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忠與奸

嶽霖憤怒地別轉頭去,心中十分害怕。剎那間,他幾乎站立不住,想要坐在地上。他在心裡大聲喝道:“不能坐,千萬不能坐。嶽霖,你是嶽元帥的兒子,決不可以這樣沒用。”他牙關咬得咯嘣嘣直響,總算穩住身體,沒有在敵人面前丟醜。

可是他仍然很害怕!

這個世界上,能讓嶽霖害怕的事並不多。就在剛纔,一個魁梧的大漢輕輕一伸手,便攏住正奮蹄急疾的龍駒過隙,讓它空自怒嘶憤鳴,卻無可奈何地站着。這份神力純由天生,可稱當世罕見。但嶽霖只叫聲:“好!”並不如何放在心上。他相信,如果大哥活着,絕對比他強。就是五兄弟最不成氣的自己,兩百招內也不會輸給他──他有這個自信。

可是和嶽霖動手的是另外一個人。

這人個頭跟嶽霖相仿,身材也差不多,看年紀更錯不到三歲以上。但他只使了三招,就震開嶽霖的虎口,挑飛他的金槍,把兵器架在他頭上。

他使的是鞭,十八節紫金鞭。

縱橫十八鞭!

嶽霖認得,那是呼延鞭法。大將軍呼延贊,雙王呼延丕顯,水泊梁山五虎上將呼延灼……這些顯赫的名字,都是靠這路縱橫鞭打出來的。

他很憤怒!他知道他們必定是金狗。迎面那橫七豎八、死得奇慘無比的幾十具屍體告訴他,除了金狗,絕不會是別人。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三招之內就敗給一個金狗,更沒想到,從一個金狗的手中竟使出了呼延鞭法。

接着,他又看到了擂鼓嗡金錘和龍鳳雙槍。這使他更加憤怒,更加震驚。但他並沒有害怕。

那麼,他怕什麼呢?什麼事能使他害怕得不敢再看呢?

也許只有一樣:金槍鐵騎令!

只有金槍鐵騎令。

大漢冷冷瞅着他,忽然道:“你是岳飛的兒子?”他說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漢語。

嶽霖不答,他的心思不在這兒。

大漢皺眉道:“你很害怕,是不是?”

嶽霖不理。

大漢深深看他一眼,慢慢轉過身,低頭嘆道:“唉,想不到岳飛也有怕死的兒子!”

那使金鞭的少年道:“震山子,嘆什麼氣呀?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岳飛有個岳雲那樣的兒子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能指望他什麼都好啊!”轉頭道:“劉兄,你老拿那條槍看過來看過去,到底在看什麼呀?有什麼好看的,比你的龍鳳槍差多了。”

那肩扛雙槍的細眼少年點點頭,道:“岳家槍威震中原,我還道他槍上有什麼出奇之處,想不到他只在杜兄鞭下走了三招。這槍不看也罷,免得污了我的眼。”隨手將那金槍扔在地上。

大漢忽然一彎腰,伸手撈起金槍,道:“人雖不濟,槍卻無錯。”伸手撫摸一下,將槍掛在過隙身尾的了事環上。

嶽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使鞭少年和扛槍少年相視一眼,齊笑道:“震山子,你也太偏愛岳家了,連這怕死小子的東西,你居然也視爲寶貝,真是可笑。”

震山子冷笑道:“劉良、杜貞,你們懂個屁。”

使鞭少年杜貞臉一沉,道:“震山子,你說話小心些。別一開口人家就知道你是野蠻人。”

震山子道:“呸!老子再野蠻,又怎比得上你爹日坑萬人的手段?”

杜貞傲然道:“那些人不知天命所歸,竟想背叛我爹爹,不肯隨他歸順大金。我爹爹將他們全部正法,也是按上天的旨意辦事,又怎會是野蠻了?”

忽聽一人道:“你爹是不是杜充?”

嶽霖吃了一驚。這聲音竟是從那些屍首堆中發出來的。仔細看了半天,才發現一個青衫中年人眼睛還睜得大大的,是個活人。

杜貞卻毫不奇怪,道:“楊先生也聽說過家父麼?”

那人呵呵笑道:“聽說過,怎會沒聽說過?你爹乃是當年有名的大人物,天下都知道他的。”

杜貞面有喜色,道:“那,楊先生可否講一講家父的事蹟?”

那人看他一眼。嶽霖覺得他目光有些奇怪,既好像很氣憤,又似乎有些高興。只聽他呵呵笑道:“難道你爹沒跟你講過麼?”

杜貞搖搖頭,道:“我懂事的時候,家父已經病逝。我只是聽人們略略提過一點。”

那人道:“你很想知道?”

杜貞點點頭。劉良卻微一皺眉,意殊不悅。

那人道:“你這兩位同伴也願意聽麼?”

震山子“哼”了一聲,轉過身去。雙槍少年劉良瞅瞅杜貞,見他一臉渴望之色,便淡淡道:“反正時辰還早,你想說就說吧。不過,你可別太費神,我們還不想讓你死呢!”

那人呵呵一笑,道;“我沒那麼容易死的。震山子,你不是很喜歡岳家的東西麼?今天我要說的,跟岳飛也有些關係。”

震山子霍地轉過頭,停了一停,又哼了一聲,側頭向天上看去。

那人不再理他,斜了杜貞、嶽霖一眼,呵呵笑道:“說起杜充,他可真是個不同一般的人物。想當年,他未降金國之前,對了,大概是靖康元年,曾任滄州知府。那滄州府中燕人甚多,杜充大人爲防他們與金兵勾結,裡應外合,上任不久,竟下令將城中八百餘戶燕人全部屠戮,雞犬不留。真可謂是大宋的忠臣。又過了兩年,東京留守宗澤病故,杜充便因功升爲東京留守,真可謂飛黃騰達。不過,他從此也得了個‘屠夫’的外號。”

震山子冷冷道:“這外號倒真是名符其實。”

那人呵呵一笑,忽問道:“杜貞,你爹在大金國,做的什麼官兒?”

杜貞沉着臉,倨然道:“他老人家未逝之前,官拜大金行臺右丞相。”

那人笑道:“不錯,不錯。官是夠大的。他在宋朝,就很會升官。那一年,大概是建炎二年,他再施屠夫手段,將前任留守宗澤招募的抗金義軍約六千人,全部消滅在東京城外。當時,慘呼三日不絕,鮮血匯淌成河。杜充自己也折兵一萬三千餘人。這一戰,卻是爲金人立了大大一功,他後來能做大官,想必是兀朮念着他這次的功勞。”

嶽霖大聲道:“他是宋朝大將,爲什麼要殺害抗金義士?”

那人怪怪地看他一眼,道:“他要殺人,自然名正言順。據說,他上奏朝庭,說是‘暴民擾亂,貽害百姓,臣不得已而盡誅之’。就這樣,高宗還下旨褒獎,說什麼‘朕甚欣慰’。嘿嘿!哈哈!”

杜貞臉色越來越陰。卻聽震山子道:“喂,你說跟岳飛有關的,怎麼還沒說到?”

那人道:“你別急,這就到了。嘻嘻!”他忽然又嬉笑兩聲,道:“天下的事兒就是怪。這杜留守把些肯效力的義軍斬盡殺絕之後,不但民心散了,連軍心也是大亂。杜留守一看,這東京不但守不住,留也不能再留了,便打算溜之大吉。可這時岳飛聽說此事,忙從前線趕回,苦諫道:‘中原土地,尺寸不應棄置。今一舉足,此地恐非我有,他日再欲取還,非勞師數十萬,不易得手了。’唉,可惜。震山子,你說如何?”

嶽霖知道他因震山子愛聽岳家故事,故而將岳飛之言詳盡細述。心下大奇:“父親當年這些話連我都不知曉,他怎會如此清楚?聽他說話卻又不似誇張賣弄,虛言惑人。”

震山子道:“南朝若依岳飛之言,不但無今日偏安一隅之慘,便是我大金……哼,君昏臣庸,當有此下場。楊先生你又何必如此固執,非跟大金作對呢?”

那人沉思一下,道:“你說宋廷君昏臣庸,那也不錯。那杜充逃回建康,高宗趙構也不知發了哪根神經,竟授他尚書右僕射同平章事兼江淮宣撫使,將全國軍權息付於他,連韓世忠、劉光世等大將也受他節制。一時間,杜充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杜貞,你爹這段光榮歷史,你只怕一點也不知罷?”

杜貞早就不想再聽,只是有言在先,只得一直隱忍不發。此時聽他出言諷刺,頓時大怒,口中喝道:“胡說!”忽然邁上一步,舉起金鞭,當頭便擊。

嶽霖見杜貞一直陰沉着臉不說話,心知他必定惱怒,卻也未料他竟然要取那人性命。震山子卻熟知杜貞爲人,他一鞭揮出,他擂鼓嗡金錘已在空中等候,“轟”的一聲巨響,將杜貞震退數步,冷笑道:“我還沒聽完,你着什麼急?”

杜貞一愣。他武功雖不在對方之下,但他知道震山子十分崇拜岳飛,那人既搔到他癢處,他就決不容旁人傷他。向劉良看去,劉良卻不看他,只是遠眺前方,若有所思,對這邊事情全沒在意。

震山子道:“楊先生,你接着說吧。”

楊先生呵呵笑道:“接下去你想必大部分都清楚,杜大人留守建康,開始倒也趾高氣揚,耀武揚威。可是不久四太子兀朮率大軍渡江,一路上取壽春,掠揚州,破吉州,屠洪州,聲勢洶洶。杜大人頓時嚇得龜縮建康,手中緊緊握住十二萬精兵,不肯發一兵一卒支援各地。以至黃州、撫州、袁州、楚州等相繼失守。岳飛泣諫不從,憤然率三千忠義軍赴太平截擊金兵。可是衆寡懸殊,如何抵擋?岳飛衝殺良久,見援兵無望,只好殺開血路,突圍而去。太平遂告失守。杜充聞訊,竟棄了建康,逃往真州。唉,大宋半壁江山,就這樣被他跑掉了。”

震山子哈哈大笑;“天亡大宋,纔會出杜充這樣的人物。杜貞,你說是不是?”

杜貞狠狠瞪他一眼,道;“我只知道,我父親是忠於大金的。”

震山子笑聲一窒,心想:“這話倒也不錯,那劉良的叔父也跟他爹差不多,不要逼他們太狠了。”杜貞頭腦簡單,不足爲懼。劉良爲人卻甚陰險,又是這一組的頭兒,震山子也頗爲忌憚,乾笑兩聲,忽一沉臉,向地上那人道:“喪權失地,是你們宋人的奇恥大辱,你爲何笑得如此高興?”

那人掃他們一眼,突然之間,放聲狂笑。他笑得極是歡暢,把衆人弄得都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嶽霖心中泛起一陣怒意,大聲喝道:“有什麼好笑的?”這一喝蓄足中氣,十分威嚴有力。震山子和杜貞受他氣度感染,一起脫口道:“是啊,有什麼好笑的?”

那人笑得更響,似乎根本就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劉良忽道:“他已經瘋了。震山子,你點他啞穴,別讓他笑死了。”

震山子一驚,錘交左手,伸指閉住他啞穴,反手又點了他睡穴。

劉良點點頭,道:“杜貞,你到附近去僱輛馬車,或是牛車什麼的,記住車上要有篷子。”

杜貞道:“爲什麼要我去?”

劉良道:“你不去難道要我去?”

杜貞聽他語氣嚴峻,不敢再言,轉身急步向南而去。

離此西南三裡,有一個小鎮,名爲橫車。杜貞要去的就是橫車鎮。

劉良最後走到嶽霖身前,淡淡道:“嶽公子,你想必是從五祖鎮來這兒的。現在,我們還得回五祖鎮去,嶽公子可願一同前往?”

嶽霖反問道:“我有選擇的權力嗎?”

劉良細眉動動,道:“不錯,你沒有。這一次,不光你,孟柳、楊欽,”他看看地上那人,咧咧嘴:“你們都沒有選擇的權力。嶽公子,我告訴你,我敬你是名門之後,不想爲難你,希望你也別動什麼別的念頭,否則,休怪無禮。”

嶽霖早猜到地上那人必是楊欽,但此時聽到劉良親口證實,心中還是不免又是吃驚又是失望,沉默片刻,道:“可惜,你們的目的還沒達到。”

嶽霖道:“你們還沒得到金槍鐵騎令!”

劉良細眉又微微一挑,盯着嶽霖審視半晌,道:“你錯了!我並不想要金槍鐵騎令。”他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才取出來,冷冰冰的。“我們的目標,是‘金銀鐵’。”

金銀鐵?嶽霖皺皺眉。

劉良居然解釋道:“金銀鐵,就是金獅、銀龍、鐵象。這三個名字也許你沒有聽說過。但忠義社、七色盟、大聖軍這三個名字,你一定不會陌生。”

嶽霖點點頭,道:“這幾個名字,你們一定更熟悉。”

劉良忽然微微一笑,道:“你很會說話。不錯,我們大金對這三大組織確實很頭痛,所以,我們這次一定要消滅‘金銀鐵’──金獅、銀龍、鐵象。”

嶽霖道:“‘金銀鐵’和忠義社、七色盟、大聖軍有什麼關係?”

劉良道:“很有關係。金獅、銀龍、鐵象,他們就是這三大組織的首領。”他停下來,看看不遠處的震山子,又道;“忠義社二十年前由樑興、杜寶做首領時就與岳飛勾結,和我大金爲敵。近年更和七色盟、大聖軍暗中聯合,結成同盟,號稱‘金銀鐵’。忠義社在魯晉,七色盟在中原,大聖軍在長江下游湘鄂皖邊境,屢屢殺我士卒,毀我糧草,給我大金造成巨大損失。嗯,如果我們這次能夠消滅他們的首腦,則我大金異日南下,當再無後顧之憂。”

嶽霖道:“聽說這三個組織高手如雲,就以你們這幾個人的力量,就能消滅他們的首領?”

劉良道:“忠義社首領病獅樑吞金、大聖軍首領鐵腿鍾子云,這兩個人的武功已非同小可。七色盟首領郜銀兒更是一代奇人雪凡的高足,武功之深,據說已達不可測知的境界。我這人雖然從不肯妄自菲薄,但對付這三個人,卻絕不敢說有半分把握。不過,這次九頭鳥行動,並不是由我們這幾個人去對付他們。幸好不是!”他重重地吐出最後四個字,道:“我們這一組的任務,只是對付楊欽。至於嶽公子你,嘿嘿,實在是意外的收穫。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鬼道人那一組中,必有大宋的奸細。你這次能逃出五祖鎮,必定是得到他的幫助。”

嶽霖仔細一想,奸詐的姜玄、卑鄙的時不順以及無恥的鬼道人,這三人怎麼也不像奸細。不由搖搖頭。

劉良道:“四公子,你雖然聰明,年齡畢竟還小。你不會明白,成功的奸細在外表上,反而最不像奸細。嗯,我想,姜玄最有可能。他是那一組的頭兒,有一定決斷的權力。但此人爲人,最不講義氣。他以己度人,料定你必然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他若知道你居然趕到此處報訊求援,一定不敢這麼隨便就放了你。”

嶽霖看他一副自信滿滿,唯我獨醒的模樣,冷哼了一聲,忽道:“你到底是金人還是漢人?”

猶如兜心一拳,劉良臉色立變。

嶽霖察言觀色,道:“你不用怕,震山子到那邊半山上去了,聽不見的。”

劉良道:“我怕什麼?嶽公子,你不要挑撥離間,這沒用的。”他扭頭看了一眼,忽然輕笑幾聲,道:“嶽公子,依你看,我是金人還是漢人?”這句話聲音卻低了許多。

嶽霖道:“看你言談舉止,武功相貌,當是漢人;可你殺人這等殘忍,居然在一招之中,連出十槍,”伸手一指地上一具屍體,續道,“槍槍刺入對手要害。其實,你只需一槍就夠了。以你如此嗜血性格,卻又極似金人。”

劉良道:“不,我既不是宋人,也非金人。我是齊人。”

嶽霖沒聽懂:“什麼,齊人?”

劉良傲然道:“不錯,大齊劉皇帝就是我叔父。”

嶽霖忽然明白過來,臉上忍不住露出厭憎之色,道:“原來你是大漢奸劉豫的侄兒,怪不得對金人如此忠心耿耿。”

劉良不屑道:“你懂什麼?大丈夫活在世上,便該爭權奪利,奴役天下。你們宋人罵我叔父賣國求榮,什麼大漢奸大罪人啦,這又如何?像我叔父那樣做到皇帝的天下又有幾人?你爹倒是一片精忠,到頭來還不是被昏君殺了?做人便當做雄傑,不成英雄,便成梟雄。”

嶽霖冷笑道:“你叔父後來不也被金人殺了麼?他這個皇帝,也不過是金人的傀儡罷了。”

劉良道:“那是中了你爹岳飛的離間之計。不過,我叔父爲人也太過軟弱,不敢大力擴張自己的勢力,不然,又何懼金人哉?”

嶽霖暗想:“聽他口氣,野心真是不小,大概也想像劉豫一樣,過過皇帝癮。”

劉良四下掃了一眼,見震山子仍在遠處,道:“嶽公子,我跟你說句實話。他日我若當了皇帝,必要招納賢士,廣募精兵,與宋、金成鼎足之勢。然後,伺機吞金滅宋,克成一統。到那時,你就是我的天下都討招,兵馬大元帥。”

嶽霖吃了一驚,道:“你真是癡人說夢話。別的不談,我嶽霖堂堂男兒,決不會奴顏婢膝,去做你的走狗。”

劉良笑了:“你現在自然不會。好,我們也不談遠的,嶽公子,你現在願不願意和我合作一次?”

嶽霖沉吟道:“合作?就是雙方都會有好處的那種合作?”

劉良微笑:“就是那一種。”

嶽霖慢慢思索他話中含義,道:“我有什麼好處?”

劉良道:“你好處大得很。如果你願意和我合作,我不但可以保證你和楊欽此次順利脫身,而且,還可以讓你帶走你的金槍。”說到“金槍”二字,他的聲音故意變得很輕、很慢。

嶽霖眼角一跳,心想:“他是在詐我,還是早已識破?”他和劉良一直像朋友似的聊天,主要就果試探對方到底看沒看出金槍內的機關。說了這一通,心中本已漸漸平靜,想不到對方這時突然擊出致命一槍。

劉良輕輕道:“杜貞和震山子是兩個笨蛋,我劉良可是未來天子,豈能被人矇蔽?嶽公子,你雖然聰明,只怕一時也想不通,我是如何識破的吧?我告訴你,你這條金槍以鑌鐵打製而成,制槍者乃是高手,槍打得很精緻。但我掂量半天,卻發現槍桿下半部分比上半部分要略重一些。我是使槍的,自然知道一般人用槍槍鑽部分的確稍重,但你岳家槍一槍雙頭,奇招妙着甚多,所以槍桿下半部分反而較上半部分輕許多,那打槍匠人既是好手,縱無人提醒,也該明白這一點。是不是,嶽公子?”

嶽霖沉聲道:“你到底想怎樣?”

劉良道:“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嶽霖道:“什麼事?”

劉良道:“現在我不能說,你也不必問。總之只是你個人的事,與旁人無關。”

嶽霖心中忽覺一陣寒氣森森。劉良花費偌大心血,難道就是爲了讓我去做他未來的什麼大元帥?沉默一會兒,他道:“你爲什麼如此器重我?連寶貝都不要了?”

劉良微笑道:“初時我的確認爲你與金槍鐵騎令的價值不相上下。但一番交談後,我就知道,你的價值遠在金槍鐵騎令之上。我如不及早下手延聘,必被別人納去。”

嶽霖道:“你不怕看錯?”

劉良自信道:“我看人決不會錯。”

嶽霖臉色一變,冷冷道:“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殺叔仇人。”

劉良愕然道:“昔日你我長輩各爲其主,自然各憑手段。些許仇怨,豈敢牢記不忘?”

嶽霖心中鄙夷之極,但實在擔心孟柳,左思右想,終於暗歎一聲,道;“好,我答應你。”

劉良道:“爽快。不過,你沒完成我要你做的事之前,可不能死喲!”

嶽霖幾乎想笑,道:“這我可不能保證。”

劉良道:“你能。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到你,除非,”他盯着嶽霖,“你自殺。”

嶽霖“呲”的一下,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你打算怎麼幫我們脫險?現在麼?”

劉良搖頭:“現在不行。杜貞馬上就要回來了,而且,我還沒有查出那隻‘狗肚子裡的頭’。”

嶽霖正要問他什麼是“狗肚子裡的頭”,忽聽震山子在牌樓二樓窗口大喊道:“杜貞回來了。不過後面有追兵。”

劉良一怔,道聲:“得罪!”伸手點了嶽霖兩處穴道,將他平放在楊欽身邊,低聲道:“不論見到什麼,都不要說話,否則金槍令難保。”

嶽霖一凜。劉良若道性命難保,他是不在乎的,但他卻不能不在乎金槍鐵騎令。

“呼”的一聲,震山子從樓上一躍而出。劉良道:“追兵是什麼人?”

震山子道:“是大宋的旗號。”

劉良道:“宋軍?他們也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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