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剛剛接到榆林密報。”*星硬着頭皮說道。
“呃?呈上來!”崇禎看到*星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有點不快,暗道:“難道榆林衛出了問題?”
大太監王承恩急忙走到*星身前,將他手中的摺子拿了過來,隨後轉身回到崇禎身邊,輕輕的將摺子放在桌子上。
崇禎拿起摺子,打了開來,看了兩眼之後,眉頭便緊鎖了起來,眼睛裡露出憤怒的目光,稍微,只聽啪一聲,他重重的將摺子摔在桌子上,吼道:“反了,反了,真是膽大包天!”
原來在牛金星不停的糧食攻略之下,不管是榆林地區的普通百姓,還是榆林衛的普通士兵,其內心深處慢慢的將秦嶺當成了自己家的恩人,或者說救百姓於水火的英雄。
陝西地貧,榆林甚之。
榆林地區的土地自古至今都十分的貧瘠,而貧瘠的土地養成了榆林人彪悍的性格和堅韌的忍耐力。
因爲連年大旱,陝西其他地區的百姓都反了,就連陝西的很多衛所的官兵都造反了,開始進城搶糧,胡亂殺人,而榆林地區仍然保持着平靜和安定,雖然榆林地區的土地比陝西其他地方都的貧瘠,雖然榆林地區每天餓死的人比其他地方還要多,但是他們在忍耐着,心存希望,希望朝廷能給他們發救濟糧。
但是朝廷的救濟糧沒有發下來,秦嶺卻開始長達四個多月的給榆林地區的百姓發放口糧,保證他們的生活,讓他們吃飽飯。
雪中送炭之舉,令榆林地區的百姓心生感激,但是這種感激僅僅只停留在內心深處。
直到半個月之前,牛金星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於是宣佈了一條消息,而就是這條消息,引發了整個榆林地區的大地震,從普通百姓,到寒門士子,再到榆林衛的底層軍官和普通士兵,全部都處於一種暴亂的狀態。
牛金星寫了一篇通俗易懂的告文,名爲告全體榆林縣子民書,洋洋灑灑的寫了大約五百多字,先是說了秦嶺如何痛恨韃子(榆林地區跟河套草原上的韃子也是血海深仇,每個榆林縣百姓家裡,都有人命毀在韃子手裡),接着又說秦嶺看到抗擊韃子最勇猛的榆林百姓仍然吃不飽,每天處於飢餓之中,於是心裡很痛,所以省吃儉用拿出大量的糧食送到了榆林百姓的手裡,想讓榆林百姓的日子好過一點。
隨後筆峰一轉,說秦嶺這種給榆林百姓送糧的行爲,竟然觸怒了榆林衛指揮使張雲山,公告上說,張雲山一連給朝廷寫了十三道摺子,崇禎看到摺子,大怒,曰:大明之子民,就是餓死也不能吃叛匪之糧食,若吃之,則爲造反也。
當然這是牛金星故意給崇禎潑髒水。
於是張雲山和朝廷的鷹犬錦衣衛開始秘密在榆林地區對發放糧食的漢龍軍進行殘殺,當秦將軍聽到此事,不由的心生寒意,同時十分的憤怒,說:“吾救榆林之百姓於水火,何錯之有?若朝廷不能讓榆林百姓吃飽飯,吾當忍不讓,寫讓榆林縣跟天鎮縣一樣,人人有地種,家家有飯吃,孩子可讀書。”
最後牛金星寫道:“嗚呼哀哉,秦將軍之心,天地可證,日月可見,他日若有機會,漢龍軍必將入榆林,保榆林百姓之安康。”
此告示一出,整個榆林都震動了,因爲榆林的全體百姓吃了四個多月的飽飯,再讓他們過回那種忍飢挨餓的日子,想想都十分的可怕和不可忍耐,所以一時之間,羣情激動,榆林地區的二十幾萬百姓,除了不能動的,剩下的人全部涌到了榆林衛軍營之外。
榆林衛的邊軍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上,他們自己和家裡在過去的四個多月的時間裡,都拿了漢龍軍的糧食,同時來到榆林衛請願的人之中,有他們的父母、兄弟姐妹、媳婦和孩子,所以雖然張雲山派出了幾千榆林邊軍,想到震懾住場面,但是根本沒用。
“二狗子,我是你爹,你這個不孝兒孫,敢拿刀對着我。”一個老者重重的用柺杖砸着地面,對眼前的一名邊軍吼道。
隨後這名邊軍,只好把刀收了回去,慢慢的站到了旁邊。
“柱子,你讓開,娘要問問你們的將軍,爲什麼不讓漢龍軍給我們送糧,難道他要讓我們榆林的百姓活生生的餓死纔開高興嗎?”
“娘!”叫柱子的這名邊軍,還是一名總旗官,他爲難的對眼前的老婦人喊道。
“讓開!再不讓開,體怪娘打你這個不孝子孫。”但是老婦人並不妥協,大喝一聲,拿起柺杖就要打他,於是柱子只好讓了開來。
他這名總旗官一讓,其手下的人都是收起了兵器,讓開了道路,因爲他們的家人也都在人羣之中。
“山子爹,若是沒有糧食,娃娃們就餓死了。”
“爹,我要吃飯!”
“混小子,給老子讓開!”
……
總之張雲山派出來的幾千邊軍,幾乎在一片罵聲和呵斥聲之中,慢慢的退到了一邊,因爲這些人都是他們的親人,盤根錯節,他們跟韃子拼命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讓這些親人們不受韃子的屠殺嗎?
現在難道他們還能自己屠殺自己的家人?
榆林衛指揮使張雲山這一下子可傻了,榆林衛二萬多邊軍,底層軍官和士兵此時根本不聽他的調動,僅僅只有自己的三百親兵,還能調得動。
古代將軍都喜歡養親兵,這種親兵的待遇跟普通士兵有天壤之別,他們相當於張雲山的家將,吃穿住都由張雲山負責,所以整個榆林地區的人都在忍飢挨餓的時候,這三百名親兵的家裡,卻仍然能揭開鍋,有飯吃,這就是張雲山的功勞,而此時這三百名親兵,自然對其忠心耿耿。
但是僅僅三百名親兵,根本攔不住軍營外邊密密麻麻的二十幾萬榆林百姓,同時又不敢動武,因爲若是他敢讓自己的親兵傷到這些榆林百姓的話,那麼軍營裡的二萬榆林衛的士兵,則會馬上對他刀兵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