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非清的話,曾懷陷入了沉思中。非雲對破鐵劍道:“小妮子還不回來,老爹逗你們玩兒呢!”破鐵劍圍着非清轉了幾圈後十分不捨地又飛回了非雲背後。又過了許久,樑財華井文和燕明月才從震驚中回覆過來。
“老友,你是不是沒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啊?”古書道,“小傢伙們,有件事他可能沒跟你們說。”
“當年我之所以被成爲禁書,並非我記載的功夫邪惡,而是我被惡人所制,我身上被加上了一道詛咒。由於這道詛咒,所有看到我的人,從書中得到的功夫都是些害人害己的東西,久而久之,世人就將一切罪過歸到我的身上,由於我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想毀掉我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們從此將我列爲禁書之首,由一德高望重之人封存,經歷了無數年後,我輾轉流傳落到了老友師父手中。所幸的是,這道詛咒留下了一個破綻,而這個破綻就是我的老友。”
“要破除詛咒,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以至強的修爲強行將其破掉,另一個就是將詛咒轉嫁到老友身上,由老友來承受。強行破掉詛咒,需要強到極致的修爲,要達到這個要求幾乎是不肯能的,於是,留給老友的選擇其實只剩下了一個,他只能替我承受這詛咒。若是他不肯,我必然會落到惡人手中,從此就會有數不盡的歹毒功夫流傳天下,不知會有多少人毀人毀己。”
“若是沒有我,若是老友絕望之下沒有看到我,我想老友一定會選擇和親人同生共死。”
“而替我承受詛咒的代價,就是老友所說的三劍成魔。”
哀傷在每個人心頭瀰漫,這個故事看似偶然實則必然,當年雖然給曾懷留下了選擇,可他卻沒有選擇的餘地。要不要學禁書上的絕學,不學的話,只能師徒四人一同赴死,但禁書從此落入惡人之手,天下從此永無寧日;學,還能保留一條血脈,但他卻要承受詛咒而成魔,以無情無義之舉,從此與天下爲敵。
只怕曾懷師父臨死所說讓他們師兄妹三人存活下來一個,也是爲了保住禁書不落入賊人之手。
曾懷的悲劇,不在於他無力對付仇家,而在他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沒有。
“一念善惡,一念生死;生非不苦,死又何哀。”良久,曾懷才帶着滿臉的平靜緩緩說道。
燕明月再也忍不住淚水,俯下身抽泣起來。樑財強忍住眼角的溼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道:“傻妞,你這麼大了還哭鼻子,不嫌丟人啊。”
“滾,前輩的故事太感人了,我傷心嘛。”燕明月哭得都花了臉。
非雲摟着曾懷的胳膊撒嬌道:“老爹你看看你,又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
瀰漫在衆人心頭的悲涼被非雲一句話說的無影無蹤了,大家都被他說的哭笑不得,無比的尷尬。
“對了老爹,這麼就沒見面了,你想不想我啊?”非雲頑皮的說道。
“想,當然想了,老爹我一個人在這裡黑燈瞎火的,可是寂寞難耐的很啊。”曾懷笑道。
“那不如我把其他兄弟姐妹找來,咱們團聚一下怎麼樣?”
曾懷搖搖頭:“還是算了吧,這樣有些不好。”
“有什麼不好?”非雲奇怪道。
古書接口道:“小九兒啊,我來問你,若是今天小七落在壞人之手,要與你的主人拼死一戰,你們兩個怎麼辦呢?”
非雲天真地看着燕明月道:“不會吧,明月不是說只是切磋一下嗎?”
“呵呵,我是說如果小七落在惡人手裡,你會怎麼辦呢?”
“那我就搶回來!”
“你聽命於你的主人,小七聽命於那個惡人,到時候你們兩個豈不是要拼個你死我活?”古書又問。
“嗯,好像是吧。”非雲想了想說。
“所以,你還是不要找其他兄弟了,你們最好彼此不相識,免得到時候兩下爲難。”曾懷道。
“哎呀不懂,你說什麼呀老爹。”非雲滿臉鬱悶,“沒時間了,我要回去了啊,老爹你多保重,不許偷偷死掉哦!”說完兩眼一閉身子一軟,暈倒在曾懷的身旁。
曾懷將非雲抱起遞給一臉擔心的非清:“劍靈還很虛弱,現在她和劍中的一魂三魄勉強能讓小丫頭像普通人一樣,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非清點頭道:“多謝前輩提醒。請問前輩,破鐵劍曾經自動出手,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出手之後是不是小丫頭就會昏睡不醒?”
“正是。”
曾懷沉聲道:“小丫頭的執念太重了。以她現在的情況,每出一劍,都需要大量的時間恢復元氣,所以她纔會昏迷不醒。你不用擔心,她這麼做也是她心性使然,只要別讓她累着了就行。”而後一把抓住那把大戟,手中光芒閃爍,等片刻後大戟又恢復了原樣才遞給了燕明月。
“前輩,這是您的……那個,嗯,您還是留着吧。”燕明月不捨地看着大戟說道。
“算了,還是給你吧,你能得到她說明你跟她有緣,而我跟它們的緣分早就盡了。”曾懷堅持把大戟交給燕明月,“它叫逐神戰戟,希望它陪着你能給你一些幫助。”
“前輩客氣了。”燕明月接過來說道。
“我已解開它的禁制,它現在靈識初開,將來能不能修成劍靈,全看你和它的造化了。”
“前輩,我有個問題。”樑財施禮道。
“請說。”
“剛纔聽前輩稱呼它們小七和小九兒,難道是它們的排行?”
“嗯,正是。”
“那麼這逐神戰戟排行第七,那破鐵劍排行第九,破鐵劍都已修成了劍靈,爲什麼逐神戰戟沒有修成呢?”
“這個問題得這個小丫頭來回答了。”曾懷看着非雲說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話,這丫頭曾經將自己的元神破開逼入了破鐵劍中,以她的元神奠基,小九兒纔會趕在小七前面修成劍靈。事實上不僅如此,劍靈會隨着自己的主人一同消逝,所以這排行沒有任何意義。讓很多人牽掛的雷神錘被封存了多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世,它的靈識都沒開,更別提修成劍靈了。”
“那是不是說只要明月將自己的元神一部分逼入逐神戰戟,逐神戰戟就也能很快修成劍靈?”
“道理是這樣不假,不過這個方法可是十分兇險,不僅自身會遭受重創,還很有可能被小七反噬。天下傳說的兇兵戾器,大都是持有者急於求成而遭受反噬,從而將污名掛到了兵刃頭上。”
“原來如此,多謝前輩賜教。”樑財暗道好險,幸虧多嘴問了一句,這要是出去以後讓明月用這個法子修煉劍靈,出點兒意外後悔都沒地方後悔去。“前輩剛纔提到雷神錘,莫非雷神錘也在這排行之中?”
“小夥子精明的很啊。”曾懷笑笑道,“跟你說了也無妨。雷神錘確實也是我的孩子,它排行第三。”
燕明月聽了心頭亂跳,自己手中拿的竟然是跟雷神錘同一級別的神兵利器,怎麼能不激動?
“你們不要被這些兵器的威名矇蔽了,所謂‘兵者,器也’,真正的強者更應該注重修煉自身,神兵利器最多隻能提供一些方便罷了。若是雷神錘落到一個草包手中,那它跟一塊普通的鐵疙瘩沒什麼區別。另外,並非只有我的這些孩子可以修成劍靈,所有的兵器都有可能,甚至一根木棒也有機會,這一切都要看持兵之人和兵器之間的機緣。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孩子即便是劍靈消逝了,也能保留對我的記憶。”提到兵器,曾懷侃侃而談,而後話題一轉道:“小夥子,本來昨天我只是感到了小九兒的氣息,沒想到你能把老夥計也帶來了,這可了卻我千萬年來的夙願了,你說,我得怎麼感謝你纔好?”
樑財受寵若驚:“前輩,實不相瞞,這口箱子是我家世代相傳的,裡面都東西連我都搞不清楚是些什麼,至於古書前輩,更是不知哪位祖先從何處得來,前輩不怪我讓它蒙塵,我就千恩萬謝了。”
“老友,這件事交給我吧。”古書說道,“小子,箱子裡還有一本書,你去拿出來。”
“是。”樑財應了一聲箱子跟前,裡面的東西已經被非雲折騰的亂七八糟了,樑財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旮旯裡翻出一本發黃了的小冊子。
“前輩,這書上寫的什麼文字?”樑財翻了幾頁,裡面的字都已經模糊不清,不過還能辨認出根本就不是他所熟悉的文字。
古書上發出一片青光裹住小冊子,小冊子上的封面和一些書頁像風化了的碎石一樣嘩嘩啦啦剝落下來,最後剩下一本嶄新的薄薄的巴掌大小的小冊子。
小冊子只有十多頁,樑財很快翻了一遍,裡面的字雖然很清楚了,不過還算不認識。
“這是一本上乘的心法,我把它送給你,能不能煉成,就看你跟它有沒有緣分了。”古書道。
樑財皺着眉頭說:“可是前輩,這上面的字我不認識。”
“那上面不是字。”古書說道,“不過你們中間肯定有一個人能夠領悟出來,倒地是誰,什麼時候,就看你們的了。”
燕明月好奇地拿過去翻了一遍,搖搖頭又遞給華井文,華井文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傳到非清面前,非清只是掃了一眼就還搖搖頭給了樑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