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開誠冷着臉,望着不遠處被推出手術室的嬰兒,骨節分明的手攥的很緊。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匹配的骨髓,因爲孩子的造血細胞發育不全善,身體血液量過低,而且他還是罕見的熊貓血,爲了保障他的生命安全儘可能的少讓他遭遇可能的危險,如果能找到匹配的骨髓就大大提高了白血病的痊癒機會,我們醫院骨髓庫骨髓少的可憐,能遇到匹配的骨髓更是難上加難,恐怕很難說啊,最好還是父母兄弟這樣的血緣關係匹配成功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醫生嘆息着說。
他的確很惋惜,這麼小的孩子,既然生下來就遭到這樣的不幸,身上的白細胞數量低得可憐,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
“是不是因爲早產纔會導致這個病?”陸開誠冷聲問。
“有一部分原因。”
花老早已聽不下去,攤在座椅上,眼神空洞。
他的女兒要怎麼辦,孫子又要怎麼辦?
聽言,陸開誠的眼眸深了深,他深吸一口氣,看見孩子被推進了保溫箱,他說,“我來試試。”
花老也立馬站起來,“我也試,只要能求我孫子,豁出這條老命也值了。”
化驗結果是,不匹配。
陸開誠不匹配,花振新也不匹配。
這個孩子,恐怕……
看着白紙黑字的化驗單,陸開誠怒了,他想也沒想揉碎了紙張,一通電話撥出去,“現在給我全國範圍內找能夠匹配的骨髓!”
花老很傷心,但看見陸開誠如此傷心的模樣,還是多少有些欣慰的。
他的這個女婿,還是在乎女兒孫子的。
……
花曼微一醒來,就到處吵着見孩子。
可惜,孩子在保溫箱,一時半會看不了。
花老掩飾住悲傷的神情,換成一張笑臉,“曼微恭喜啊,升級做母親了。”
聽到父親這麼說,她也笑,“老爸恭喜啊,升級做外公了。”
然而,陸開誠一直沒有出現,四處忙着蒐集有可能的骨髓,可是都一無所獲。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這麼亢奮,好像是出於一種報復心理。
他對他剛出生的兒子,確實沒有什麼太大的概念。
花老在看護女兒的同時,也要看護着外孫,防止孩子會意外出血,休克。
公司的事情也都交給下屬去打理。
“曼微啊,好像還沒有給寶寶取名字呢,你想給他取個什麼名字啊?”
花振新一邊給女兒削蘋果一邊笑着問。
花曼微躺在牀上,歪着頭想了一想,忽然靈光一現,“不如就叫陸天意,天意天意,爸,好不好聽?”
花老將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她,點頭,“好聽,我女兒這麼有才華,取得名字能不好聽嗎。天意,嗯,好名字。”
花曼微就知道父親會這麼說,笑嘻嘻的咬了口蘋果,“還是爸對我最好。”
“爸,來世你做我兒子,我照顧你。”
“沒大沒小。”
花老放下水果刀,瞪了花曼微一眼。
兩人隨即有默契的笑出聲。
花曼微的快樂生活沒堅持幾天,突然接到了天意的病危通知書。
她驚呆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她的孩子不是纔剛出生嗎?
花老也知道瞞不住了,只好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花曼微更震驚了,她瞪着眼問,“爸,你說什麼?你說我的孩子,得了,白血病?”
這一次,不是花老點頭,而是
,醫生點頭……
她嚇哭了,這是她身體裡的一塊肉啊,她和陸哥哥愛的結晶,怎麼會……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早產。”
醫生的這句話讓她瞬間燃起了對蘇未生的恨意,如果不是這個變態的男人,她也不會,不會早產的啊!
“爸,我們天意該怎麼辦……”
手術室外,花曼微淚流滿面的蹲在地上,心裡拔涼拔涼的。
她的孩子,不會就這麼離開她吧?
他還這麼小……
“別擔心,別擔心孩子,開誠已經全世界範圍開始找骨髓了,別怕別怕……”
花老看見她無助的模樣,心頭一疼,就將她擁進了懷裡,緊緊的抱住女兒纖弱的身軀,花老也落下了淚。
沒有人可以阻止一位母親愛自己孩子的心情,可惜一趟下來,檢測結果也是,不匹配。
醫生說,“兄弟姐妹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可是,天意哪裡來的兄弟姐妹?她只有天意這一個孩子。
當孩子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花曼微心都碎了。
那張柔嫩的小臉沒有半分血色,蒼白像紙,身體還不時的顫抖一下。
她哭了,嚇哭了。
花曼微哭的昏迷了,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陸開誠疲憊的臉龐。
她想也沒想就抓過他的手,不管不顧的哭出來。
“陸哥哥,救救天意,我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不能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不治身亡,不能!
陸哥哥這麼厲害,他一定會做到的,會救他們的天意的……
花曼微沒有等到他的回答,鬆開手,又一次昏沉過去。
這件事情,對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恐怕沒有一位母親會接受這樣的現實吧,辛苦的懷胎十月,生下愛的結晶,結果卻被告知孩子患有很難痊癒的疾症。
陸開誠冷漠的黑眸在她身上第一次有了溫度,他伸手撫開她緊皺的眉頭,動作輕柔。
“放心。”薄脣輕啓,話音落下,他也收回了手,“這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說罷,陸開誠煩躁的扯了扯領帶,轉身,大步離開病房。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
派人滿世界的找匹配的骨髓,卻一無所獲,恐怕這孩子等不了那麼久,再怎麼說,花曼微到了今天這地步與他脫不了干係,而且這又是他的孩子,加上花老,他不找下去都有些說不過去,這責任,肯定是要負的。
當譚月月看見喬易凡帶回來的大包小包的時候,有些訝異。
“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回來?”
喬易凡一一打開包裝袋,笑着說,“都是你們母女用得到的。”
譚月月一愣,“你幹嘛在我們身上花這麼多錢,有必要嗎?”
她有些生氣,也有些害怕,怕以後還不清他的人情。
她不喜歡欠別人東西的。
“我都是小回憶的父親了,怎麼沒必要。”
說着,他就拿出包裝袋裡的小小的粉粉的嬰兒裝,在譚月月面前擺了擺。
“可愛嗎?我親自給小回憶挑選的。”
他幼稚的動作逗笑了譚月月,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彷彿被人觸動,“這錢,我以後會還你的。”
喬易凡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也知道她是那種絕不外欠別人人情的人,所以,他索性也不迴應了。
拿着手裡的衣服,又在小嬰兒面前擺了擺。
“小回憶,喜歡爸爸給你買的衣服嗎?”
嬰兒牀上的小回憶就像是聽懂了一般,不斷的蹬着小腿,笑嘻嘻的,小爪子就要去抓喬易凡手裡的衣服。
喬易凡將她抱在懷裡,對譚月月說,“你看,小回憶很喜歡啊。”
譚月月感到很幸福,有丈夫,有孩子,還有什麼不幸福的呢?
如果,喬易凡是她的丈夫就好了。
小回憶樂不思蜀,睜着大眼睛,咿咿呀呀的玩着牀上的包裝袋。
喬易凡大部分時間都會留在病房裡陪伴譚月月,可也有時候也會親自照顧喬宇凡,畢竟再怎麼說,他都是喬宇凡的親哥哥,更何況,宇凡傷的這麼重。
譚月月看他兩頭跑有些心疼,可是勸他他也不聽。
只好儘可能的不做他的累贅,讓他省心。
喬宇凡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從病牀上轉醒。
並且一醒來,就痛苦的在牀上翻滾着。
想想也是,他傷的這麼嚴重,昏迷的時候感受不到疼痛,可是剛醒來時,那疼痛一定是最清晰的。
他疼得滿頭大汗,手腳不能動彈,一動就像是要斷掉的疼。喬宇凡用盡全力的擡起頭,看了一眼他的手臂。
只見血肉模糊的一片,身上的傷口已經發黑,貌似已經結了痂。
即便結痂,也是一樣清晰的疼,外面長好了,裡面卻仍舊是一片糟糕。
還有他的臉,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人挖開了口子,撒上鹽一般。
超級疼,而且腫。
喬宇凡突然想起來,昏迷前,的確是有人用力撕他的臉。
他忍住疼痛,認認真真的打量起病房,不一會兒就看見不遠處正在發呆的喬易凡。
他下意識的張嘴想要喊他的哥哥,卻發現,他的嘴裂開了一道大口子,一動嘴脣就疼得死去活來。
一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就氣的想親手撕裂了陸開誠,沒錯,親手!
喬宇凡終於啞着嗓子,也不管嘴上的傷口,從嗓子裡發出些聲音,不太清晰,但也能聽見。
“哥,救我……”
他多遠就看見喬易凡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隨後,喬易凡瞪大了眼轉過身來看他,愣了幾秒,才又撲了上來。
“宇凡?宇凡你沒事?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牀上的喬宇凡被他一連環問了這麼多,有些頭暈腦脹的。
他的哥哥還是和以前一樣羅嗦啊。
傷口很疼很疼,他難得管那麼多,“哥,幫我叫醫生。”
聽言,喬易凡飛快的出去,再一次進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位白衣大褂,面容還算看的過去的男人出現。
喬宇凡終於醒了,喬易凡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身上撕裂的疼,喬宇凡想自己一定是毀容了,他還記得那天陸開誠往他臉上潑的是硫酸。如果不是他拿手遮擋,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他的骨頭會不會都被腐蝕掉?
想想那個畫面,喬宇凡都不寒而慄。
醫生說,他身體的疼痛是正常的,無論是誰,傷的這麼重,恐怕都會痛的,所以,也沒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只是,他這傷口,怕是難以痊癒,面部還能依靠整容技術,但是手腳,算是徹底沒了希望。
喬宇凡聽見這話,心跌入谷底,這樣殘廢的活着,倒不如死掉。
可是,不能這樣簡單的就死掉,他要拉上陸開誠一起,是陸開誠害的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他現在是怎樣的痛苦,他就要陸開誠一一嘗過,總之,絕不放過他!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