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州和臨安府相隔甚近,路程不遠。
當年白蓮教方臘教主在清溪縣舉事後,坐擁爲王,佔據了大半個江南,天下爲之震動。宋徽宗派遣大將韓世忠,梁山一百單八好漢率領大軍圍剿數年,方纔平息戰亂。清溪這一帶,被戰火荼毒,破敗不堪。時至今日,依舊是人煙稀少。
經此一役,白蓮教元氣喪失,底下人才凋零。儘管如此,數百年來積攢的威望,江湖中人仍不敢將它小覷了。至於大宋朝廷,正忙着與金人修表議和,稱臣納貢,哪裡還有時間來理會這幹反賊餘孽。
胡歸等人正行着,聽得前方車輛響起,匆匆忙忙逃來一隊百姓。人人肩掮揹負,手提車運,帶着許多物事,好像逃難一般。
只聽當先一老人嘆道:“前陣子還聽說朝廷和韃子簽了和議書,說從今以後,兩國停止打仗,天下太平了。咱老百姓的好日子剛剛開始,不想這陣子就已打過江來了。唉,可憐我家的那兩隻老母雞...”
另一人道:“這年頭哪能有好日子,這仗打不打,咱老百性都沒好日子過。韃子的馬刀,官府的賦稅,嘿,別雞不雞的了,大夥求菩薩保佑能逃得性命,就謝天謝地了。”
說話間,幾輛牛車從胡歸身旁軋軋經過。胡歸待要詢問,一行人早已去得遠了。
錢穆中說道:“小兄弟,三位胡兄,此去白蓮教總壇還有二十餘里,我們比比腳力如何?”
三胡聽見比試,不住價地拍手叫好,腳底發力,竟先去了。錢穆中微微一笑,追了上去。
胡歸向李青羽道:“我們也走吧,可不要落得太遠。”
李青羽臉上一紅,道:“胡大哥,你先走吧,我跟不上!”
胡歸知道她內力不濟,難以長途奔跑,微微一笑,追錢穆中去了。
錢穆中雖然抱着兩罈子酒,但內力着實了得,這時已搶在了三胡前頭,三胡落後一丈遠近。胡歸提起內力,大步跨出,不多久也搶在了三胡前面。
胡老三急道:“壞了壞了,這下要墊底了!”
胡老二道:“沒墊底,後頭還有一個小姑娘!”
胡老三回頭一看,果見李青羽遠遠地跟在後面,這才放心。
胡歸見錢穆中懷抱兩壇大酒,步子依舊邁得輕便,心下暗暗讚歎:“丐幫幫主果然名不虛傳!”好勝心起,搶在了錢穆中的前頭。轉即又想道:“他手裡抱着兩罈子酒,我已佔了便宜!他又是前輩,我怎能這般不知天高地厚。”如此一想,自然放慢了腳步。
錢穆中笑道:“小兄弟,你要故意讓我,這番比試可就大大的掃興了。”
胡歸心想不錯,這樣做反倒將錢幫主看得輕了,便道:“前輩,你手裡抱着兩個大罈子,我佔盡便宜,不公平。”
錢穆中道:“很是,接着!”說着,將一罈酒向胡歸擲了過來。
胡歸伸手接住,只覺手臂一沉,這壇酒居然有四五十斤重。錢穆中身負百來斤,絲毫不落後,胡歸更加佩服。當下不再相讓,提**在了錢幫主的前頭。錢穆中大喝一聲“好”,又搶了上來。兩人互相爭逐,時而胡歸在前,時而錢幫主在前,如兩道輕煙向清溪縣飄去,三胡與李青羽遠遠地落在後面。
二人翻過一座大山,不多久便來到清溪西北的幫源洞山腳下。
胡歸停下腳步,笑道:“錢幫主,此番比試,不分勝敗。”
錢穆中喘了口氣,說道:“輸了,老叫化服了!跑了這麼遠,你大氣也不曾喘得一口,這份內力,老叫化望塵莫及!”
胡歸謙道:“前輩承讓…”忽地住口,與錢穆中閃在一旁。只見一隊官兵打旁邊巡來。
胡歸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錢穆中搖了搖頭,說道:“只有上了山才知道!”
二人躲了一陣,巡邏的官兵過去,三胡也已經追了上來。
錢穆中道:“大路是不能走了,我們走隱蔽的小道罷!”
五人等了好一陣,李青羽才追上來。錢穆中引着諸人往隱蔽處走,避過官兵耳目。
幫源洞地勢極其險要,好在各人都是武學好手,攀巖走壁,不在話下。
六人攀援了好一陣,來到一個山坳中。忽聽人喝道:“他奶奶的,是哪幾個忘八羔子,快滾出來!”
李青羽大喜,說話之人正是白蓮教中人柳虛兒,忙地喊道:“五爺,是我們!”
三胡聽見柳虛兒罵“是哪幾個忘八羔子”,早已站出來破口大罵。錢穆中等人也走了出來。
柳虛兒一見李青羽,喜道:“小娃娃是你啊!”他身後幾個人本已抽出了兵刃,聽得柳虛兒如此說,紛紛收了起來。
柳虛兒又向錢穆中見了禮,錢穆中問道:“貴教龐前輩呢,錢穆中前來拜會。”
柳虛兒稍一遲疑,說道:“錢幫主來的恐怕不是時候,敝教現下遇上了麻煩事,龐師叔脫不開身,各位還是請回吧!”
錢穆中道:“倘若有用得着錢某的地方,請只管直說!”
三胡惱他適才無禮,胡老三道:“有用得着我三兄弟的地方,直說是不行的,你曲說我們倒會考慮考慮!”
胡歸忙道:“柳兄,我們無意中聽到完顏亮陰謀要對貴教不利,倘若他們光明正大地上門,貴教衆多兄弟自然不怕,就怕他們暗中搗鬼,防不勝防!貴教龐天王,石前輩於我有大恩,特來報訊。”
胡歸是石寶的弟子,按輩來說,還是柳虛兒的師兄,他稱之爲柳兄,柳虛兒聽着極是受用,登時笑道:“胡老弟,石師伯也常常唸叨着你,既然來了,就上去吧!”又向錢穆中,李青羽道了聲“請”,讓開道路。卻把三胡晾在一旁。
胡老三厚着臉皮道:“你請了我們老大,也就是請了我們兄弟,既然來了,就上去瞧瞧!”說着老實不客氣地走了過去。柳虛兒本要請他們下山,哪知這三個老頭毫不識相,將下山換成了上山,大喇喇地跟着上去了。
柳虛兒搶在前頭引路,幾個白蓮教兄弟殿後。柳虛兒道:“不瞞各位,那完顏亮已經上了山,帶的幾個番僧着實厲害,也不知石師伯和龐師伯他們現今怎麼樣了。”
胡歸等人早已猜到完顏亮已經上山,柳虛兒如此說,也不怎麼驚訝。胡歸道:“柳兄可知山下來了好多官兵?”
柳虛兒點頭道:“那是岳雲帶來的。他走的是大道,此刻應當快到山上了。哼,五爺叫他好上難下,有去無回!”
胡歸一驚,想道:“岳雲不知白蓮教有藏寶圖,他這次帶了重兵,多半是來剿滅白蓮教的。難怪路上碰到逃難的百姓,說什麼這麼快就打過江來了,打是真的打來了,卻不是金人,不過百姓照樣要遭殃。”
胡歸奇道:“什麼好上難下,有去無回?”
柳虛兒想了想,說道:“你們也不是外人,我說與你們,待會兒你們好趁機下山逃命!完顏亮上來之前,我們便已收到消息,岳雲他孃的要舉兵來討逆。我們已經在這幫源洞埋下了**。剛纔我與衆位兄弟檢查了**引子,只待勢頭不對,便下令點火,與他奶奶的來個玉石俱焚。”
柳虛兒帶着大家揀荒僻小徑走,不多久便上了幫源洞,漸漸聽到了兵刃打鬥之聲。衆人在一塊大岩石之後伏了。
柳虛兒道:“幾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來!”說完,率領幾個手下歸入了白蓮教隊伍。
胡歸探頭偷看,岳雲,完顏亮等人果然已經上山。只聽岳雲高聲道:“那藏寶圖到底誰得了,本來與姓岳的無關,可是有人要利用這批財富陰謀造反,或被人用來吞噬我漢人江山,岳雲卻不得不管!”
胡歸心道:“原來他也是爲藏寶圖而來的。他說得倒也不假,寶藏若給完顏亮得了,金人勢必實力大增,於我大宋將大大的不利。倘若落到了白蓮教手中,勢必內亂再生,兵戈又起,屆時江南的百姓也將處於水生火熱當中。”內心隱隱覺得,這藏寶圖唯有在岳雲手裡方能免去一場禍患。
只聽龐萬春怒道:“你朝廷要剿滅我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要打便打,何必說出這種天大的笑話來。當年趙匡胤滅南漢,南漢主將舉國的財寶運走,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東山再起,將姓趙的趕下臺去。這批寶藏天下人人人拿得,就是沒你趙家的份!”
完顏亮聽他如此說,哈哈大笑道:“龐先生說得是,我們何不聯手先將這姓岳的小將打發了?”
龐萬春“呸”地罵道:“無恥金狗,殺我漢人百姓,奪我漢人河山,我恨不得食爾等之肉,寢爾等之皮,這等不要臉的話,沒的骯髒了我這幫源洞。”
完顏亮被他喝罵了一頓,不再說話。
雲震站出來道:“龐天王,大宋滅亡是大勢所趨,俗話說識時務者爲俊傑,我勸各位還是…”
便在這時,岳雲身後走出五人,當中一人勸道:“爹爹,不要一錯再錯了,金賊與我們仇深似海…”
雲震勃然怒道:“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忘恩負義的畜生,早知你們會將官兵引來,當日便該一掌將你們打死了,省得今日麻煩。”
說話的正是雲柔,雲柔哭着退到週三郎旁邊。
段一刀道:“師父,行俠仗義,爲國爲民,不是您常常教導我們的話嗎?如今嶽將軍已將這幫源洞重重圍住,他們插翅難飛。師父,我們一起擒了完顏亮,將功補過!”
雲震罵道:“混帳,什麼將功補過!”轉即柔聲道:“一刀,今天你定要和師父爲難嗎?”
段一刀聽見“一刀”二字,心頭一暖,身子晃了晃,轉即點頭說道:“您若一意孤行,忠孝難兩全,請恕徒兒們無禮了。”
雲震桀桀怪笑,說道:“好個忠孝難兩全,姓雲的有眼無珠,養了一羣白眼狼!”說完,又幹笑了兩聲。
胡歸聽段一刀這番慷慨陳詞,不禁也暗暗佩服他是條好漢子。心道:“這藏寶圖的下落,自是段一刀等人告知岳雲的了。雲柔那婆娘雖然粗暴,在民族大義面前,卻毫不含糊,連爹爹也捨得不要,也不枉她俠女“鴛鴦刀”的稱號了。”
原來當日雲霞山莊被雷世橫一把火燒了之後,雲震決意要南下助金尋寶。段一刀等人只道當初雲震勸龐萬春降金乃是權宜之計,不想雲震真的投降了金人。五人百般勸阻無效,一氣之下,離開了雲震。
便在這時,胡歸見完顏亮身後轉出一人,正是老毒物薛萬山。薛萬山手中提着一個麻袋,衝石寶和龐萬春笑道:“白蓮教不是最講義氣嗎?石龐兩位,你們倒看看清楚,這個老婆子是不是你白蓮教中人!”說着打開麻袋,揪出一個皺臉婆子來,那婆子嘴裡塞着麻核。
胡歸差點叫出聲來,這老婆子不是別人,正是毒婦人何凝香!那晚是若不是她阻止,老毒物焉能活至今日。不想何凝香救了薛老怪,薛老怪反倒恩將仇報。
石寶,龐萬春幾乎同時叫了聲“師妹”。老毒物怪笑道:“師妹,他們交出藏寶圖,我便放了你!”何凝香連連搖頭,老毒物一個耳括子將她打暈了過去。
石寶向前跨出一步,老毒物喝道:“石寶,你天外飛星再厲害,但我要趕在你的前面捏死這賤人也不是什麼難事!”石寶知他說得不假,不敢再往前。
老毒物捏着何凝香一張皺臉,嘆道:“師妹啊,這就是你所說的重情重義的教中兄弟嗎?”說着,指甲一劃,在何凝香頸下劃出一道口子來。
石寶大喝住手,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來,說道:“這是藏寶圖,你先放了何師妹!”
完顏亮搖了搖頭,示意不可上當。
石寶怒道:“你當我白蓮教天王也是你這等出爾反爾的無恥小人嗎?”說着,將羊皮擲在了場中間。薛萬山見完顏亮點頭,慢慢地將何凝香推過去。待離羊皮還有一丈遠近,老毒物將何凝香一掌送出,俯身拾起藏寶圖,便欲退回,被段一刀師兄妹截住。
何凝香口噴鮮血,被教中兄弟救起。薛萬山將她送出時,掌中吐力,已將其心脈盡數震斷。
龐萬春,石寶,穆子峰大怒,六掌一齊向完顏亮拍出。便在這時,斜地裡又穿出一人,乃是丐幫錢幫主。五個天竺僧忙地迎上,併力抵住八掌。
天竺僧防守嚴密,可以說是密不透風,五行四象陣施展出來,便如一個強大的氣場,將四人困在其中,雖有石天王,龐天王,錢幫主當世三大高手,卻也無可奈何。
薛萬山獨力抵擋段一刀五人,漸漸不支,一個疏忽,右臂被段一刀快刀削中,手指鬆開,羊皮脫手。雲震斜身搶上,已將藏寶圖抓在手裡。便在這時,只見人影一閃,接着裂帛聲響,雲震向後平飛出去。衆人看時,胡歸手裡握着半截羊皮,穩穩地站在當地。完顏亮從雲震手中搶過剩下的半截羊皮,五僧在周圍護住。
雲柔撲到雲震身邊,抱住他的脖子,將他扶起。但是胡歸內力何等深厚,適才這一掌已將雲震的五臟六腑震碎,全身經脈盡皆震斷。
雲震吐了口鮮血,乾笑了兩聲,握着雲柔的手道:“錯了,都錯了…”說着,就此氣絕。
段一刀等人將雲震團團圍住,傷心不已。
胡歸望了雲震一眼,想起雲遙的救命之恩,長長地嘆了口氣,轉身欲走。雲柔忽地躍起,金刀截住胡歸去路,喝道:“你先害死我妹妹,又打死我爹爹,這便想走嗎?”段一刀,舟太白,朱孔陽,週三郎也過來圍住。
胡歸無心和他們多做糾纏,說道:“你爹爹賣國求榮,多行不義,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我已經饒過他一次,這樣的人,一掌殺了他算是便宜了!”
雲柔不理,金刀向胡歸肩頭削來。胡歸不欲傷她,將羊皮揣入懷中,斜身避過,同時左手探出,抓住週三郎的手腕向左一引,金刀與舟太白的鐵卷一格,“當”地檫出一道火花來。朱孔陽的八卦掌從背後拍到,胡歸也不閃避,運氣於背,硬受了他一掌。朱孔陽被震退數步纔拿樁站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朱孔陽以一雙八卦掌名震江湖,那上面浸淫了他數十年的功力,一掌劈出,開碑裂石不在話下,胡歸居然能硬受一掌,內力之深,委實駭人。
胡歸施展天魔神爪,將雲柔,週三郎,舟太白的兵刃一一奪過。說道:“得罪了!”又將兵刃奉還。三人都知適才若非他手下留情,自己的一隻手腕早已被抓斷。舟太白接過鐵卷,說道:“閣下武功驚人,我們不是對手,但師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們不會就此罷休的。”說着退在一旁。週三郎亦接過了兵刃。
雲柔哭道:“你們一個個都怕了他,是不是?大不了把性命拼在這裡,雲霞山莊豈有貪生怕死之輩!”說話時,她已從胡歸手裡接過金刀,金刀向下一劃,只聽裂帛聲響,在胡歸胸口上拉出條一尺來長的口子。雲柔大呼一聲,擲下金刀動也不動。
胡歸居然不閃不避,硬受了她一刀。
衆人一片驚咦。毒婦人顫顫巍巍從懷中取出一貼膏藥,柳虛兒接過,撕開胡歸衣衫,給他敷上了。李青羽在一旁照顧。
三胡大怒,倏地搶上,分別抓住雲柔的四肢,轉眼間便要將她撕成三瓣。
胡歸忙地喝止,身體一動,傷口的血流得又快了。
三胡放下雲柔,胡歸道:“你妹妹的救命之恩,胡歸永生難報。你要替她報仇,我絕不還手!”轉即向三胡道:“你們也不得阻攔!”三胡哪裡肯聽,站成一排擋在胡歸身前。週三郎拾起金刀,扶着雲柔退到岳雲身後。三胡這才讓開。
胡歸道:“嶽兄弟,你瞧這是什麼?”胡歸拿過半截羊皮,遞給岳雲。好在剛纔雲柔的一刀沒有損壞到藏寶圖,只是被胡歸的血水浸透了。完顏亮,龐萬春等人齊刷刷地看過去,作勢欲搶。岳雲接過,端在手裡一看,“哎呦”一聲叫了出來:“這是假的?”
完顏亮一聽“假的”,忙從懷中取出另外半截羊皮,打開一開,什麼也沒有。他從雲震手中搶到藏寶圖,立時便揣入了懷中,衆人虎視眈眈,哪敢細看,因此沒有發覺。
完顏亮道:“石先生,枉你是一代宗師,居然也使這等卑鄙伎倆,我信你白蓮教好漢言而有信,不料,呵呵…”說着,他又幹笑了兩聲。
石寶怒道:“我石寶是什麼人,用不着你這小畜生來品評。老夫也不瞞你們,我穆兄弟得到的藏寶圖本來就是假的。”
胡歸道:“大家爲了一張破羊皮爭來爭去,可笑得緊啊!”他本來要大笑三聲,無奈受傷太重,笑不出來。胡歸又道:“嶽兄弟,你知道我上山之時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嗎?”
岳雲搖頭不知。
胡歸說道:“山下百姓說‘金兵這麼快就打過江來了’。”岳雲大惑不解。胡歸續道:“岳家軍在戰場上聲名煊赫,屢破金賊,威望之盛,天下無有出你們右者!嶽兄弟此次帶兵前來圍剿,嚇得山下老百姓背井離鄉,不住價地逃難亡命。老百姓偏偏把一支保家衛國的岳家軍認成了一支殘害百姓的金兵,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因爲岳家軍只會北上抗金,不會自相殘殺!”
岳雲身子一震,將羊皮還給胡歸,向完顏亮狠狠地瞪了一眼,對他說道:“在這裡殺了你,不算英雄好漢,我們戰場上見!”然後大聲說道:“胡兄弟說的對,岳家軍只殺金兵,不會自相殘殺!”說完,率領段一刀等人下山去了。
龐萬春走上一步,怒道:“薛老怪,納命來!”
何凝香正靠着石寶輸給內力續命,聽見龐萬春說話,睜開眼睛,說道:“龐師哥,放他走吧!”又向薛萬山道:“師兄,當年你覬覦雪山派掌門的位子,不念同門之情,設計毒害我…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是大師兄,這雪山派掌門的位子,本來就應該是你的。師父雖然寵我,但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薛萬山不敢搭腔,何凝香續道:“後來我爲白蓮教的兄弟所救,三哥,七哥他們都對我很好。他們要我放下仇恨,可是我說什麼也放不下,我想見你,卻又害怕忍不住會下手殺了你。因此我在臉上施了噬膚散,噬膚散你是知道的。”
衆人見她說起這段舊情時,柔情無限。後來聽到何凝香自毀容顏處,不禁打了個突,李青羽更是“哎呦”一聲叫了出來。只聽何凝香續道:“教主起義失敗後,我隱居黑泥沼,打算從此不問世事。不料,冤孽啊,無意中讓我遇上了一個服食了百草丹的女娃娃。我便忍不住要出來查個究竟…”說到這裡,一口氣轉不過來,暈了過去。
石寶忙地輸入內力,將她救醒。何凝香向石寶和龐萬春道:“三哥,七哥,你們待小妹一直都很好,小妹再求你們一件事,放過他…他終究是對得起我的…”說着,雙目一睜,再也不動了。
石寶呼地一拳,將地上一塊青石板打成了碎片。
完顏亮等人轉身欲走。
龐萬春喝道:“幫源洞豈是你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五個天竺僧聽他如此說,全神戒備。
胡歸說道:“完顏亮,你留下羊皮,便放你走!”
完顏亮冷笑道:“你花言巧語騙走岳雲那個傻瓜,我不阻攔你,你當我完顏亮也是這般好騙的嗎?”
胡歸苦笑一聲,說道:“你要怎地?”
完顏亮道:“羊皮既然已經一分爲二,那便按我先前所說,共同出海尋寶,然後平分。”
龐萬春等人得到藏寶圖後,當即打造船隻,不料無論如何也參不透當中的秘密,只道藏寶圖有假。聽他二人如此說,好似已經發現了其中的秘奧。
龐萬春問道:“你們說這羊皮是真的?”
胡歸貼過何凝香的膏藥,雖然已經止血,但畢竟失血過多,無力地點了點頭。
完顏亮笑道:“胡兄弟,這羊皮是不是得在血裡浸溼了,放在暗處方纔看得見?”
原來胡歸被雲柔割傷後,羊皮佔了血,他心念一動,放在暗處觀察,果然和金佛一般,上面隱隱約約有細小的金線。其時三胡擋在身前,岳雲自然瞧不到,想不到讓完顏亮知道了。
石寶,龐萬春,穆子峰互相瞧了一眼,點了點頭。
完顏亮哈哈大笑道:“三日後,錢塘江口見!”說完,帶着五僧,薛萬山,勃骨魯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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