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大戰[古穿今]
“沈烈,你認識派森嗎?三家米其林餐廳的老闆,他說他曾和你有過一面之緣。”
聽到電話中,棠玉突然用很認真的語調如是說,沈烈不由得微微一怔。
“派森,我當然知道他,一個傲慢自大的英國佬,你怎麼會問起他?”
看來沈烈對此人的印象並不太好,棠玉心裡咯噔了一下,猶豫半晌才道:“我和派森先生在是龍之夢會展現場認識的,我現在正和他一起在丁香咖啡館喝咖啡。派森先生……他想邀我去他的餐廳工作。”
“什麼?!”沈烈先是萬分驚愕,有那麼一瞬,他幾乎懷疑棠玉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便笑着道:“胡鬧!怎麼你竟想同意這個建議?去派森的餐廳有什麼好的?我們倆才和好,難道你捨得離開我身邊?”
聽着沈烈語調還算平和,棠玉心情也輕鬆了些,便笑着解釋道:“自然不捨得你。不過現在通訊那麼便利,隨時都可以講電話,還可以上網視頻,見面也挺方便。而且派森先生的建議是與我先簽兩年的合約,兩年之後,選擇權還是在我。”
聽完這幾句話,沈烈才知道棠玉完全不像是開玩笑,而是在認真考慮此事。他千辛萬苦纔將棠玉重新追回自己身邊,怎麼可能容忍他又要離開自己身邊,而且還要兩年之久?!
急怒之下,他下意識的又用回以前那種命令式的口吻,沉聲道:“棠玉,你在丁香咖啡館?不要離開,我現在就去接你。這些事我們見面再談。”
沈烈匆匆向Nigel等組委會成員道了別,Nigel見他神色凝重,一邊幫他叫車,一邊好心問道:“Leo,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沈烈苦笑着搖了搖頭,“棠玉遇上了派森,那個該死的英國佬想撬我的牆角,把棠玉從我身邊挖走!”
“足見小玉在美食界紅了。”Nigel笑眯眯的拍了拍沈烈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這年頭人才難得,你應該慶幸擁有了一位這麼出色的愛人!要我說,何不大方些讓小玉在外面歷練歷練,他畢竟還很年輕。我們國家有一句諺語這樣說——‘只有給雛鷹一片可以翱翔的天空,它才能飛得更高、更遠。’”
Nigel的話自然也有幾分道理,但沈烈半句也沒聽進去。之前與棠玉近一年的分離已讓他煎熬的心力交瘁,他可無法忍受再來一次雙倍的折磨,因此他並不贊同Nigel的話。
“論甜品上的造詣,派森遠不如我。棠玉若捨棄了黑天鵝而選擇了派森的米其林餐廳,難道不是本末倒置的行爲?”
Nigel搖了搖頭,充滿智慧的綠眸含着瞭然的笑意,從容而又冷靜的替他分析道:
“Leo,你也該知道現在是小玉學習和成長的黃金期,派森也許在甜品方面並不如你,但他在美食界絕對是第一流的導師。而且,我相信他看中小玉的原因之一,正是因爲這次的展會中,小玉呈現了甜品與鹹味小食的雙重能力。誠然,黑天鵝將成爲中國最好的高端甜品店,但也僅限於此。而派森在歐洲的三家米其林餐廳,則是世界上名列前茅的餐廳,小玉能在哪裡得到更多的成長,不言而喻。”
老人的這一番話讓沈烈眉心微蹙,他知道Nigel或許是對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真的無法接受兩年之久的分離。
正在這時,一輛白色的標緻出租車停在大廈的門口,Nigel將沈烈送上車,關上車門之前,他又語重心長的道:“Leo,小玉雖然還是個孩子,但他也有他獨立的思想與意志,試着去理解並尊重他的想法,千萬不要再犯以前的錯誤。”
沈烈心中一震,望着老人那明亮而睿智的眼睛,在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Nigel,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忠告。”
其實,他也明白棠玉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國外不雅照的事固然對他形成了不小的壓力,之前聖地安大酒店將他辭退,更是讓他倍感挫折。而棠玉的個性是外柔內剛,骨子裡亦是十分驕傲好強,所以,他纔會格外看中這份工作的邀約,這對他而言無疑是比自己讓他回黑天鵝工作更令人信服的肯定。
在去往丁香咖啡館的路上,沈烈接到了一個令他萬分意外的電話,而通話中所談及的內容更是讓他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被舉報偷稅漏稅?這樣的字眼與茁壯發展中的高端甜品店黑天鵝聯繫在一起,無疑對原本雄心勃勃想要將黑天鵝在三年內上市的沈烈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而這事又剛巧的發生在自己出國的這段時間裡?這其中的巧合讓沈烈不由得疑竇叢生,若說沒有人從中搗鬼,那才真是活見了鬼了!
“肖恩呢?讓他把這兩年的賬目拿出來先自查。”
“沈總,肖恩失蹤了。您去法國之後他說要去Q市巡店,但Q市那邊餐廳經理確認肖恩沒有去過。現在,肖恩的電話無人接聽,甚至他老家的父母也搬走了,沒人知道新的地址和通訊方式!沈總,我們是不是要先報案?”
聽到下屬這番彙報,沈烈先是一怔,緊接着,一股許久沒有過的怒氣又不受控制的從胸口油然而生。
肖恩?!這位多年前的老同學是他回國後第一個招募到黑天鵝的人,幾乎可以算是黑天鵝的開創者之一。雖然肖恩目前的職務只是他的助理,但沈烈也一直很放心的將黑天鵝的財務大權交在他的手中。一直以來,肖恩都是他身邊除了戚長安之外最信任的人之一。
沈烈自問從來沒有虧待過他,開給他的薪水福利獎金便是比之五百強企業的中高級管理人員也不遑多讓。但這樣被自己信任與重用的人,竟然在公司最需要他的時候跑路了?唯有兩種可能,要麼肖恩的確爲牟取私利在賬目上做了手腳;要麼,他就是主動在黑天鵝準備上市的關鍵時刻設計陷害。而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肖恩都辜負了自己的信任,背叛了黑天鵝!
車窗外,一排只剩枯枝黃葉的法國梧桐在眼前飛馳而過,而此時此刻的沈烈更是歸心似箭。壓低了聲音,他忍着怒意吩咐道:“我會坐最快一班的飛機回來,肖恩失蹤的事要立刻報案,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一定要爭取主動。”
掛斷電話,沈烈將自己的背仰靠在出租車後座椅中,閉上眼睛輕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儘快冷靜下來。偷稅漏稅不是小事,自己是黑天鵝的法定代表人,如果公司賬目真有巨大的漏洞,自己面臨的不僅是罰款,甚至會被拘役,會吃官司。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棠玉,一想到他,沈烈的心不由得揪緊。就在十分鐘前,他還幾乎不可能考慮讓棠玉去派森的餐廳工作這件事,而現在,他卻不得不爲棠玉重新考慮一番。再讓他跟着自己回國,回到那個處在是非漩渦之中的黑天鵝,是否是正確的選擇?萬一事情朝最糟糕的方向發展,萬一自己真的不幸被刑拘,又將會給棠玉帶來多大的困擾與傷害……
這其中所有的利弊,他都不得不爲棠玉一一仔細斟酌。
到了丁香咖啡館,現磨咖啡豆的香氣立刻迎面撲來。沈烈一眼便見到了坐在吧檯旁正向他招手的棠玉。而坐在他身邊的,則正是與自己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派森。
這位才四十出頭的男人穿着深灰色的雙排扣大衣,黑色窄口西褲配搭棕色麂皮繫帶鞋#小說?,頭髮一絲不亂的向後梳着,幹練利落的老派英倫紳士打扮。看到沈烈走到咖啡館,便微笑着向他揚了揚手。
沈烈也客氣的向派森點了點頭,示意棠玉向右側挪過一個位置,讓他在當中坐了下來。棠玉見沈烈臉色似乎不太好看,正想開口解釋些什麼,沈烈卻擡手止住了他。
“派森,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和棠玉的關係?”他一開口就直接了當的問。
派森的眼中笑意更深,雖與沈烈相交不深,但同在美食界,Leo這頭兇猛的雄獅,他早已久聞其名。
“看來,你是想來阻止棠玉?因爲他是你的甜心,所以,你就把他視作你的籠中之鳥,限制他的自由?還是說,他的所有決定,都要通過你的同意?”
沈烈給自己叫了一杯咖啡,這才慢里斯條的對着派森一笑道:“你想從我身邊把人奪走,至少也得讓我看看你能拿出多少籌碼?有多少誠意。”
“這就是我的誠意。”派森淡淡一笑,將他準備好的合約推到沈烈面前。
沈烈看得很仔細,比自己每個月看黑天鵝的損益報表都格外仔細。一邊看,一邊還就一些細節提了許多問題,最後,他不得不笑着點頭:
“謝謝你的用心,難怪棠玉會這麼動心,的確是一份很難讓人拒絕的工作。”
話雖這麼說,沈烈還是將合約推了回去。派森揚了揚眉,做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事關重大,我和棠玉還需要再商量一下,會盡快給你答覆。”沈烈不動聲色的瞟了棠玉一眼,小孩表示完全聽懂了這句話,朝着自己扮了個鬼臉。
“好,我期望着能夠得到他的答覆。”派森笑着起身,與沈烈握了握手,又和棠玉擁抱了一下,這才告辭離去。
棠玉見沈烈臉上的神色略有和緩,不由得吐了吐舌頭,俏皮的道:“我還以爲你會生我的氣。”
“怎麼不生氣!翅膀還沒硬,就想飛!”沈烈狠狠的瞪了小傢伙一眼,拉着他的手走出咖啡館。
在門口,他又停了下來,細心的幫小孩裹好圍巾。
十二月的法國,寒風蕭然,卻依舊冷得嫵媚而又浪漫。神秘而又獨具魅力的哥特式建築,使得巴黎街頭彷彿是一副濃墨重彩的名家畫作。而隨處可見的裝飾性小塊彩色玻璃,就像是一塊塊遺落在人間的紅寶石、綠寶石、紫水晶,在朦朧的暮色與街燈下,五光十色的點綴着這份專屬於異域的璀璨光芒。
與沈烈五指交握,自由自在的漫步在巴黎街頭,呼吸着冬日清涼的空氣。棠玉側過臉看了沈烈一眼,小聲地道:“就知道你一定會不准我去!其實,我也沒有說我一定要去,只是這樣一個學習的機會實在是很難得。而國內那些照片的事,又讓我很頭疼。”
“這些我知道。”那些煩燥的事,讓倍受委屈的他不想面對,甚至想要逃避,這些,沈烈都完全能夠理解。
溫柔的看了他一眼,男人輕嘆了一聲道:“這份工作,倒也並不是完全不可以考慮的事,只是我很難過你居然一點都沒有不捨得我。”
“誰說沒有!”小孩有些發急的抓緊了沈烈的手,擡眼輕瞥了他一眼,蝶翼般的長睫很快又垂下去,乖巧的讓人心疼。
沈烈輕輕的摩挲着他的手,聽他低聲對自己道:“我心裡也不捨得離開你這麼久,所以和派森談的時候一直都在猶豫。沈烈,如果你不希望我走,那我絕不會一意孤行的離開。自從我們和好之後,你待我和以前大不相同,這一次,我知道你是用心在愛我。既然你都會考慮到我的感受,我當然也不會像個孩子一樣任性行事,更不會做事讓你傷心。所以,無論什麼事,我都會和你商量……”
“小玉……”沈烈停住腳步,深深的凝視着眼前的少年,夜幕四合,而他的臉龐上卻似有光華閃動,就像他身上與生俱來的某種特質,是那般的讓人着迷。每過一日,都會讓自己覺得愛他更深,更不可自拔。
不知爲什麼,眼中竟有點溼潤潤的。迎着寒風,沈烈吸了吸鼻子,在心裡下定了決心,對着棠玉露出最溫柔的笑臉。
“我聽派森說,他明天一早準備接你去參觀他的那三家米其林餐廳?”
棠玉點了點頭道:“嗯,雖然說派森先生是可信之人,但我還是想看過之後,再作最終的決定。”
小傢伙成熟而又謹慎的態度讓沈烈更是安心寬慰,緊緊的摟住他的肩,笑着道:“走,我們先找一間餐廳吃飯去。”
“哎,被你這麼一說,的確是餓了。”
一說起吃的,棠玉立馬又精神了起來。才接上話茬,卻聽身邊的沈烈又在唉聲嘆氣的道:“唉,剛纔真不該那麼早放派森走人,至少也應該讓他請一頓晚飯嘛,失策!大大的失策!”
“你厚臉皮!”寒風中,小孩開懷大笑,那青春肆意的風采,捲起了滿地的黃葉如空中旋舞的蝴蝶,久久不落。
這一夜,沈烈對棠玉的索取格外的熱烈而又漫長,直至彼此的身體與靈魂交合至最完美的境界,直到連綿不絕的快感將他們帶至雲端與山巔。在這夜意浸潤的房間裡,月色如許,星光燦爛,每一顆星的閃爍,每一株花開的瞬間,都記錄下他們繾綣的愛意。身體與身體的結合,心靈與心靈的慰藉,是驚濤駭浪般的愉悅與快感,也在彼此的心跳聲中,將這美妙延續。
第二天早晨,被酒店八點半的morning?call叫醒的時候,身邊已沒了男人的身影。
“在國外還起的這麼早?”棠玉揉了揉眼睛,嘀咕着爬起身來,卻一眼瞧見牀邊的矮櫃上有一張藍色的便籤條,而上面卻壓着一枚閃閃發亮的鑽石耳釘。
“喛!”棠玉驚咦了一聲,忙將那枚耳釘捏在手心,隨即再拿起那張字條,“呼啦”一下拉開房間深紅色的落地窗簾。在靜謐的陽光下,棠玉看到沈烈留下的這一句話:
“你若想飛翔,我不該折了你的翅膀。”
沈烈,你這個混蛋,爲什麼要不告而別……棠玉有幾分懊惱的捏緊了那張紙片,卻緩緩張開左手手掌。初生的太陽壓着一層薄雲,細細的晨光透過窗,柔和的灑落在那枚代表着他與他心心相印的鑽石耳釘上。
眼中,似有薄薄的霧氣氤氳而起,讓他看不清那耳釘的鉑金外圈上,還雋刻着彼此的名字,緊緊相連。
作者有話要說:不用擔心啦,兩隻不會分開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