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谷城城外數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讓對岸米城的迎接使柳大人額頭上的汗,在這春暖花開的日子如同到了炎炎夏日,汗流不止。知道的人明白他這是給嚇的,不知道的還認爲他是穿多了給熱的。這個中疾苦只有他本人明白。
今天這差事,本是個肥差,油水大大的多,無奈對方卻是那號稱人間惡魔的冷王爺。據說,此人殺人如喝水,想想就惡寒。你說這人一天要喝多少水,偏偏他殺的最狠的都非他國人。
而且今日迎接的場面,在楚雲國那可是按照太子的級別來佈置。這樣的殊榮這樣的禮節,讓此番前來當迎接使的柳青年,更是不敢有一絲毫的怠慢和鬆懈。
尤其天剛亮時聽到城內防務稟報,對岸谷城士兵整裝待發,讓他險些從牀上滾到地上。不是不知道,那王爺每次來都是大軍壓進,但是真的要面對那些兇猛的士兵,他這個文弱書生的腿還真直不起來。沒有真的滾到牀鋪下,只因爲,他已經全身無力癱在牀上動彈不得。
直到他想起今日不同往日,他們的雲瑞公主這次也在迎接的主角中。才讓他有了面對那惡魔王爺的勇氣,要不然,他一剛剛入仕途的新人,怎麼能得到如此重要的差事,只能說,他不是送死也是個準炮灰。
雖然聽皇上安慰的說,流雲國皇上的詔書中提到這次恭王爺是屬於陪同公主探親,不屬於國家之間的訪問。但是,看皇上親自安排的接待規格,他怎麼敢真的把那個惡魔王爺當成普通的駙馬爺來招待。皇上那些寬慰的話,他可真不敢當真。
現如今來到城牆上,親眼所見對方將士那氣勢,不知道的人還認爲兩國準備開戰,這明顯就是在恐嚇與示威。再詢問兩軍的差距後,得到防務的回答,他的汗就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外淌,今天這差事,乾的好,那是應該;乾的不好,那就得見閻王。
“大人,您的茶。”
柳青年微抖的手在二次與茶杯擦身而過後,第三次纔將茶杯接住並託穩。喝了口茶,穩定心扉,等到下人完全離開視野,他最終還是惹不住的向身旁正在欣賞對岸風景之人尋問。
“熊譽,你說那位王爺.....”
他的話還沒問完,那名泰然自若的男子便打斷了他的欲言又止。
“青年何必如此擔憂,我就不相信他真的敢在我國肇事,我等按章辦事就好,何況此次還有云瑞公主在旁,他怎麼樣也會給公主面子吧。所以不要過於擔心,而且你我二人聽到的那些傳聞或許並非屬實。你瞧,他能訓練出如此英勇的將士,必定不會是個無理取鬧之人。”
這位叫熊譽的男子突然停止訴說,並將停留在對岸風景上的目光,依依不捨的轉移到身旁柳青年的身上。
“不瞞青年,我對這王爺可是好奇的很。真想他能馬上就能到達。”
熊譽的一句戲言,確沒有想,這讓他對王爺更加的好奇和敬仰。他越來越想親眼看看那位傳說中的王爺,是否真的如同,國內傳聞的那般。當然,對於嫁給他的雲瑞公主,他也很想看看,曾經與丞相之子蕭景成有過幾年戀情的人,如今身爲王妃後,再與那人見面會是何種景緻,只可惜柳青年的官職低微,怕是看不到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熊譽的觀瞻。
柳青年看着眼前那滿眼放着異彩的熊譽,忽然覺得前途一片光明。當然他並不知道,熊譽心中對於雲瑞公主那種看戲的想法,如果知道恐怕,這兩人在城牆上就要先打一架或是吵得不歡而散。
此時的柳青年,只想着,今日之事,或許,未必如傳聞那般可怕;或許,只是辛雲國故意傳來的惡意中傷。畢竟,流雲國與楚雲國向來相安無事,不說地理位置的問題,就說,他們娶了本國的雲瑞公主,兩國結了親家,還都是直系親屬。想到這裡,柳青年不光精神恢復,底氣也跟着恢復。
只是,那叫熊譽的人,他的一個眼神就讓柳青年恢復鬥志,此人是何許人也?熊譽,乃柳青年之兒時好友現兼隨身護衛,也充當其幕後軍師之職。背地裡還隱藏着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的身份。
再說此人長相,俊秀、尤其眉梢間時刻透露着那種自信,讓人看後很有安全感,給人一種可以信任的直覺。而柳青年與他比起來要顯得稍微老成些,只是相貌而已,心性似乎還不夠老練。雖然長的老成,也算是耐看之人。
“青年快看對岸!”
柳青年隨着熊譽的驚呼聲往對岸瞧去,這一瞧不要緊,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把他給憋死。
“天啊,這些船是什麼時候停在對岸的!”
熊譽還怕柳青年嚇的不夠,自顧自的在那獨自發出感嘆,說是獨自,可那嗓門,足夠讓身旁的人聽的一清二楚。然,此時的熊譽完全被對岸突然出現的船隊吸引住他的目光,久久不肯離去,生怕這是幻覺,或許那不是普通的船。
就在楚雲國米城中的將士們,被咱們王爺突然放出來的戰船所吸引時,咱們的王爺在這谷城的岸邊看着對岸那些人的表情,可是得意的很。
看着對面城牆上露出的驚詫的目光,我知道,我的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就只要按照昨夜計劃的實行便可。於是,我不在去欣賞楚雲國那些守城將士失魂落魄的表情,將三千名士兵留下一半人數在谷城待命,其餘一千五百人分成三隊形成護衛艦,與主艦一同抵達楚雲國邊境,在那裡待命。
於是,就在王爺與王妃登上主艦也就是經過僞裝的戰船後,全速開往米城。然,這些經過修改過的戰船,其實是王爺一年前在路過谷城遊玩時,隨口說出的設計。當時他的目的只是想能夠快速的抵達到對岸,並沒有想到其他那麼多複雜的事情。更沒有想到,會經過某人的改良,得到如此巨大的變化。
最初的船模如同巨大的平板,目的就是在行駛時,可以像橋一樣的停留在河面。而現在被某人改成了,只需十人,便可以在十分鐘內拼裝完的組合型戰船。說它是戰船,就說明這船上有武器能進行攻擊。這也就是這船改良後的另一個功能,攻城器。
所以,爲什麼對岸一直看着這裡卻一直未能發現它,是從何處駛來,並停放在河邊。因爲它一直就放在谷城的城牆前,不曾離開,只怪對方不知道它其實是艘船。
就在這些巨大的戰船,即將停靠在米城城牆下的沙灘,站在城牆上的柳青年才匆忙的從城牆爬下,並開城門列隊迎接。
與此同時,咱們王爺的那位岳父大人也就是楚雲國的皇上趙仁。在王爺與王妃抵達並進入米城後,得到米城快馬加鞭送來關於流雲國擁有如此這般的戰船的報告。並在收到報告後的一刻鐘內,在御書房內與幾位大臣和將軍們緊急研究今後與流雲國的外交方針。
這邊,終於抵達米城的王爺,確是非常的低調。用着與曾經三次帶大軍來訪時不一樣的態度。這次不但只帶了百名侍衛跟隨,而且一改騎馬進城的習慣,竟然與王妃一樣坐在轎子中,一直未成露面。完全一副駙馬爺跟隨公主的模樣,這讓想看王爺尊容的熊譽有些失望,但是柳青年確如卸重擔,甚至非常激動。
誰讓他迎接的是楚雲國所有男人都愛戀的雲瑞公主。甚至激動的心情讓他忘記了他身份所應該有的正常態度與言語,和他們公主所嫁的男人不是他能惹的。
“公主殿下,歡迎回家。”
看着昔日崇拜愛慕的女子就在眼前,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興奮的心情一時沒有控制住。只是,這話才一出口,柳青年似乎就能感覺到一股寒流由他的脊樑骨一路往頭上飆。
“柳大人,我們王妃這次的確是回家,但歡迎回家這四個字,似乎與你的身份不合。”
說話的是跟在王妃身後的一位侍衛。而此人確是喬裝成侍衛的王爺。至於他爲何喬裝,這是後話。
喬裝成侍衛的王爺,從趙楚兒上了轎子後,就一路跟在趙楚兒的轎子旁。在見了這些所謂的迎接使後,全身就開始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氣。尤其見到趙楚兒那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至於他爲什麼生氣,恐怕他是吃醋了。誰叫趙楚兒用的是副任人看隨意看的表情,偏偏就是不給他看。再加上那柳青年從見到趙楚兒從轎子裡走出來後,用的那種赤白白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一秒。
這讓一直在旁邊看着的王爺可是把柳青年記得清清楚楚,早在趙楚兒還未下轎的時候,此人就總是在往趙楚兒的轎內張望,如此的瘋狂、狂熱讓他感覺身邊的不是他的妻子王妃,而是大明星王菲。
其實,趙楚兒對那柳青年看向自己的目光頗有不滿。只是,她早就在習慣這樣了這般的注視也就不太主意,並且很快的淡定過去。同時,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王爺會對這樣的情況有不滿的心理。如果知道,王爺會把怨氣都發在她頭上,她恐怕在柳青年露出那表情時,她就會開口訓斥。可是她不知道王爺的想法,也更不知道,王爺此時就站在她身旁。
直到,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引起她的回頭,確看到一個熟悉又不熟悉的面孔,只是一時間記不得在哪裡見過,但是,心中確明白,此人,她一定認識。
“你是誰?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我不過是把公主殿下當成了我們的親人來看待,我們的公主殿下她都不介意,你嚷嚷什麼。”
柳青年隨着趙楚兒的目光看到,在公主身後說話的人,只是一名普通的侍衛。膽子和語言表達都開始靈光。他想在公主面前留下個好印象,這人都愛在喜歡人的面前顯擺,殊不知,他那熱情的目光早就將他的印象給破壞。
“在下李鳴,奉王爺令保護王妃此次出行安全。而且剛剛在下並沒有嚷嚷,只是在述說事實。”
我無視那姓柳的表情,義正言辭的大聲作着自我介紹。當然,一旁的藍宇那驚訝的目光並沒有逃離我的眼睛,在接到我的暗示後,她在被趙楚兒詢問的時候,很順利的幫我給遮掩過去。
真是不知道這些人是憑什麼來記人的,我不過就是換了個髮型,貼了兩撇鬍子,說話聲音壓低了一點。居然就不認識了,真是不知道應該傷心,還是應該慶幸。
我將目光再次瞧向她,而她雖然不像平時那般與我對視一秒不到的時間就將頭給扭轉過去,但是確也沒有盯着我看。難道她認出我了?希望她認出,又不希望,真是矛盾。好吧,我承認其實我可以不用開口說話,原本我就不準備說話的。這不是在測試我的化裝本事,是我心裡不平衡。
早就聽說她在楚雲國很受歡迎,可還是沒有想到,居然都知道她結婚了,還這麼的有魅不可擋。應該說這些男人是色膽包天,還是一點都沒把我這個王爺給放在眼裡。而她確如同明星般享受着他們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可惡啊。
“你不也是稱呼‘我們’的王妃,如果說下官的話語有失身份,那李侍衛你的話也有問題。”
對於那叫李鳴的侍衛說的話,柳青年可是抓住對方的話柄,可以說,這兩人就是在彼此擡槓。這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確在這裡爭來爭去。而非常幽默的是,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來回,至始至終,無人阻止。
藍宇是看傻了,她完全不明白王爺是演的哪出,她只能仔細的觀察,希望能跟上王爺隨時忽變的節奏;趙楚兒確是因爲聽到此人說是王爺安排的侍衛後,那麼就由身後轎子中的王爺本人來制止吧,所以也在一旁看戲;熊譽則是對這個叫李鳴的侍衛的氣質所吸引,還處於觀察中,所以也沒有打斷他們的對話。
“在下並不認爲我們的王妃有何問題,到是柳大人你與我們王妃是何種親戚,您迎娶了的是哪位公主還是郡主?”
“李侍衛你這是對我的人格攻擊,是在誣陷。柳某純潔之心可照日月,下官是在將百姓的心聲代爲轉達給公主殿下,有何不可。到是你口口聲說的‘我們’也不知道這‘我們’所指的具體是哪些!”
“好笑,柳大人的心若真是純潔,那就請您把您的目光控制一下。請不要停留在本…”
就在趙楚兒聽着這兩人說話的內容,越來越偏,正想着那身後轎中的人,實在是無良透頂,居然讓屬下如此張狂還不發話時,那位李鳴自己將話突然止住。這讓趙楚兒忍不住的往身後那轎子瞧了幾眼。那人終於行動了?
然,趙楚兒似乎意識到什麼時,猛的再次仔細打量那個叫李鳴的侍衛,並偶然回憶起,他之前說的那句我們的王妃的口氣。她恍然大悟,這個人哪裡是什麼侍衛,明明就是王爺本人。
這是到底怎麼一回事,王爺爲何突然成了她的侍衛。這兩天,她被王爺一路上的行爲和語言不一,感到很困惑,同時有些她後悔回來。甚至於以後在楚雲國的這幾日,她真的有着非常不妙的感覺,確又說不上什麼不對。只是她明白,現在絕對不能拆穿王爺的身份,因爲拆穿了,倒黴的就只有這些來迎接她的官員們。
她也只能先看看這王爺到底要準備怎麼收尾。對於他與人擡槓的行爲,她突然有點想笑,這人到底是無聊還是無良,只是,藍宇應該早就知道他就是王爺吧。難怪之前詢問她時,言語間有些怪異,現在就想明白了。想到這裡的趙楚兒,目光看向了一旁突然停止說話的王爺。
可是,此時的王爺,並沒有注意到,因爲他正被一個小事故和另一個人所吸引了目光。
陷啊,差點就將本王二字說出口,幸好在我剛說了個本字後馬上將嘴閉上。可是確因爲閉得有點急,咬到了舌頭,我簡直是苦不堪言。不過就因爲我這短暫的停頓,有一個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似乎他從我和那位柳某人擡槓起,就時不時的在打量着我,難道他看出了什麼?不對啊,這人應該不認識我。哦我想起來了,這人是之前站在城牆上,唯一一個看到我們戰船露出興奮表情的人。這人是誰?先聽聽他要說什麼。
“大人,這位李侍衛,今天可是你們王妃,我們公主回孃家的大喜日子,大家都是給一家人做事,何必分的那麼清楚。再說你們二位都是在維護自己主子的利益,但不管怎麼說,你們是客,我們招待不週還請軍爺別往心裡去。說來說去錯都在我家大人,只怪公主殿下深入人心,讓我家大人不由得的想要親近,一時間忘記了男女有別和自己的身份。還請公主原諒大人的失禮,也請軍爺與王爺好聲解釋。”
熊譽見柳青年大腦發熱居然還跟那惡魔王爺親衛擡槓,連忙趁對方突然停止說話時,上前補救。而他的話,不說天衣無縫,但也句句在理,讓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這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吧,趁某位坐在轎子中的王爺至今還保持沉默沒有發火。
然,一直在旁觀看的熊譽,早在柳青年感覺寒流時,他就注意到柳青年的話,似乎刺激到了流雲國的那些侍衛們。這樣的反常不但沒有讓他懷疑到是某個人發出的寒氣,反而讓他對那冷王爺更是好奇的不行。誰讓楚雲國也有位明星類的公主,所以他並不感覺奇怪。
直到,見到王爺喬裝的侍衛後,突然直覺上認定此人必定與那王爺關係非淺,然聽到那人說的內容後,就更加的堅信。所以,在這兩人擡槓的過程中,他一直在等待機會,阻止這二人的無聊行爲。同時也希望能夠引起那位王爺的注意,他很聰明,他的確引起了王爺的注意。
“柳大人,李侍衛他心直口快,在王爺面前也時常口無遮攔。本宮早已經習慣,你們二人還想語言交流,也請在私下。對於你之前的維護之意,本宮心領了。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起程,本宮非常思念父皇。”
聽到她的說的話,我很驚訝,第一感覺就是她在維護我。只是她的話中帶話,讓我聽的感覺有些不對。難道她發現了我,我有點小開心,她居然還是認出了,什麼時候認出的。
就在趙楚兒轉換話題後,迎接的車隊開始向主城皇宮行進。期間,我裝模作樣的去向假王爺回報,轎子中坐着的是城戰。知道本王要喬裝,也見過我變樣後的,只有城戰、藍宇和蔣文書。而她在藍宇接到我的示意後,也知道我準備在楚雲國微服遊玩的事情。
王爺想微服楚雲國遊玩,只是如此,你信嗎?趙楚兒不信,但是,無論是真是假,她,趙楚兒可以很自由的享受與家人團聚的這幾日時光。尤其在王爺去外玩的時候,將由藍宇假裝王爺這讓趙楚兒舒心不已。
只是,事情真是如此發展嗎?王爺喬裝的目的和他私訪楚雲國的目的,只是遊玩?還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