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生敗了,將自己家族的牌匾砸爛,但他本人卻沒死,絲毫無恙。
可見聶八極對勁力的控制已登峰造極,兇威蓋世的一鞭,卻能打出柔勁,摧而不傷,讓人歎服,他是來挑戰的,驗證拳理,討教武藝,不是來殺人的。
家族牌匾碎落一地,霍天生面色慘然,自己這個族長,沒當好啊。
剛剛身體不受控制,砸爛牌匾的那一刻,他腦子裡起了幻象,有異樣感,這牌匾象徵族運,碎了,便改了運,一族的驕傲被自己砸毀了,自尊被踩,自此脊樑骨就彎了,心氣便弱了。
就像史前的光緒皇帝,傳聞八國聯軍攻佔京都後,慈禧攜帶光緒逃離出京,他們乘坐騾子拉的車,狼狽逃亡。
當時光緒皇帝死活不願意走,最後是被駕着跑的,他在出城時就有預感,出了這城,自己就改了運,失了尊嚴,沒了皇家威儀,將不再是皇帝,而是廢主,整個國家的國運也跟着改了,帝制不再,只有民主。
靜靜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悲慼環繞,霍天生竟被一式霸王揮鞭打得失了自信。
高高在上的大族,順風順水慣了,從來都是他碾壓別人,今兒一朝被打,落差太大,竟開始懷疑自己。
遠處的張武搖搖頭,本以爲能有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剛開始舉族吟唱,將要拔宅飛昇的異象,震撼世間。
卻沒想到霍天生養尊處優慣了,身居高位,少經挫折,最起碼打鬥是如此,連這麼點磨難都受不住,紙老虎,一捅就破,連自己都不如,真是高看了大族。
這一刻,無數人的想法與張武相同,對大族的敬畏少了許多,高不可攀的心理變淡。
間接驗證了霍天生的幻象,族運被改,將要衰落。
“走吧,去下一家”聶八極行至張武身邊,聳聳肩,覺得很無趣,真是太弱了!
不堪一擊!
三人轉身要走的那一刻,整個帝都的氛圍爲之一緊,各族如坐鍼氈,附近的探子紛紛打電話彙報情況。
聶八極能將舉族之力對敵的霍家打爆,其餘家族也強不到哪裡去,到誰家,誰衰落,如何能不急。
三人每走一步,每換一個方位,都觸動各族神經,腳下牽了大族的興衰榮辱,帝都都跟着他們轉了。
唯有丞相聶家,大紅燈籠高高掛,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像過節似的,但內裡卻不平靜,沒人能想到小矮子聶八極竟是絕世高手,連九卿都不是一合之敵,以一人之力挑戰大族威嚴,還成了。
讓他們這些往日裡嘲笑人家的人,心裡如何能舒服?
“我記得霍家老祖在天都峰隱居,咱們來霍家時,霍天生有不見不聞之知覺,肯定早有感應,他家老祖怎麼沒出山?”鐵柺也算是帝都人,對霍家的根底比較瞭解。
“霍天齊早就來了,只不過一直沒露面而已,他在窺探我的手段,伺機刺殺,我們是來挑戰的,不是打擂臺,沒那麼多規矩”
聶八極解釋完,接着說道:“此人有目空一切的氣概,家族興亡不在心中駐,能夠眼睜睜看着那牌匾被砸爛而不出手,心腸已經硬到非人的程度,自私到極致,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如此瘋魔,不滅亡,就是神靈!”
之後豁然轉身:“聽我們講話很有意思麼?”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憑空出現一人,相貌與霍天生有幾分相似。
只一眼,你就覺得這人心志很高,意超物表,體內有一股強烈的東西呼之欲出,拳由心造,跡由志出,只差半絲,他就能無所不知!
霍天齊的出現,使得場面一時寂靜,他沒有向聶八極出手,而是始終面對張武等人,呈防備姿態,腳尖往後一墊。
“噌”一下,人就飛空而退,立於霍家門前,表情淡然。
大袖向後一揮,揮出瞭如沐春風,全身八萬四千毛孔開合,體內一股氣息散出去,影響周圍人的身體能量場。
被獅子吼震暈的霍家人相繼醒來,七竅流血者當下恢復正常,耳膜破裂者一時清淨,聽力恢復,彷彿天降甘露,有唐僧肉餵給大家,吃了能夠調理身體磁場,消災祈福,有病治病,無病昇仙!
這種手段簡直驚世駭俗,彷彿天仙下凡,行佈施之道,甘露撒須彌,救助世人疾苦,使人無病無災。
“好拳術,好拳術!這種人才配當我的對手,拳能殺人,亦能治病,雷霆一怒萬山開,春風化雨指掌間”聶八極出現迷醉的神情,鼻子聳動,聞着淡淡的香味,這是霍天齊的體香。
察覺到聶八極在採集自己的氣味,霍天齊陡然收手,看向身旁失魂落魄的霍天生,開口訓斥。
“門庭興衰乃人之常情,天下哪有顛撲不破的東西,再無上的榮耀也有寂滅之日,知恥而後勇纔是真理,劫難使人長進,有如此對手助我,只要打破桎梏,成就神靈,世家榮耀算什麼,下一任天子,我來當,你等都是皇族!”
霍天齊吐沫橫飛,霸氣沖天,野心無量,比聶八極的氣魄還大,直接就是衝着龍椅去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就是強烈的“欲”,才能使他瘋狂,支持他衝擊神靈,得見真理。
霍天生呆了,擡頭直愣愣看着自家老祖,眼神恢復光彩,神智被其言語影響,思想跟着人家走了,迷失在人家所畫的宏偉藍圖中,熱血沸騰,恨不得舍了己身,爲其添磚加瓦,如那狂信徒一般,這個身體已歸人家了。
這種變化讓張武不寒而慄,唯我獨尊,只要能成就我,你可以死,真真使人毛骨悚然。
勸完霍天生,再看向聶八極,瞳孔閃過一抹白光,竟給人虛空生劍的錯覺。
聶八極不言不語,直接往前一步,擋住白光,依舊是嘴上功夫,舌頭一舔,一隻蝴蝶自口中出,其實就是吐沫,翩翩飛舞,彩蝶煉劍,抵了白光。
不然張武和鐵柺當下就死,不會有任何意外!
二人爭鋒,不只比武功,比心理,比戰術,更比“環境”,心如塵埃,無微不至,謹慎到極致。
如果張武和鐵柺被幹掉,聶八極立馬就要落下風,身後沒人護持,無人幫你擋子彈,打起來定會心有顧忌,環境上對自己不利。
別看這麼小小的差別,細微之處見真章,神靈無所不知,要的就是這種比“針尖”還細的精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