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從此把你埋藏心底
昨夜,忽夢吾弟。弟嘩嘩然,言一笑話於餘。笑之,且聲大,恐他人聞之,遂醒矣。四面寂寥,俄而悵然,亦睡也,欲復得夢,輾轉反側,終不可得,故喟然嘆之曰:夢不留人,人自撩夢。
在扣扣空間發表了這段半言不文的“說說”,很久沒有在扣扣空間冒泡,也很久沒有留意他的動態了。
昨晚夢到他,我們並肩走在校園的榕樹下,他講了一個笑話:房玄齡批評兒子,你媽媽是頭豬,你也是頭豬,你的學習還能再差一點嗎?兒子反問:父親大人,你可太慘了,你娶了一頭豬,還生了一頭豬,這可如何是好?
明明是很‘冷’的笑話,我卻笑的花枝亂顫。講完,他不語,靜靜地看着我笑。我也不語,靜靜地看着他。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着,不說話,就十分美好。”我想到了顧城的這首詩。
只是一個夢。
開國際玩笑,你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在QQ空間指名道姓,我夢到的是他,不是“吾弟”。
“贊贊贊”,手機裡的“企鵝頭”在閃爍,收到清一色的“贊”。
清泉評論:李教授看到了會很欣慰。
依依評論:此女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我等望塵莫及。
咳咳,這位同學,我就欣賞像你這樣的,喜歡睜着眼睛說瞎說。
何超然評論了,一個表情,一個表示“加油”的表情。
他看到了,我達成所願了!雖然只是一個表情。
已是十月中旬,空氣中少了一份燥熱,多了一份秋意。
這天下完課後,韓宇軒在我們這棟教學樓樓下等清泉。他一米七八的個,微長的斜劉海遮住了大半邊額頭,臉上架着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模樣,有點像漫畫裡走出來的人物。遠遠望去,站在人羣中,倒也能一眼認出。
“喲,佳人有約,我們先撤了。”依依自動彈開依依一米遠的距離。
清泉急了,“別呀,就算我有男朋友了,我們也可以一起吃飯,我們四個一起多好!”
“我們有自知之明,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我可不想做電燈泡。
依依繼續道,“我們倆加一起幾千瓦的電燈泡,還不閃瞎你你們的雙眼?”
清泉假裝不高興,“見不得你倆,吃個飯也要揶揄我,到時別說我見色忘義啊!”
我晃了晃手中的筆記本電腦,“下次吧,有正事要辦,這次就不陪你們了。依依,我們撤。”
吃過飯後,我和依依分道揚鑣,她去活動室排練拉丁舞,我帶上電腦去圖書館。開學報名參加了省裡舉辦的文學風采大賽,週末截稿日,圖書館適合“碼字”。
三樓的借書室也有座位,不過這裡只適合看書,不適合複習考試。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不知“碼”了多久,老眼昏花,稍加潤色,便可大功告成。我伸了一個懶腰,馨香撲鼻,是窗外濃郁的桂花香,心情瞬間大好。
無意瞥了一眼教室前方,十米外有一男一女正欲朝這邊走過來,我的身子不由得一怔。
和若水一樣,她有一張小巧的鵝蛋臉,五官卻比若水更加精緻,濃眉大眼,髮尾微卷的長髮,整個人看起來亭亭玉立,神采飛揚,她的手,挽着他的胳膊。
是他!
今天,他沒有穿白襯衫,換了一件黑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褲,黑色的運動鞋,一身的黑色,卻愈發顯得他清瘦,高貴,器宇軒昂。
我趕緊撇過臉,用左手撐着額頭,把長髮全部弄到左邊,遮住半邊臉,眼睛看着窗外,假裝在欣賞外面的風景。
腦海中浮現剛纔他的笑容,眼裡全是似水的柔情。他對她的笑,眼波流轉,與我而言,卻是刺眼的痛。
不要發現我,不要發現我,我在心裡祈禱。
從窗戶鏡子的倒影中,我看見他瞟向了我這個方向,心提到嗓子眼,幸好,他只是無意識的動作,她挽着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我早該想到,他那麼優秀,那麼出色,有女朋友很正常!望着鏡中的人影,沒有她的眼睛漂亮,沒有她的笑容嫵媚,沒有她的身材高挑,沒有她的氣質出衆,和她站在一起,我可不就是個醜小鴨,拿什麼和人家一較高下?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他們纔是一對璧人。
第一次覺得自卑,深深地自卑。
心底的某個地方,此刻正黯淡下去,黯淡下去,慢慢形成一個暗無天日的無底洞。
走出圖書館,天已經全黑,不想回宿舍。我提着筆記本在校園內亂逛,路過英語角的時候,在長廊裡來回踱步,突然被一陣淺淺淡淡的香味吸引,不禁駐足停留,卻驚訝地發現藤蔓上的小花,此刻開得正熱鬧的小花,黃白交錯,成雙成對,似鴛鴦對舞,又似精靈細語。細長的花蕊像極了美人翹起的蘭花指,白的優雅,黃的高貴,靜靜地吐露芬芳。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是金銀花,學名忍冬。因爲此花在寒冷的冬天也不會枯萎凋謝,所以又被稱作爲忍冬花。
說來慚愧,經過過這個長廊無數次了,卻從未仔細留意這些不起眼的藤蔓。難怪英語角這邊只有一種藤蔓,一種一年四季,長青不敗的藤蔓。
是要告誡我們這些莘莘學子,也要學習忍冬花的精神嗎?
晚風拂面,和着清爽的花香,腦中竟有種撥霧見雲的感覺,胸中的愁緒也開始慢慢飄散開來。
也許,那些不屬於你的風景, 註定了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