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受傷了精神頭都還這麼好,肯定能長命百歲,我S城還有事,回去了,省的在這裡礙您老的眼,給您添堵。”
唐弈琛說完,微彎着身子,朝着孫遠征微微頷首,禮貌又紳士,就算是盛怒之下的孫遠征也絲毫挑不出的毛病來,但就是他這樣的態度,疏落清冷如同對待陌生人,讓孫遠征越發覺得心裡來氣。
孫遠征想要發作,但一想到自己真要再說什麼,唐弈琛就要回S城,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但他心裡怕歸怕,服軟的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就繃着臉,緊抿着嘴脣,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瞪着唐弈琛,抿着嘴脣不說話,他心裡是覺得都已經這麼晚了,唐弈琛應該是不會走的。
唐弈琛說完,一把奪過孫念芝手上替他拿着的電腦包,轉身就走,張惠看了眼臉色已經不是用難看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孫遠征,又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唐弈琛,心道他們真是上輩子的冤家,這輩子,兩個人卻聚在一起折磨她來了。
眼看着唐弈琛拎着東西,轉身就要走了,張惠轉頭,瞪着孫遠征,抱怨道:“老頭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張惠沉着臉,心情也不爽的很,她的聲音不小,像故意說給唐弈琛聽的。
“心心念念盼着弈琛回來,這麼久,現在他好不容易如你所願回來了,你又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又要讓他去美國,幾年不回來纔開心啊?”
孫遠征氣不打一處來,本來還想斥責唐弈琛脾氣大的,一聽張惠說唐弈琛又要去美國幾年都不回來,頓時就禁了聲。
剛剛唐弈琛說要回去S城,孫遠征就已經後悔了,他的這個外孫大度的很,對誰都沒脾氣,但就是不容許他說一句,在家裡,比他還說一不二。
看這架勢,就算時間都已經這麼晚了,他這個糟老頭子又受了傷,他說要走,還是半點情面都不留,想到唐弈琛在美國三年,自己想死了讓他回來他就是無動於衷,他現在人雖然已經回國了,但是並不一定就呆在國內不出去了,他這要是回S城辦完了事,直接就飛美國,又隔個幾年纔回來,那他該怎麼辦?
孫遠征恨不得咬斷舌頭,收回自己剛剛說的話,他瞪大着眼睛,用一種極有威嚴,看起來和威脅沒什麼差別的眼神看向自己站在門口的幾個兒子,示意他們去追唐弈琛,然後不情願道:“我不就是說說嘛,現在的小孩怎麼個個都那麼大的脾氣,長輩說說都不行了嘛,他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孫遠征嘀咕道,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在張惠不滿又飽含警告的眼神下閉了嘴,他癟了癟嘴,哼哼唧唧了幾聲,拉着被子慢慢的躺下,邊躺邊往門口的方向看,眨眼的功夫,唐弈琛已經離開房間了,原先在門口站着的孫家三兄弟,已經遵照他們父上大人的意思去追留唐弈琛了,屋子裡就只有孫念芝和張惠兩個女人。
“你還在這裡傻愣着做什麼?”
孫遠征側身,盯着還在原地站着的孫念芝,話裡有氣,“連個電腦都守不住,我還能指望你做什麼?明年大學畢業,給我留學去,都給我走的遠遠的,反正個個心不在家,就會氣我,你們不在我還能多活幾年。”
孫遠征氣哼哼的,在孫念芝身上發泄對唐弈琛的怒氣。
剛剛弈琛拿電腦的時候,念芝要牢牢抱住,他也不至於走的這麼快。
孫念芝知道孫遠征因爲唐弈琛的事情心裡不滿,拿她撒氣了,雖然站着也躺槍,她心裡也覺得無辜委屈,不過孫家上下,對這樣的事情早就習以爲常,也不覺得有什麼了,孫念芝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的,不住的點頭,瞭然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出去把舅舅的電腦搶了,讓他走不了。”
她說完,就往外跑,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站在牀尾,手扶在上面,努了努嘴巴,有些不滿道:“太爺爺,您就會挑軟柿子捏。”每次在唐弈琛那裡踢到鐵板,孫家上下,誰在誰成爲他的出氣筒,誰倒黴。
孫遠征拿眼瞪她,孫念芝心裡是怕孫遠征的,向後退了兩步,撇了撇嘴巴,將手擋在嘴前,對着孫念芝,小聲道:“太爺爺,您再這樣,下次您再想把舅舅騙回來了,我可就不幫忙了。”
孫念芝說完,指了指孫遠征打了厚厚石膏的左腿,神秘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孫遠征確實下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但是並不嚴重,因爲他摔下去的時候,距離地面就只有兩個還是三個臺階,孫遠征是跳下去的,落地的時候,腳崴了一下,不過因爲上了年紀,不比年輕,所以當時看起來比較嚴重,但事後也就好了,孫老爺子因爲愛孫不肯回來陪他過中秋,心情不好,孫家上下遭殃,孫念芝古靈精怪,她特別想唐弈琛回來,最主要是因爲周揚,就給孫遠征出了這麼個主意。
孫念芝說完,就孫遠征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慘不忍睹,隨時都有訓斥她一番的可能,拔腿就跑,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退了回來,探出個腦袋往裡面張望,調皮道:“太爺爺,您放心,如果舅舅執意要走,我一定會抱着他的大腿不放的。”
她笑着說完,立馬閃人,她這一走,屋子裡就只剩下孫遠征和張惠夫妻兩個人了,孫遠征用手肘撐着創,看着張惠,見她還在這裡站着,忍不住抱怨嘀咕道:“也不知道他這臭脾氣像誰?”
張惠看着自家老伴那傲嬌的樣,應聲回道:“像誰?能像誰?和你一模一樣。”
孫遠征聽了這話,倒是不生氣,反而高興的笑了,就像個小孩似的,滿足的很。
張惠是一臉的無奈,“弈琛他就帶了個電腦,肯定是掛心你,什麼東西都沒收拾,你說說你就不能好好的?”
孫遠征越聽越高興,眉頭都舒展開了,他裹着被子,朝着張惠站着的位置挪了挪,擡頭看了眼門外,回身看着張惠,刻意壓低聲音道:“你也去勸勸,我心臟不好,讓他彆氣我,一定不能走。”
他說完,看了眼滿是水珠的窗戶,滿是擔心,“B城不比S城,都這麼晚了,又下了雨,他穿的少,別弄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