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異與同

孤燈下。

嶽霖一下倒在牀上,笑道:“可算完事了。三哥,今晚你跟我一塊兒睡吧。明兒一早,我們就回襄陽去。”

嶽霆坐在桌前,默默翻閱那本薄冊,臉上表情甚是難看。

嶽霖不聞兄長反應,側頭瞅了瞅,道:“三哥,你武功這樣好,這書中武功當然看不上眼,何必再看?”

嶽霆合上書冊,想過一遍道:“不是。這書中武功博採奇門異派之長,十分精深,號稱‘百邪’,實不爲過。以你現在火候,修習這門功夫當不成什麼問題,而且正邪兼修,水火互濟,日後當可凌駕小兄之上,成就非同小可。”

嶽霖笑道:“閒時嘛這書自要學學。不過,你答應過我,要教我拳法的,可不許賴。”

嶽霆道:“好,你想學,我現在就教你。”

嶽霖道:“唉呀,三哥,太晚了,明天回去見到娘再開始教,好不好?”此刻屋中沒有外人,他竟撒起嬌來。

嶽霆道:“不,我們不回襄陽了。”

嶽霖霍然一驚,挺身坐起。見嶽霆臉上木然,並非說笑,才知不對,忙道:“三哥,出了什麼事麼?”

嶽霆談談道:“也沒什麼,娘在襄陽住不慣。這兩天神劍門月老前輩就會護送娘到五祖鎮去住,所以我們也不用去了。”

嶽霖道:“適才孟女俠和朱先生他們急急而去……”

嶽霆道:“不錯,他們去接娘和月前輩了。”

嶽霖疑惑道:“三哥,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着我?好端端的娘怎會在襄陽住不慣呢?牛叔叔,董叔叔又都不是外人。”

嶽霆右手忽然用力一緊。木桌一角立時裂開,在他手中化爲木粉。

嶽霖更驚,叫道:“難道娘……娘……不行,我得去襄陽。”一躍下地,便向門口走去。

嶽霆知道這個兄弟性子剛烈,忙道:“站住,我告訴你。”

嶽霖站住,耳中傳來嶽霆沉重的聲音:“牛叔叔他……他已被奸相毒害!”

嶽霖“嗡”的一聲,頭腦一片混亂,大叫道:“胡說,胡說!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牛叔叔怎會死?他決不會死!”

嶽霆道:“這是真的。就在三天前,我和娘趕到襄陽,董先將軍告訴我的。當時牛叔叔死訊被封鎖,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嶽霖道:“他到底怎麼被……被害的?”

嶽霆道:“據董將軍說,五天前朝廷派使犒軍,賞賜了許多美酒。牛叔叔沒有防備,他又喜歡飲酒,當晚便與餘化龍將軍、何元慶將軍共同暢飲,結果……三人一齊斃命。”

嶽霖兩腿一軟,坐在地上。

嶽霆道:“董將軍聞訊,拿住朝使拷問,原來這些酒全是老賊秦檜安排置辦的。他對我道,嶽夫人遠道跋涉,本該好好休息幾天,讓大家都來拜見。只是現在情況混亂,卻不便請嶽夫人在軍營居住。當下請來朱大爺,想要讓娘暫在朱家住下。但娘聽說牛叔叔已亡,痛心欲絕,堅決不肯再留在襄陽。正好月前輩其時正在朱家做客,仰慕孃的儀容,隨朱大爺一起來拜會娘,見此情景,便邀娘同去五祖鎮隱居。沒想到娘和月前輩甚是有緣,立刻就答應了。”

嶽霖慢慢道:“那你怎的又來到這裡?”

嶽霆道:“你的金槍鐵騎令呢?”

嶽霖摸摸:“在這兒,怎麼?”

嶽霆道:“你知不知道,爲什麼樑興將軍不肯收這技令旗麼?”

嶽霖道:“他說這令旗本是岳家之物,所以該由我們保管。”

嶽霆搖頭:“不全是。你有沒有注意,這次隨樑將軍來的兵馬?”

嶽霖道:“有什麼?黑盔黑甲,殺氣騰騰。很威風的。啊……”忽然想起,這些軍卒將校的刀柄和槍纓上似乎都用白布裹纏。

嶽霖道:“他們便是駐守隨州的三千背嵬軍。此次犒軍,也有美酒羊羔送到隨州。卻被他們識破,殺了朝使,便到襄陽來救牛叔叔,可惜……他們晚到一步。本來,自父帥逝世,岳家軍中諸將也只牛叔叔能鎮住背嵬軍,此刻牛叔叔一死,背嵬軍登時炸了。董將軍見勢不對,急請出娘來安撫住衆人。幸好樑將軍接到急報,次日兼程趕到,他是背嵬軍舊主,董將軍當機立斷,命背嵬軍重由樑將軍指揮,這才消彌了一場兵變。”

嶽霖低下頭,心頭一陣迷亂:“現在連牛叔叔也死了,我該怎麼辦?”想到此處,衝口道:“三哥,牛叔叔死了,我們……我們上哪兒?”

嶽霆道:“前些日子,師父他老人家曾傳訊給我,說是已有二哥、五弟的下落。我已想好了。等安頓好娘,我就去拜見師父。你想去何處?”

嶽霖道:“我?”

嶽霆道:“你已經長大了。娘有月前輩陪着,孟、朱兩位又常在這一帶活動,安全絕對沒什麼問題。娘一直希望我們能成爲父親那樣的人。但我知道,我們四兄弟中,除了二哥之外,就只有你有成爲名將的素質。你若有什麼想法,儘可說出來,小兄或能幫你。”

嶽霖苦笑:“我現在心裡很亂,什麼也想不起,什麼也不想想。”

嶽霆道:“好,那先睡罷。”過去扶他起來,兄弟倆一起睡了。

同一時間,西北官道上,兩騎馬疾如電馳,向襄陽飛奔而行。

漸漸的,一騎越來越快。馬上乘客口中低聲喝叱,兩腿急催,將另一騎越甩越遠。

忽然一聲馬嘶,落後快馬已然站定,馬上騎士跳了下來,扔下繮繩,便在路旁一塊青石上坐下。

過不多久,一陣蹄聲得得,前面那騎又折轉回來。奔到近前,勒住馬,馬上騎士道:“你幹麼停下?”

坐着那人道:“柳妹,你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這二人正是去接嶽夫人的孟柳和朱希。

孟柳略一遲疑,依言下馬,走到他身旁。朱希讓出位置,孟柳哼了一聲,坐了下來。

朱希慢慢道:“幾天不見,我們之間似乎又多了一層隔膜。我不喜歡這樣。柳妹,現在只有我們兩人,你有什麼想法,就都說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裡。”

孟柳本來爽直,此時丈夫既然挑了口,便點點頭,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朱希知道她這句只是開場白,心想:“不知她看出多少?”苦笑道:“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麼?”

孟柳冷笑道:“你總不會說,你是‘金銀鐵’的無銅使吧?”

朱希一凜:“柳妹爲何這麼肯定?”道:“我爲什麼不能是?”

孟柳道:“你能騙過別人,卻騙不了我。無銅雙使,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你和劉良都是假的。”

朱希更奇:“既然有男使,爲什麼不能是我?”

孟柳道:“因爲……”慢慢站起,緩緩後退兩步:“男使的印記是做在左手小指上的。”

朱希終於忍耐不住,站起身,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你是無銅使?”

孟柳又退一步,道:“我問你,在那窗下,你爲什麼要制住嶽霖?”

朱希道:“他告訴你了?”居然承認了。

月光下,孟柳終於變了臉色,她竭力平靜自己,咬着牙道:“這還用他說麼?如果不是你,他會不肯說?”

朱希一怔,搖搖頭:“唉,你真是聰明,不愧是‘金銀鐵’的無銅右使。愚夫實在佩服!”忽然微笑,自言自語道:“男左女右,原來樑大王故意做錯標記,以免魚目混珠啊!”

孟柳腳步一頓,道:“你說什麼?你手上印記,是樑大王給你做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朱希忽然臉容一端,恭恭敬敬向孟柳拱手一揖,低聲道:“銀龍座下‘靈鳥’,參見無銅使者!”

孟柳大吃一驚。她千料萬料,唯一沒料到的就是的朱希居然也是“金銀鐵”。怔了半晌,忽然覺得一陣好笑,忍不住想大笑幾聲,但張了張嘴,卻偏偏笑不出來。

朱希見她模樣,甚是擔心,忙道:“柳妹,十年前,有一次在軟玉夫人那兒我偶然遇上了銀龍,他氣度超羣,見識高明,我和他一席話談下來,心裡佩服得五體投地,當即便入了‘金銀鐵’。這件事我沒跟你商量,又一直沒告訴你,我實在……我實在……”

孟柳道:“你被朱家逐出嫡門,也是爲了這件事罷?”

朱希道:“是。因爲朱家家規不許弟子加入任何江湖幫會。朱大爺也沒辦法,只好讓我出嫡,我拜在軟玉夫人門下,也是他老人家和銀龍一力推薦。”

孟柳點點頭,道:“我說軟玉夫人從不與朱家往來,怎會收了你做徒弟,原來如此。”說到這兒,不由恨恨道:“你瞞得我好苦!”

朱希急道:“柳妹,對不起,我……我……”我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孟柳見他急成這樣,心下柔情忽動,想到:“我加入‘金銀鐵’,卻也沒有告訴他。”慢慢走上去,取出手帕,給他擦去額上汗珠,柔聲道:“我又沒怪你,你急什麼?瞧你,出了這麼多汗。”

朱希大喜,忽然伸出雙手,把她擁入懷中,道:“你真的不怪我?”

孟柳低聲道:“我也一直瞞着你,你也不能怪我!”

朱希輕輕吻她額頭,柔聲道:“我怎會怪你?我一輩子都不會怪你什麼的。我只是……我只是好喜歡……好喜歡你!”

孟柳偎在他懷裡,聽他真情顯露,芳心大慰,低聲道:“我聽到你是‘金銀鐵’,心中真是歡喜。”

朱希擁着她柔軟溫香的身子,心中一陣迷亂,隨口應道:“你怕我是九頭鳥麼?”

孟柳本已心魄俱醉,聽到“九頭鳥”三字,忽然一凜,用力一推朱希,退開一步。朱希猝不及防,急沉腰墜足,方纔穩住。

孟柳穩穩神,道:“希哥,還有幾件事,我要先問問你。”

朱希長吸一口氣,頭腦也清醒過來,道:“好,柳妹,你說吧。”

孟柳道:“銀龍爲什麼沒來?”

朱希道:“問得好。那日我與你分手以後,第二天就接到銀龍傳書,要我做刑大師副手,前往苦竹鎮參與‘金銀鐵’三家大會。其實這次銀龍和鐵象都沒有來,是因爲金人實施九頭鳥計劃時,已經預先作了充分準備,你也聽劉良說了,金兵進剿大聖軍,那消息的確是真的。同時,中原一帶的局勢也突然吃緊,銀龍一時也沒也法脫身。不過,這一點是我和刑大師咋天見到樑大王后,大家一起商議後才發現的。”

孟柳道:“就你們三個?”

朱希道:“是,樑大王很謹慎。當時的情形下,他也不能不謹慎從事。因爲那時他已接到消息,鍾小爺也被牽制在長江下游,而他派來的使者,中途卻被人刺殺於江中。我們商量半天,決定要我假扮鐵象使者,助樑大王控制局勢。爲了惑人耳目,才做了這標記。”他舉起右手:“現在,已經沒有了。”

孟柳皺皺眉,道:“葉神醫並不在,誰爲你做的標記?”

朱希道:“你知道樑大王爲什麼叫‘病獅’麼?就因爲他自幼體弱多病,一生中不知得過多少病症,可久病成醫,這反而使他學得一身高明醫術,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罷了。“

孟柳道:“但樑大王后來爲什麼要我點你的穴道?”

朱希道:“因爲一個人,是他示意樑大王這麼做的。”

孟柳道:“誰?”

朱希道:“你應該已經猜得到,是方炯。”

孟柳道:“方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朱希道:“如果我所料不錯,他不僅是樑大王的師兄,也定是金銀鐵另一位無銅使者,直屬樑大王指揮。你先別吃驚,聽我把話說完。我和刑大師與忠義社衆人皆未相見,但等方炯到後,樑大王卻安排方炯和我們見了一面,這是爲什麼?還有,樑大王若不同意,方炯又怎麼可能和連成山演一出苦肉計呢?我想,樑大王在這齣戲之前,已經全權授予方炯,讓他便宜行事了。”

孟柳沉思道:“那窗下……”

朱希道:“說起這件事,就不能不說那位靜華和尚了。”

孟柳一震。她和朱希雖然都猜到那假扮自己義父的必是假死的靜華和尚,但朱希提到他名字,她心頭仍是忍不住巨震。

朱希知道她心中所想,沉吟一會兒,道:“唉,現在想來,靜華此人真是深謀遠慮,他在蘄春時便伏下安清揚這枚棋子,讓他混入李家大院。而且,預先讓連成山在後院柴房安排了不少金狗。若非刑大師機警察覺,我們事先剪除了金人柴房伏兵,而安清揚、時不順、嚴嚴等又與劉良早有勾結,不肯出手助他。縱然方炯精明,忠義社也必一敗塗地。”

原來,嶽霖聞到柴房血腥味而跳窗夜探時,正是朱、刑二人斬殺柴房金人的行動開始時。其時敵友難辨,決不能驚了任何人。因此,把風的朱希只得制住嶽霖,準擬讓他好好睡上一覺,以避其禍。誰知方炯和孟柳先後入房,卻又將嶽霖拖了進來。至於嶽霖見到那滿身血腥味的黑衣人,便是刑大師,只是嶽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罷了。

孟柳恍然道:“方炯進去,想是聽見嶽霖動靜,要去制止他。我卻是誤撞了進去。”

朱希點頭:“方炯在嶽霖房中雖與你不打不相識,其實他並不十分相信你,他信任的是連成山。爲了捕殺九頭鳥,他作了許多佈置,埋伏了八路伏兵,但外表上卻十分鬆懈。”

孟柳道:“難怪五叔、劉良、靜華他們魚貫而入,竟無一人來報。”

朱希笑道:“你道忠義社都是烏合之衆,有人侵入首腦中心還全然不覺麼?哈哈!”笑了兩聲,忽然嘆口氣,道:“可惜,他計劃雖周,靜華卻比他更高出一籌。其實在刑大師受傷之後,以靜華的武功,又有文挺之相助,如是做困獸之鬥,縱然劉良、嚴嚴等變卦,這一戰下來,也必是忠義社要吃大虧。”他又嘆口氣:“最少,我們夫婦絕對難以生還。”

孟柳道:“正因他自負絕代,所以纔不忿爲劉良小兒相欺,所以最終還是忠義社勝了。”

朱希道:“正是如此。嶽四公子其實說得不錯。靜華並非窮兇極惡之徒。他在那林中假死,你們離去之後,他本可取我性命,但卻放過了我。他的目標,只是樑大王。我想,也許孟伯父沒有……這也是我對他心存敬意,答應四公子的原因。你也是這樣罷?”

孟柳點點頭,不禁嘆息一聲。

過了一會兒,孟柳道:“放了劉良走,我真有點不甘心。”

朱希看看天邊明月,道:“你說得也不錯!劉良這個人也非等閒之輩。適才在苦竹鎮和四公子聊了一會兒,據他講,劉良的野心極大。我想,他正以‘梁山一脈,皆爲兄弟’這個幌子四處聯絡水泊後人,暗地擴充實力。嚴嚴、時不順、安清揚、杜貞這些人,都是這麼給他籠絡的。不過,當前天下大勢,金強而宋弱,他要在這兩大勢力中插進一足,必須助宋而抗金。所以,這次他纔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孟柳哼了一聲:“但如果有一天他勢力強大起來,卻會馬上翻臉無情。”

朱希道:“話雖如此,但這次嶽四公子爲了你和五叔,才迫得答應他的要求。你真忍心讓他自毀諾言?而且這次如不趁機去了四公子心病,他日後也許會像文挺之一樣,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那更是一場悲劇了。”

孟柳渾身一顫,這後果她卻並沒有想到。心想:“希哥見識,遠勝於我。這無銅使,其實應該由他來擔任纔是。”忽然想起一事,苦笑道:“‘金銀鐵’中,只有兩位無銅使者。他們卻互不相識,還差一點火拼起來。傳了出去,真要羞死。”

朱希瞥她一眼,道:“‘金銀鐵’三家聯合,本是爲勢所迫。但經此一役,我想三家大首領都會有所想法,日後當不會再有此等事情了。”想了想,又道:“金人這次,其實主要並不是針對我們‘金銀鐵’。他們的目標,是樑興將軍!”

孟柳想一想,明白了。

金人費了這許多人力物力,原來是想擒住樑吞金,用他來向樑興要脅,以掃清南下的的障礙。樑吞金將計就計,卻想借機查明內部奸細,重振忠義社雄風,與金人決戰。

雙方鬥法,忠義社僥倖大勝。

朱希忽然笑道:“此次完顏亮偷雞不成蝕把米,不知他知道結果以後,會是什麼表情?”

孟柳笑道:“那自然像你剛纔一樣,我……我……了!”

兩人互視一眼,一齊大笑。

經歷了那麼多驚濤駭浪之後,他們應該笑!

然而……

樑吞金無恙,樑興也很好。

但是牛皋卻已死在奸相手下。

金國丞相費盡心思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宋朝丞相卻隨手替他做到了。

襄陽、鄂州互成犄角。而今,一角已折,樑興獨木能支幾何?

飄搖的大宋王朝,又能再挺多久?

如果他們知道這個情況,還能笑出聲來麼?

月光輕灑,陣風微拂,四周一片寧靜。

夜已深了。

同一時間。

方炯坐在火堆旁,藉着熊熊火焰,仔細參詳那隻小木雕。

這是臨別時嶽霖給他的。

本來,嶽霖是想把這木刻給孟柳的。但他還沒取出來,朱希就拉着孟柳匆匆告辭而去。所以他只好給了方炯。

因爲除了孟柳,他只相信方炯。

木刻雕的是隻小狗,昂首揚尾,神情甚是可愛,但它肚腹部上卻刻着一個猙獰怪異的鳥頭。嶽霖在交給方炯時說道:“方將軍,這是劉良給我金槍鐵騎令時混着一起遞到我手上的。我想他定有深意,但我年幼識淺,不明白,所以請你看看,看有什麼發現。”

方炯答應了。他看出嶽霖的憂慮,也瞭解他的厭倦和疲憊。他知道,靜華和尚的死,對嶽霖是有影響的,他需要擺脫這件事的陰影。所以,有關九頭鳥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想過問了。

但是,這木刻是什麼意思呢?

方炯文武全才,苦苦思索之下,忽然想起一本古書的記載。努力想想,大致還記得。那書上寫道:“鬼車,俗稱九頭鳥……世傳此鳥,昔有十首,爲犬噬其一,至今血滴人家,能爲災咎,故聞之者必叱犬滅燈,以速其過……”

“昔有十首,爲犬噬其一!”方炯默默復想一遍,暗暗一驚:“狗腹刻鳥頭,難道劉良在警告我們,九頭鳥雖滅,卻有一頭尚在,仍然‘血滴人家,能爲災咎’麼?”

他額上忽然落下兩粒汗珠,滴在燃燒的木柴上,發出嗤嗤的輕響。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六、 忠與奸十、真與假五、今與昔八、言與行八、言與行五、今與昔七、 勝與負七、 勝與負一、生與死十、真與假四、敵與友六、 忠與奸三、正與邪九、奸與忠六、 忠與奸七、 勝與負八、言與行八、言與行二、情與仇二、情與仇八、言與行八、言與行八、言與行十、真與假三、正與邪六、 忠與奸三、正與邪四、敵與友五、今與昔六、 忠與奸九、奸與忠十、真與假五、今與昔四、敵與友七、 勝與負十、真與假十、真與假五、今與昔一、生與死九、奸與忠六、 忠與奸十、真與假九、奸與忠三、正與邪六、 忠與奸五、今與昔四、敵與友八、言與行九、奸與忠十、真與假四、敵與友八、言與行七、 勝與負四、敵與友八、言與行一、生與死十、真與假三、正與邪一、生與死七、 勝與負四、敵與友五、今與昔八、言與行三、正與邪七、 勝與負九、奸與忠七、 勝與負六、 忠與奸五、今與昔六、 忠與奸一、生與死六、 忠與奸三、正與邪三、正與邪一、生與死二、情與仇七、 勝與負八、言與行二、情與仇四、敵與友六、 忠與奸八、言與行五、今與昔七、 勝與負四、敵與友五、今與昔五、今與昔十、真與假二、情與仇六、 忠與奸九、奸與忠九、奸與忠
六、 忠與奸十、真與假五、今與昔八、言與行八、言與行五、今與昔七、 勝與負七、 勝與負一、生與死十、真與假四、敵與友六、 忠與奸三、正與邪九、奸與忠六、 忠與奸七、 勝與負八、言與行八、言與行二、情與仇二、情與仇八、言與行八、言與行八、言與行十、真與假三、正與邪六、 忠與奸三、正與邪四、敵與友五、今與昔六、 忠與奸九、奸與忠十、真與假五、今與昔四、敵與友七、 勝與負十、真與假十、真與假五、今與昔一、生與死九、奸與忠六、 忠與奸十、真與假九、奸與忠三、正與邪六、 忠與奸五、今與昔四、敵與友八、言與行九、奸與忠十、真與假四、敵與友八、言與行七、 勝與負四、敵與友八、言與行一、生與死十、真與假三、正與邪一、生與死七、 勝與負四、敵與友五、今與昔八、言與行三、正與邪七、 勝與負九、奸與忠七、 勝與負六、 忠與奸五、今與昔六、 忠與奸一、生與死六、 忠與奸三、正與邪三、正與邪一、生與死二、情與仇七、 勝與負八、言與行二、情與仇四、敵與友六、 忠與奸八、言與行五、今與昔七、 勝與負四、敵與友五、今與昔五、今與昔十、真與假二、情與仇六、 忠與奸九、奸與忠九、奸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