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馬琉璃呆滯的神色,凡澈繼續道:“你想要報仇,我無權干涉,可若要是因爲這個緣故你濫殺無辜,你的良心當真能夠安定下來?”
司馬琉璃知道凡澈話語裡的意思,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他的臉色略微有些難看:“這件事情我並不知曉,就算你將我殺了我還是這句話。”
他寧願死都不願意說出背後的那個人。
凡澈嘆了口氣:“既然你如此包庇他,那我也無話可說,既然你是爲了我才受傷的,那去我的竹林休養吧,我不希望天生再看到你傷心。”
“不用了,我有地方可以去,不勞煩了!”司馬琉璃鏗鏗鏘鏘走出去,凡澈的腳動了動終究沒有將他攔下來,他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司馬琉璃走到門口咣噹一聲倒在地上,他能夠與凡澈說這些話已經是憑着一口氣支撐着,現在哪怕多走一步對他的身體都是致命的傷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身體的狀況。
“琉璃你怎麼樣?”凡澈急忙走過去將他扶住,眼中盡是關懷之意。
有那麼一刻司馬琉璃的心動搖了,他真想在有人照顧的情況下了此殘生,這一生沒有了安十孃的陪伴,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了多少意義。
“我沒事,不用你在這假惺惺的關心我!”司馬琉璃一把推開凡澈,他不需要別人同情。
凡澈繼續走過去絲毫沒有將他的拒絕看在眼裡,沉靜的說道:“無論我是否承認你都救過我,既然你救過我,我就不能對你置之不理,除非我死了。”
司馬琉璃的神色怔了一下,任由凡澈將他扶到牀上,過了許久他纔對凡澈道:“去看看蔡天生怎麼樣了,過了這麼久都不回來,我有些擔心。”
“你再說什麼?你說你擔心她?”凡澈的神色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分明在司馬琉璃眼中看到了實實在在的關切,這種眼神做不得假。
“是,她一直對我很好,就算我是石頭做的也該融化了,我剛纔那樣對她只是不希望我出事之後,她再對我掛心,好好的過完這一生。”司馬琉璃笑着說道,彷彿又回到了曾經平淡的時候。
讀書、下棋、喝茶、論道,每日都清閒淡雅,不理事務,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凡澈點點頭往外走去,能夠聽到司馬琉璃對蔡天生解開心結,他也算是給了蔡天生一個交代。
看着凡澈離去,司馬琉璃拼盡全身的力氣往外面走去,他知道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只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讓自己喜歡的人爲自己再落淚,那個女子他再也辜負不起,再也狠不下心來對待。
他剛走到門口,一個紫衣女子出現在他的面前:“司馬先生,勞煩你跟我走一趟。”
司馬琉璃回望了一眼這個熟悉的地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惜那對於他來說都已經成爲了過去,他明白的太遲了,他看着紫衣女子道:“我們走吧!”
不辭而別,他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蔡天生出去之後,正好遇到蔡辛雅,蔡辛雅看着臉上笑意盎然:“沒想到姐姐還是一個癡情女子,以前還真是小看姐姐了,不過司馬琉璃那一身皮囊也算是不錯可惜命不久矣。”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蔡天生神色恢復過來,就算再傷心,她也不能再敵人面前示弱。
“姐姐是學醫的應該知道什麼是病入膏肓,我幫助他抑制了體內的冰蠱,只是他當時引蠱的時候氣血消耗量太大,別說是我,就算現在真有人能夠將他體內的蠱蟲取出來,他也活不了多久。”蔡辛雅緩緩道出一個事實。
“你再說一遍!”蔡天生死死的抓住蔡辛雅,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司馬琉璃沒有幾天好活了,如果姐姐真的在乎他,與其在這提早爲他哭喪倒不如趁現在好好陪陪他,以免日後後悔。”蔡辛雅說完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蔡天生注意到今日的蔡辛雅與之前也略微有些不同。
她顧不得多想往回跑去,一定還有辦法,她相信一定還有辦法幫助司馬琉璃續命。
蔡天生離開之後,一個紫衣女子從樹後面走出來,看着蔡辛雅道:“沒想到你如此記恨她,都到了這個份上還不忘在她的心上插一刀。”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蔡辛雅白了他一眼,“難道連你都沒有辦法救司馬琉璃,他可是唯一能夠牽制住蔡天生的人,想必你也不想這麼快將自己暴露出來。”
“辦法是有,只是司馬琉璃已經對那個賤人動情了,我要做的自然是將他的情根毀了,正好也如了你的願,讓他愛上你,從此以後只爲你一個駕馭。”紫衣女子的聲音在風中盪漾,蔡辛雅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這樣的感情終究還是不一樣。
紫衣女子見蔡辛雅沉默,繼續道:“還有,你是要做皇后的人,你也只有做了皇后計劃才能夠繼續實施,希望你不要忘了這一點。”
以前蔡辛雅確實喜歡端木傾城,加上對權利的渴望所以纔會想辦法讓蔡天生成爲她的墊腳石,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的注意力被司馬琉璃所吸引,她的情緒也開始爲這個人而動,她甚至記得當她聽到司馬琉璃爲了蔡天生中了冰蠱時自己的從天而降的怒火,所以她纔會匆匆趕過去。
“這個不需要你的提醒,主公還有什麼吩咐?”蔡辛雅不願意與她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的周旋。
“主公讓你監視蔡天生的一舉一動,一旦她有動靜及時彙報。”整個京城能夠扼住鼠疫的人只有蔡天生,現在他們還不能殺她,只能監視起來。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以免在這呆時間長了被人發現。”蔡辛雅輕聲說道。
“好,我馬上就走,不過司馬琉璃已經離開蔡天生的院子,你好自爲之。”紫衣女子冷笑着離開,留給蔡辛雅一連串瘋狂的笑意。
蔡辛雅聽到司馬琉璃離開這裡,往蔡天生的院子裡急忙走過去,如今司馬琉璃身體已經到了枯竭的地步,如果沒有人她在身邊隨時有死的可能。
雖然那個人剛纔那樣說,蔡辛雅對她還是信不過。
蔡辛雅來到蔡天生的小院,裡面安靜異常,司馬琉璃剛纔躺着的地方餘溫還在,人卻不知所蹤,她靜靜的看着這一切,似真似幻,就好像她現在的生活,每天所走的每一步都有着讓她喪命的危險。
“你來做什麼?”初兒將蔡辛雅攔在屋外,怕她說出什麼刺激蔡天生的話。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蔡辛雅氣急敗壞的往初兒臉上打過去。
“蔡辛雅你到底來我院中做什麼?我的丫鬟還輪不到你來教訓!”蔡天生從裡面走出來,眼角紅腫,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
“司馬琉璃呢?我來是想要看看他什麼時候死!”蔡辛雅惡狠狠喊道,她不能容忍蔡天生事事比她強,更不能容忍蔡天生對司馬琉璃深切的關切。
“這話還輪不到你說。”蔡天生順手給蔡辛雅一個耳光,“這是爲你剛纔出言不遜打的。”說着又是一個耳光,“這是爲你長有不尊打的,你若是還不離開這裡,那就別走了!”
蔡天生的每一個字都充滿着一種冷意,冷意當中有人讓人驚恐的恨與怨,蔡辛雅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的有些暈眩,饒是她心裡素質再強大,也沒有辦法面對此時的蔡天生。
“蔡小姐您還是先離開這裡吧。”雪娘這樣說也算是給了蔡辛雅一個臺階下。
蔡辛雅退後兩步:“蔡天生我詛咒你永遠得不到你心之所愛,孤老一生。”
蔡天生今天正在氣頭上,蔡辛雅見蔡天生又要發飆,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出去,她還要找司馬琉璃,沒有必要在這與她浪費時間。
蔡天生突然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木頭人一樣,連眼淚都沒有了,雪娘走過去想要將她扶起來卻發現她身體僵硬,明顯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小姐!”初兒擔憂的喚道。
凡澈看着這樣的蔡天生搖搖頭,他沒想到蔡天生對司馬琉璃情深至此,面對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始終選擇包容。
雪娘正要扶起蔡天生,她的目光一下子變得亮起來,對雪娘道:“這麼晚你也該回宮了,皇上着急鼠疫的事情,我想去街上看看!”
“我陪你去!”雪娘知道自己在這不能呆太久,卻絲毫沒有回宮的意思。
“不用了,鼠疫容易傳染,你身體虛弱,不適合去那樣的地方。”蔡天生擠出一絲笑意,“麻煩凡澈大哥送雪娘回宮!”
凡澈對雪娘點點頭:“我先送你回去,她不會有事,我一定會將司馬琉璃找回來的。”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雪娘點點頭,她現在自身都難保,想要幫助蔡天生也是難上加難,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她和端木傾城遏制住宮中的鼠疫。
“雪姑娘,我是否要隨你一起入宮,小姐的說皇上有事情交代我。”初兒小聲的問了一句。
“走吧,我們與其在這裡給天生添堵,不如早些離開,幫助她度過眼前這個難關。”雪娘將初兒拉住來,目光澄澈,對初兒她也是打心眼裡喜歡。
蔡天生上街之後,發現現在的鼠疫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街上到處都是要拉走的患者,可以說萬巷空無一人。
“他們怎麼樣?”蔡天生攔住一個正要將患者拖走的士兵關切的問道。
“你是什麼人,快點閃開,鼠疫可是傳染的。”士兵將蔡天生推開,繼續往前面走。
“站住,我是宮中的太醫院的院士,奉命來爲傷員檢查病情。”士兵雖然不認識她,也聽說過宮中有位女神醫叫蔡天生,後來被太后封爲院士,成爲瑙珠國的傳奇,瑙珠國曆史上唯一一位女院士,一下子對蔡天生的態度恭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