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或許真的有許多事,不忍不捨卻不得不選擇。

天色微明,軒轅杉慢慢醒來,睡意仍濃,臉側有氣息暖暖的拂來,低頭看去,淇安枕在他臂間,頭蓋住了半邊臉,睡得正熟。

軒轅杉看着她,一瞬不移,竟似看得癡了。

好半響,才稍稍收攏雙臂,將頭靠了上去,鼻間葷繞着熟悉的幽香,嘴角就不由自主的翹起。

軒轅杉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那溫暖馨香直入到了心底。

如果每一個睜開眼的瞬間,都能見她這樣幸福安靜的模樣,於他,也是幸福的極致了吧。

“淇安,淇安……”他在心裡不停的喚着,只覺得每叫一次她的名字,心中的愛意便濃上一分。

淇安忽然動了動,無意識的伸了伸手,卻剛好落在一個溫暖的物體上。

手下的觸感不對,淇安疑惑的張開眼,卻直直撞入一雙溫柔的眼裡,“軒……唔!”

軒轅杉俯下頭來,吻上了她的脣,帶着稍稍的急切。

淇安只是愣了一瞬,隨即便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像是得到了鼓勵,軒轅杉身子繃得緊緊的,順着她的脣慢慢緩下,在她頸邊摩挲着,留下細密的吻。

那火熱的脣遊移到她起伏的曲線上時,淇安忍不住輕喘了聲,只能無助的抓着他的衣襟,“軒轅!”她低低的喚了一聲。

軒轅杉擡起頭來,看着她潮紅的臉,只覺得身上的熱度一陣高過一陣,能聽到胸腔裡心臟跳動的聲音。修長的身軀壓上她的,脣一點一點的吻去她額上的薄汗。

情迷之際,一陣響亮的哭聲在旁邊的小牀上響起。

兩人停住,都有些氣息不穩,軒轅杉臉上有些懊惱之色,吸了一口氣不太想理,正要俯下身去,那哭聲卻像是變奏一樣更加刺耳。

淇安閉閉眼睛,平復了一下氣息,伸手推了推他,“寶兒醒了。”

軒轅杉抱着軒轅寶兒,又一次恨得咬牙切齒。

爲什麼這傢伙要這麼快就來呢?

他早就知道,他一定是上輩子欠了這小傢伙的,因爲他的到來,新婚之夜一推再推,新婚燕爾那一年的纏綿也要一推再推。

他娶了心愛的女人一年,到現在,卻連擁抱都成奢望。

淇安雙頰燙,抱過寶兒,不敢看軒轅杉。

低頭看着孩子小嘴一動一動的吸着奶水,才暗罵自已糊塗,寶兒出生不到4o天,怎麼能過夫妻生活呢?擡眼瞟瞟軒轅杉,心底無奈的嘆氣,或許自家老公真的太誘人,她也逃不脫這誘惑了。

軒轅杉坐了過來,擁着她和寶兒。

淇安側頭在他頰上親了一下,低聲道,“現在不可以,要滿42天。”

看着她羞紅的臉,軒轅杉微微坐天了少許,好半天,才湊到她耳邊道,“你沒說,我不知道,也沒有人給我講。”

心底卻是大大的舒了口氣,幸好寶兒醒了,要不然傷到她可如何是好?這麼一想,只覺得那小傢伙看起來也沒那麼討厭了。

淇安沒有說話,當然沒有人給他說。這時代的男人,有誰會控制着自已的守在懷孕的妻子身邊,三妻四妾總有能爲他紓解的,再不濟,那紅樓翠館也多的是。

只有身旁這個傻瓜啊!淇安幸福得有些想哭。

軒轅杉和太子他們來往得更加頻繁了,淇安知道,是因爲洛懷禮的事。

“軒轅,要不我們離開京城了吧?”有一天,她這樣問他。

軒轅杉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忽地一笑,“我答應過她,就會做到。”

“可是軒轅……?”她還想說什麼,他卻湊上前來偷了一個香,

“沒有什麼可是,等此間事了,我們就離開。我不想欠着別人的,也不想你欠着。”她要欠,也只能欠着他的。

更何況,舉頭三尺有神靈,當日長卿的誓言還在耳邊迴響,他怎麼可能任那樣的陰影在她的生命裡出現。

夜很深了,軒轅杉還坐在書房,看着白日裡莫若送過來的消息。

有些東西,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又隔着迷霧看不清楚。

“軒轅!”淇安端了一碗湯走了進來。

看到他的樣子,連忙將碗放下,輕輕的按上他的額頭。

力道柔軟適中,軒轅杉舒展了雙眉,嘴角慢慢彎起。

“有什麼進展沒?我看你跟莫大哥他們一天進進出出好幾趟。”

軒轅杉坐直了身體,搖搖頭,將桌上的宣紙鋪開,

“想不明白,桃花谷中數萬人的蹤影全無,洛懷禮悄無聲息的失蹤,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實在是太奇怪了。”

頓了頓,又從書桌邊抽起另外一封書信,看了看淇安的臉色,還是遞給她,“你再看看這個。”

蕭六在洛懷禮經過淮安時,曾經見過他,卻說只是大家一起喝喝酒,很快就分開了。

軒轅杉皺了皺眉,“這事透着奇怪!”

的確很奇怪,淇安又把理講,因爲她的事,蕭家的人是不太應該會想去和洛懷禮有什麼私人來往的。

不過,她卻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懷疑六哥?”

軒轅杉沒有諱言他的懷疑,“從他離開京城的那一天開始,我就讓人跟着他。”

淇安沒有說話。

軒轅杉接着道,“暫時沒有現什麼別的異常,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始終有些怪。”

“哪裡怪了?”淇安問他,她自已因爲不是真正的小七,所以沒辦法判斷。

軒轅杉抿了抿嘴,有些不自在的偏過了頭,“感覺!”

他沒說,是蕭六看着她的神情,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實在,太不像一個兄長對妹妹該有的。

桃花谷,蕭六,洛懷禮……

淇安看着宣紙上軒轅杉寫下的一串名字,心中一動,“軒轅?”

軒轅杉擡眼看她。

淇安想起了很久遠之前的一些事,有些躊躕,卻還是試探性的問出了口,“你說,這世界有沒有可能造出和別人一模一樣的人?“

目光凝住,軒轅杉沉吟半響,緩緩搖了搖頭,“一般的易容只能易相貌,再高深一點,或者可以易體形,但是要完全一模一樣,包括聲音,神情,行爲,卻幾乎是不可能的。”

淇安嘆了一口氣,“如果那個人失憶了呢?那麼是不是隻要外表就可以了。”

軒轅杉頓住,好一會兒,纔在紙上寫道,“世上真有如此高的易容術,做到一模一樣?”

笑容裡漸漸多了一些悲哀,淇安的嘴裡都有了苦味,“戰烈可以。”

軒轅杉有些震驚的看着她,半響,平靜下來,快的在紙上寫了些什麼。拍了拍手,很快有人進來取走了。

書房裡很靜,淇安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軒轅杉站了一會,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

淇安反握住他的,慢慢握緊,“軒轅!”她低低的叫道。

能夠明白她此刻所有的不安和一切複雜的情緒,軒轅杉嘆一口氣,將她擁入懷裡。

淇安閉了眼,一句也不想說。

有些人有些事,果然是不忍不能不捨不願卻不得不作出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