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聽,卻也不甚在意,嗓音低沉道,“陳嫂子來尋樁兒,有何事?”
“是這樣,”蒙氏緊了緊手上的包袱,可見有多寶貝,“還未成婚前,妾身便承過小樁妹妹的情,教妾身識字。妾身的那口子去年上山折了腰,幹不了田間地頭的活兒。妾身便在城裡尋了個串珠花的活兒,這不前兩日孩子病了,這活兒差些還沒幹得出來。”
男人瞧着她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面色蠟黃,一綹髮絲垂在額前,想來日子也是過得艱難。不過想到樁兒在屋裡頭還未上妝。
便道,“這會兒樁兒許是還未睡醒,陳嫂子稍等片刻,容樊某進去叫醒她。”
孟氏瞧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緊握包袱的手不由一鬆,她從未與樊絡打過交道,外人只道他爲人沉冷,如今瞧着,也不是那麼難想與。
一想到小樁那般嬌滴滴的小姑娘,她本以爲也會嫁給賀叔那般的秀才呢,沒想到最後竟嫁給瞭如此一介鐵漢。
但那男人對小樁當真是體貼入微哪!午休,她自打成親以來,便沒有過那般奢侈的習慣了。
樊絡進屋,瞧着賀樁午休也不安生,正倚着牆,拿着一本書來看,不由斥了她一句,“看書也不好好坐着,仔細傷了眼。”
賀樁立馬放下書,朝他做了個鬼臉,矮矮小小的一隻,縮在長袍裡,晶亮的眸子撲閃撲閃,墨發繞着小巧的耳朵,直叫他心癢。
說她一句還不服氣了?
男人有心戲弄她,迅速俯身咬了一口她通紅的耳珠子,溫熱的氣息噴着她的臉,“下次再不坐好,懲罰可不止這個!”
壞人!
“重死了!”賀樁推開他,扭過頭道。
她好不容易洗乾淨的褥子,整個人連同被褥被光着膀子的他抱着。
男人坐直來,把身體的重量從她身上移開,當真捨不得壓壞了她,身子卻仍是不願挪開,聞着她身上溫暖的馨香,笑問,“怎麼,嫌棄你家相公啦?”
“怎麼突然進來了?”賀樁哪裡會嫌棄他,只是外頭的鋪子還開着呢。
他伸手捏着她白皙的小手,蹭了蹭道,“想你了。”
一個屋檐下,說這般話,羞不羞?賀樁不語,低頭卻是發現他的手寬大粗糲,許是常年拎鐵錘的緣故,有幾處還有厚厚的繭子,寒冬乾燥,手背竟還破裂滲血。
賀樁瞧着只覺心疼,暗暗自責怎麼就沒發覺他受傷,一下紅了眼眶,“疼不疼?”
男人走南闖北,幾經生死,這點凍裂根本算不上傷口,滿不在意道,“不礙事,不疼!”
她又抓過另一隻手看,也是裂痕斑斑,她哪裡還跟他置氣,只道,“我記得櫃子裡有藥膏,你等着我去給你拿。”
她急慌慌的,甚至還未穿襖子和鞋襪,男人心裡一暖,卻是不願她凍出病來,且他底子好,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我沒事,你好好躲在被子裡頭,不許瞎跑!”
許是方纔的語氣重了些,男人慢慢往她那邊挪着身子,抓着她的玉白小手摁在被褥裡,“好好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