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胖子呻吟着問:“足下到底是誰?”
那個面具人一言不發。眼下沒有一絲的風,整片窪地,包括四周的山野,都十分寧靜,忽明忽暗的火光照的到處都是暗影,整個場面的氣氛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被那種詭異的氣氛所包裹着,我連一口大氣也不敢發出。
終於,那個面具人開口打破了沉寂,“你應該知道,任務失敗是什麼後果。”
聞聽此言,那胖子的身體震動了一下,臉上的爛肉也跟着顫抖。他用渾濁的目光盯着那面具人,問道:“你是…聯盟的人?從日本過來的?”
“不用管我是誰…”那面具人說:“你已經沒多久可活了,等一下,你自己了斷吧…”
那胖子眼睛直勾勾的,艱難點了點頭。這時候,那胡永生趴在地上,悄悄的往後退,想要開溜。
面具人好像一點也沒發覺,繼續說道:“我會接着你,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務,至於被你困在陣裡,但卻脫困而出,把你害成這樣的那些人,他們都會死,給你殉葬…”
我心裡‘咯噔’就是一下。
“他們…怎麼了?”胖子問。
那面具人陰陰的說:“他們都中了我的計,是我提前趕到那軍事基地,在那口陰間的箱子上做了手腳,指引着他們,來到我專門在山澗邊爲他們準備的陷阱。現在,他們都沒有了法力,法器也不靈了。就算一時還沒了賬,也撐持不了多久了…”
聽到這裡,我從頭頂一下涼到了腳心,原來是這人設計了害我們,導致我們被困在那山澗對岸的,跟聶天國沒關係,跟那個上古的東西也沒關係…雖然我知道了是個‘陷阱’,但卻不知道是個什麼陷阱,這人是用什麼方法使那‘通道’消失,使我們法力也都消失的,就算我趕過去,也救不了師父他們脫困,所以我決定再看看,等一下想辦法看能不能出其不意把這人給制住,脅迫他過去解救師父他們…
這個念頭產生以後,我暗暗提了一口氣在胸口。
“你的仇我幫你報了,所以,你可以死的瞑目了。”那面具人說。
“那就謝謝…謝謝足下了,勞煩你,給我個工具…”
那面具人把手伸進黑袍裡,從裡面抽出一把彎彎的,像是藏刀一樣的那種刀。
盯着那刀,面具人緩緩說道:“我還是,先幫你把尾巴清理乾淨吧…”
這個時候,那胡永生已經爬到了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處。他可能是意識到了危險,起身撒腿就要跑,那面具人手一甩,那把彎刀帶着鞘旋轉着飛了過去,撞在了胡永生的後背上,胡永生怪叫一聲,趴倒在地。
那面具人袍袖帶風,幾個起落就到了胡永生跟前,俯身撿起那刀。
胡永生厲聲怪叫:“饒…”
只說了一個‘饒’字,寒光一閃,他的頭就被剁了下來。這個作惡多端,幫日本人辦事的混蛋就這樣死了,身首異處。他的頭‘骨碌碌’順着斜坡滾下來,一直滾到那火堆旁,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猙獰可怖,臉上的肉一跳一跳的,我想,他應該還有短暫的意識。
我頭一次見這樣殺人的,從後腦勺一直麻到尾椎骨,腿肚子上的肉忍不住地跳。
那面具人擦拭着彎刀上的血,走了回來,一腳踢開胡永生的頭,把那胖子從地上拉起來,使他靠坐着旁邊的一塊石頭,把那刀朝他遞去。
胖子費了很大勁才擡起胳膊,把那刀接在手裡,抓着刀柄的手抖的厲害,出神的說:“我還有…一個心願…”
“你想知道我是誰?”面具人問。
“如果足下不想道出身份,那就…就讓我在死之前,見一見你的真面目也好…”
我的心砰砰直跳,這個叫安倍龍山的胖子臨死前的願望,也是我心裡所想的,我也很想知道,這個面具人到底是誰,爲什麼看着他的身形,我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從這人的聲音,以及他從袍子裡伸出的手來判斷,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
那面具人似乎在沉思,我的手心跟腳心都在發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終於,他點了點頭,擡起手,往臉上伸去…在這一刻,我感覺時間好像停頓了,除了那面具人的手,一切都在我眼中不復存在。
我的目光跟着他的手,落在他的臉上,隨着那層面具被揭開,我看到了一張清瘦的臉…在這一瞬間,彷彿有一道閃電從高空打下來劈在我頭上,劈的我大腦一片空白…看着這張熟悉的臉,我心裡面反反覆覆道,怎麼會是他?!
這個人我的確認識,而且這幾年來,我不止和他打過一次交道,在市裡面讀高中時,聶晨常不常拉我去他家吃飯…他是誰?他就是聶晨的二爺爺,聶天國的弟弟,聶天義!
眼前的這個聶天義,除了跟我以前認識的那個有着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以外,其餘神態氣質都全然不同。在我以前的印象裡,聶天義一直都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退休老幹部,一個人住在單位分發的四合院老房子裡。回老家縣城見到聶天國,他戰戰兢兢連口大氣也不敢出…可是眼下,他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我完全懵住了。
一聲慘叫把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定睛一看,只見那胖子耷拉着頭,肚子上插着那把彎刀。
聶天義面無表情的抓住刀柄,把那刀緩緩拔了出來,鮮血噴涌而出。聶天義在袍袖上擦拭刀上的血。
看着他的樣子,我心說,先不管這人到底是不是聶天義了,要不要出手制住他?
我正猶豫着,突然之間,聶天義猛地往我這裡轉過身,眼睛陡然一花,一道寒光朝我藏身處射了過來。想也沒想便一個翻滾,就聽‘嚯嚓’一聲響,我回頭一看,那柄彎刀深深的插進了一棵樹裡。要是我剛纔的反應稍微慢那麼一點,可能頭就被削下來了。
還沒來得及後怕,我就感覺到有疾風當胸襲來。我一腳踢了出去,和聶天義的腳撞在了一起,在反彈力的作用下,兩個人雙雙摔滾下斜坡,一先一後站了起來。
“先前我遠遠聽到山澗下游傳來巨響,懷疑是有人脫困了,於是就跑回去看,沒想到,脫困的居然是你這個小鬼。”聶天義冷冰冰說。
“原來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你…你到底是誰?”
聶天義乾啞的笑了笑,說:“我是晨晨的二爺爺啊,你以前在我那兒吃過那麼多次飯,前段時間,你和晨晨回山東老家,我還在火車站接你們的,怎麼,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你…”我呆愣地看着他,“你真是晨晨的二爺爺?”
聶天義的嘴角往上抽了抽,臉上浮現一種古怪的笑容。
我心裡像亂麻一樣,語無倫次道:“這…你…這麼說,當初是你,在清溪鎮的那座破宅子裡,打暈了那個叫丁子朋的色魔,救下了晨晨?”
聶天義冷眼看着我,“沒錯,是我。”
“那…那清溪鎮鎮西的那座老宅子裡住的,也是你嘍?”
聶天義冷然說道:“那是我哥聶天國當年在那裡置辦的一處產業,除了我以外,我覺得還會有誰知道那裡有他的產業?”
我感覺腦袋裡面嗡嗡響,然而思路卻漸漸清晰起來,過去困擾我的一個個謎團都浮了出來。
勉強鎮定住自己,我問:“那在火車上,我們遭遇到的那對男女鬼呢,還是你弄過去的嗎?”
聶天義冷哼了一聲說:“我讓晨妮兒回去協助我找一樣東西,你這個小子偏偏跟着她一起礙手礙腳。那對死鬼,本來我是招過去對付你一個人的,晨妮兒那麼機靈,她應該一猜就能猜到,可是她卻偏偏還和你一起往火車下走,我當時一怒之下,打算連她也一起除了…”
我後背一陣陣發冷,我就算把頭皮給想穿,也不會往聶天義身上想。忽然,我意識到一件事。
“你既然跟着我們一起坐火車回去的,那又是怎麼做到在火車站接我們的?”我問。
聶天義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着我,“高老頭兒說的不錯,你就是個木腦瓜子…”
我臉一熱,心說,這人應該是先我們下車,然後等在了站外。
“我問你,你處心積慮的做這一切,到底想要幹什麼?”我指着他問。
聶天義仰頭大笑兩聲,緩緩說道:“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個叫王道仁的到底是誰嗎?我告訴我你,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