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皇后、王家、沈客、晉王之間已經連成了一線達成了協議?
蔣何鳳也藉着皇后目光轉移的機會打量起了身側的真靈縣主,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纖細楚楚動人。與之那日在教坊看到的真靈縣主相比要盛重得多。
“真靈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盈盈福身,真靈縣主收起了自己的滿腹竇疑,將目光虔誠的看向了地面。
“起身吧!”皇后瞥了一眼殿下人,嘴角和藹的笑容多了一份戲謔,不過在她揮手之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初。
“謝皇后娘娘!”
真靈縣主恭敬的站起了身,恭謹的站在殿中。
“真靈,你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妃,太子乃是一國之本,太子妃身上的擔子也是十分重的,想當初本宮也是從太子妃這一步走過來的,真靈你賢淑恬靜,將來必然能助太子成爲大賀明君。”淡淡的語氣,卻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華貴之氣。
“謝皇后娘娘誇獎,真靈愧不敢當!”
真靈縣主的恭謹比之方纔的蔣何鳳不少只多,先前蔣何鳳進宮至少還是知道眼前的皇后不會爲難自己,但作爲未來的太子妃,真靈的情況又有不同了,不過這種局面扭轉的也十分的迅速,在真靈縣主纔在這大殿中呆了不過半刻,外頭的嬤嬤就匆匆進了殿。
常妃娘娘帶着一對嬤嬤神采飛揚而來。
淺藍長紗裙,長及曳地,腰間佩一容嗅,右手腕上帶着與衣裙相照應的瑪瑙藍鐲子,三千青絲被盤成一個芙蓉髻,髮絲間隙間插入一寶藍玉簪,濃妝淡抹,幾絲髮絲繞頸,腰似小蠻,楊柳般婀娜多姿,脣似樊素,櫻桃般小巧玲瓏,脣上點了一抹硃紅,乾淨潔白的玉顏上擦拭些許粉黛,雙眸似水,看似清澈,卻深邃不可知其心思,故着低胸之裙,一反平日樸素簡潔之容,盡顯嫵媚,妖嬈之態。這精緻妝容下的一張臉全然不似一個已經有了二十多歲兒子的母親,那股歲月遺留在她身上的風韻,將這個已經不再年輕的女人襯得別有風味,比之殿上的皇后勝過百倍,看到皇后,常妃朝着殿上的皇后欠身行了一禮,便就開始打量起了真靈起來。
“聽聞皇上爲我兒欽點了一個才女爲太子妃,本宮早是聽聞真靈琴藝過人,更是做得一手好詩詞,乃是我洛陽大名鼎鼎的才女,今日一看,果然這氣質就是不同,溫雅嫺靜,與本宮心目中想象的可是一樣的啊!”
常妃匆匆趕來的意味諸人都是心知肚明,婆婆見媳婦喜出望外也不會有人詬病,蔣何鳳瞄了一眼殿上的皇后娘娘,只見她是用手中玉如意緩緩推着手背,對常妃的話罔若不聞。
“真靈,此番你進宮學習宮中禮儀,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來問本宮,若是覺得苦悶,得閒你也可到本宮宮裡去坐坐,這學習肯定是有些辛苦的,你可要忍受得了這份委屈才是!”常妃也對殿上的皇后是視若無睹,居然在這康董宮就拉着真靈縣主拉起了家常,早聞皇后與常妃不合,但也就是在此時,蔣何鳳與真靈縣主才知道了這種不合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殿上皇后金色護甲微翹,伸手擡起眼前之人的頭,看到其眼中那股囂張,不由心生厭惡,撇開那人的臉,舉目看向了殿門外匆匆走進來的那位老嬤嬤。
“啓稟娘娘,張閣老之女張小姐帶到!”一位老嬤嬤弓着身子踩着小碎步進入了殿中,在其後還跟着一個腰身纖細身子纖弱的小姐。
一身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着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茉莉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張小姐蔣何鳳也曾在琳琅布莊的庫房裡看過一回,這位小姐的精明她可是領略過一回的,比之真靈縣主的鋒芒內斂,這位張小姐就是那種鋒芒畢露的,但凡是能得便宜絕不會讓自己吃虧,好勝之心比之自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皇上將她許配給了董王,也不知道這兩夫妻日後會如何相處了。
張小姐沒有才女之名,更沒有美女之稱,不過她有一個得勢的好父親,張閣老在朝中文臣之中乃說得上是實至名歸的意見領袖,雖說手中沒有兵權,但卻是能在皇上面前文武百官裡頭說得上話的人,現在大賀邊關平靜戰火平息,善郡王就算手頭有兵也只是在邊關,邊關一品不如京中五品,這裡頭的區別差別也是相當之大的,皇后原先一直是支持董王的,與蘇妃之間更是向來一個鼻孔出氣,雖說現在皇后與王家的態度都發生了轉變,不過比之與常妃之間的劍拔弩張,皇后與蘇妃之間還算得是和董,所以今日張小姐進宮,到也不用太過擔心皇后會爲難,比之晉王現在的風頭,她自認常妃也不會緊盯着自己,所以這殿中的三人,其實只有張小姐的處境纔是最明朗的。
“民女張薰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來,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你!”皇后彷彿是特地爲了挫常妃的銳氣,居然對張薰是格外的關懷。
張薰道了一聲是,就緩緩擡起了頭。
眼眸裡光彩如虹,流光羿羿,全無蔣何鳳先前的那股緊張惶恐,更無真靈縣主的小心謹慎。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
“果然是個美人兒,看着你們這些孩子,本宮才覺得自己真是老了!”皇后一雙丹鳳眼半眯起來,月光下媚眼如絲地流轉着波光。
“確實是老了,想當初這幾個孩子都不過是襁褓裡一丁點的孩童,臣妾覺得還不過轉眼一瞬,他們居然就已經到了成家的年紀了,時光不饒人啊!”
常妃美眸輕揚,齒如瓠犀,煙水秋瞳。
“啓稟皇后娘娘,蘇妃娘娘求見!”
又是一位老嬤嬤走了進來。
“讓她進來吧!”皇后嘴角笑意漸變冷淡,看着殿下緊握着真靈縣主右手的常妃,彎彎柳葉眉更是擰得更緊了一些。
蘇妃娘娘顯然也是聽得張薰進宮的消息特地趕來看看這個未來的兒媳的,比之殿中這些人。坐在一旁的蔣何鳳反倒是像了一個旁觀者,蘇妃娘娘乃是董王生母,可惜她並沒有常妃這樣的好命能生下皇上的長子,更沒有皇后那樣的依仗能無子屹立在皇后之位上數十年,雖說董王頗得皇上歡喜,皇上對她也是寵愛有加,可在皇后面前,她是從來不敢有絲毫的張揚的。
蘇妃娘娘身着淺色對振式收腰託底羅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開滿雙袖,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雲髻,隨意的戴上繪銀挽帶,腰間鬆鬆的綁着墨色宮滌,斜斜插着一隻簡單的飛蝶摟銀碎花華勝,淺色的流蘇隨意的落下,在風中漾起一絲絲漣漪。
比之皇后多勞下的滄桑老態,比之常妃徐娘半老的風韻猶存,蘇妃卻是給了蔣何鳳一股清新脫俗的書卷之氣。
“見過皇后娘娘!”
蘇妃盈盈福身,目光恭謹而虔誠。
“起身吧!你未來的兒媳也來了,常妃可是比你來得早多了!”皇后朱脣輕啓、笑意盈盈。
“臣妾因去了御花園散步,聽到消息晚了一些,比不得常妃心急,她可是昨天就在說着要好好看看她這個未來的兒媳的。”蘇妃雖這般說着,目光卻在蔣何鳳真靈縣主身上一掃而過,最後纔打量起了張薰。
一個是常妃的兒媳,一個是蘇妃的兒媳,蔣何鳳這個大冷門,可就真的樂得清靜了。
“皇上賜的婚,兒媳又跑不了你們的,你們如此盛情,倒是讓這些小輩手足無措了!何鳳,你說是吧!”皇后淡淡一笑、脣畔勾靨出遙遙不可及的飄忽,鳳仙蔻丹的甲在身側挽了個蘭花兒復又挑起,鳳眼微擡、絲絲縷縷淌出淡淡嫵媚。
蔣何鳳也知道皇后是特地讓諸人看到坐在一旁的自己,其實這殿中這麼多人惟獨自己與皇后坐着,諸人不注意自己也難,只是她們現在都是婆婆忙着見兒媳,哪裡顧得上自己。她趕忙起了身,恭敬的回道:“皇后說得是,我等都是晚輩,當是我們去與兩位娘娘請安纔是,實在是受寵若驚!”
“如此說來,倒是我們太急了!不過爲人母,總是希望早些看到自己的孩子早日成家的,如今兒媳就近在眼前,哪裡有不來看看的道理。”常妃嫵媚一笑,目光如掠水而過一般滑過皇后的臉頰,落在蘇妃身上。
蘇妃隨和一笑,並沒有接話。
在皇后面前說爲人母,這樣的話從常妃的口中傳出,蔣何鳳就能品出一股非同一般的味道。
“好了,見都見過了,她們要在宮中呆一個月,總有你們說話的機會,本宮已經讓宮婢將芳菲宮收拾好了,這一個月,你們就住在那裡了,這訓練的嬤嬤也是本宮細心挑選的,都是在宮中當差多年,對宮中禮儀舉止十分了解,一月的時間到也算充裕,不過要想改正往日的習慣可是須得吃些苦頭的,你們將來是太子妃董王妃晉王妃,但此次進宮不是讓你們來玩的,到時候受了些委屈,你們也得忍着,可明白?”
皇后一席話,響徹了大殿。
常妃抿着嘴脣,眼中只有倨傲,哪見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