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煜只覺得這個穿着嫁衣的女子略有些奇怪,大約是太瘦的關係,因此相貌算不上多美,而且跌得如此狼狽,又出現在後院,足見她的地位如何了,只是這樣的女子,在看了他一眼之後,竟然還神色冰冷,漠然,一雙眼眸裡都是莫名的寒意,讓他感到頗爲不舒服。
特別是她根本沒打算扶他的手起來,而是自己艱難地掙扎起來,然後拍拍裙角,緊惕地看着他們主僕二人。
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算,他與她半個月前還見過一面。
那個雨夜,她沒有逃出他的手掌心,他親手結束了她的性命。
而此時此刻,他與她其實是隔世再見。
她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此時頂着別人的皮囊。
當然,曹煜是不知道這些事的,他只是略微尷尬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和氣地道:“剛纔去前門見你家王爺,因沒有帶着貼子所以被趕到後門來。我與他本是有些交情的,從未受過如此冷遇,這纔來了後門,家僕定是以爲後門的人也會刁難,是以纔會冒犯,還請弟妹多多擔待。”
他已然看出,她就是今日夏炚娶進門的第八房小妾。
看他說話的神態、動作及語氣,果然他是完全不認得她了。安歌的心稍微鎮定了些,雲淡風清地道:“哦,我家王爺是有頭有臉的人,自不是誰人都能見得到的,不過這可是郡王府後宅,實在不方便留二位在此。”
她下了逐客令,先前推門那個侍衛忍不住又發脾氣,“大膽,怎可跟皇——公子如此說話!”
“哦,黃公子是吧?您放心,我會幫您轉達王爺,說您來過了。”
她語氣輕蔑,好像是個無知婦人,惹得那侍衛又要動手,被曹煜攔住了,“龐鷹,不許無理!”
安歌見狀,不免又想起從前,是的,眼前的這個男子的確就是曹煜,他從來都是如此彬彬有禮的樣子,似乎永遠不會發脾氣,對於任何喜歡或者不喜歡的人,都是禮貌而和氣,況且他本來就長得俊美無害,若是不瞭解他的人,很難對他生出防備之心。
“家僕魯莽之處,還請弟妹原諒,這裡可有小亭子什麼的,我們只需得一隅休息片刻就行。”
話說到如此份上,安歌再不識趣,只怕要被這人整治。
當下點點頭,“好,跟我來。”
她剛纔在這後園裡逛了好半天,雖然沒爲自己找到落腳之處,可也算是熟悉了下這後園。
她頭前帶路,一拐一拐,被箭矢射中的地方原本就沒有好,又被那叫龐鷹的家僕推得跌倒,傷口似乎更痛了。
曹煜倒有些奇怪,這夏炚可是安平郡的小郡王,雖然安平郡偏僻,到底他的地位還是在那放着,怎會娶一個身有殘疾的女子爲妻呢?
安歌走的很不自在,特別是走在曹煜的前面,就更不自在,腦海裡總是想起那個雨夜,她想逃走,而他將匕首刺入她後心的情景。
可她得忍耐,不能讓他看出分毫的不對勁兒,邊走邊卻在暗暗觀察周圍的風物,計算腳下的方位方向,最後終於選定一個地方,那是位於暗渠旁的一個露天小花廳,用屏風圍了起來,四周倒也擺滿了鮮花,看起來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