過麗茜公主很快就回復了平靜,說道:“你是因爲我剛纔欺負了她這纔對我這樣子,不是嗎?偏偏我是不吃這一套的,世子哥哥?”
蕭煜睿的冷眸就像是黑水晶一般閃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一次到這邊來果然是過來替換我的嗎?爲何父皇沒有說到這裡,你莫要忘記了,我雖然沒有在龍庭這麼久了,但是基本上所有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你不要像混我——”那雙深邃的雙眸裡面有了一種波光瀲灩,麗茜公主嘟着脣說道:“世子,你倒是完全不相信你妹妹的話了,我真不知道你竟然會爲了一個女子勾留在這裡,說出去父皇和朝臣也是會好好的齒冷的,你自求多福吧,我要走了。”
麗茜公主低垂着的長長睫毛,說道:“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的考慮,等會兒還要去赴宴,你收拾一下,你看看你,怎麼樣像一個世子呢,粗服亂頭成何體統。”
蕭煜睿纔不理會麗茜公主的冷嘲熱諷,說道:“你講錦瑟給我拿過來。”
蕭煜睿那雙眼睛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般,麗茜公主也是心情不好,將錦瑟拿過來說道:“你自己看吧,全部斬斷了,這就是恩斷義絕,你不是要等父皇的來信,很快就會過來了,你等着吧。”
那澄澈的眸子裡面有了一種暗淡的追悔,然後將錦瑟輕輕的抱在懷抱裡面,一點一點將斷絃拆解了下來,麗茜公主心情一點都不好,一邊憤憤不平的低咒着,一邊走開了。
偏偏在上林苑又是遇到了慕汐袂,慕汐袂也是看到了麗茜公主,但是慕汐袂到了這時候還是不知道麗茜公主的身份,兩人不過是對望一眼又很快的各自低頭離開了。慕汐袂看着麗茜公主揚長而去,心裡面的怒焰也是高漲着,直到那一片赤紅色慢慢的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這才嘆了口氣。
她是幹嘛的,是誰家的女子,究竟是哪一個官宦人家的女子,這麼快就到了內廷裡面並且這麼快就與蕭煜睿情投意合,看兩人的神態顯然很久以前都認識了,這個“久”絕對是她沒有介入到蕭煜睿的生命裡面就已經開始了的。
慕汐袂想了想還是想不通,於是她徹底的不想了,然後在太液池那裡開始漫步。
春江無雲潮水平,蒲心出水鳧雛鳴。除了幾隻游來游去的水鴨子與鴛鴦,這裡沒有任何的生靈,反正距離開宴的時間還早得很,慕汐袂的心情也糟糕得很,所以慕汐袂只是選擇在太液池旁邊散散步。
這時候她忽然不小心走到了一個長廊裡面,長廊裡面有一排開的恰到好處的紫藤,陽光裡面那些就像是星星一樣美麗而又細碎的花朵就像是一個個含苞未吐的秘密,慕汐袂不禁也是被這樣的景色給震懾住了,真是美不勝收。她剛剛一轉身,不小心碰到了一下紫藤花的花枝,
也是太液池薔薇色的湖面上就有了一層細密的花朵,隨着流水慢慢的晃動着。
過了會兒,她又不小心轉身,又是一大片美麗的花瓣落在了湖水裡面,這裡陽光不是很激烈,慕汐袂玩的正是高興,完全是沒有想到在不遠處竟然會有一個人正在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一轉身裙角就會飛揚,一轉身花瓣也會飛揚,湖面上於是留下了一大片潔白的身影與紫色的花瓣,這樣的場景就算是女子也是會駐足觀看的,更不要說是一個男子。
前面的不遠處,一個黑衣服的男人正在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女郎,他的眼角微微的上揚着,看着慢慢的靠近的身影……
男子的瞳孔純淨,妖媚的手中握着一朵潔白的巨大牡丹花,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偏偏握着一朵花,更加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在做什麼,他就像是在觀看湖水裡面的風景一樣,當然了湖水裡面除了湖光山色還是有錦鯉的,魚兒飛來飛去歡呼雀躍的從水面上遊過,就像是很熟悉這個男子的身影一樣,不停的圍攏了過來。
這個……這個……究竟是在做什麼?
慕汐袂這才發現了男子正在看自己,她也是很靠近這個黑衣的男子了。真是一道極美的風景,男子薄薄的脣翕動着說道:“你也是在散步?”慕汐袂色淡如水的眸子望着男子,雖然是疑惑,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這樣的諺語還是明白的,更何況是皇宮裡面的林子,於是只能笑着說道:“散步,散步,沒事幹,兄臺看起來也是在散步,大概也是失意人?”
陽光下,可以看得出來面前男子的肌膚很白,很細膩,那雙明亮清澈的眸子落了過來看着慕汐袂說道:“大家都是失意人,能夠相遇也是緣分,你說是嗎?”男子極力的看着面前的女郎,只是搞不清楚女郎的身份,又不要唐突的問詢,沒有想到她倒是先開口了,“你是幹嘛的人?爲什麼在皇宮裡面,你是親王還是?手中還有這樣好看的花朵,這是做什麼玩?幾個意思?”
問完以後伸手就要去取那一朵潔白的牡丹花,但是她忽然發現了男子眼睛裡面的拒絕,他微微的收回了牡丹,說道:“我是變戲法的,你沒有看到嗎?這些魚兒現如今都聚了過來,你仔細看看?”
慕汐袂低頭,腳下的水廊裡面已經有了一大羣各色的錦鯉簇擁了過來,一會兒就像是沸騰的水一樣,層層疊疊的力爭上游,幾乎是圍繞着那一朵花兒的倒影,這樣的場景是有那麼一點嚇絲絲的詭異,慕汐袂問道:“你是做什麼的?”
“聽聞這裡要開宴,我是到皇宮裡面變戲法的。等一下還有更好看的呢,你需要看一看嗎?”變戲法的人問道。慕汐袂看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分明覺得他是在找藉口,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天潢貴胄的感覺,不過竟然是變戲法的?
慕汐袂不甘,於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變戲法的男子顯然是沒有想到的,竟然會被人這樣子問,稍微咳嗽一聲,說道:“蕭曾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