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多漢奴紛紛駐着樹枝、扶着大樹,從地上站了起來,盯着幾百大車食物,眼睛裡冒出了綠光。
秦嶺吩咐張老栓的火頭軍,架起幾口大鍋開始熬肉湯,長時間飢餓的人,腸胃的消化功能會下降,不能一下子讓其吃飽,那樣的話,會把人給撐死,所以秦嶺準備先讓漢奴們吃三天的肉湯,然後再給他們醃肉吃。
“排隊,排隊,別插隊,每人都有一碗肉湯……”小包子帶着幾十個人在維持着秩序。
秦嶺送走自己便宜岳父寨桑的親兵之後,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來到了陳文面前。陳文畢竟是書生,吃飽肚子的時候,還能堅持車馬勞頓和風餐露宿,可是一斷糧,他便病倒了。
“主公!”陳文用微弱的聲音喊了一聲,隨之想要坐起來。
“躺着別動,先生跟着我受苦了,今天我來喂先生喝湯。”秦嶺用手按住想要坐起來的陳文,開口對其說道。
“主公,這可使不得!”
“我說使得就使得,這是命令。”秦嶺不容分說,吹着氣,用一把銀湯匙開始給陳文喂肉湯。
一大海碗肉湯喝完,陳文已是淚流滿面,他已經徹底的感動了:“我有何得何能,讓主公如此待我?”
“就憑生生一介書生還能跟着我秦嶺吃這戎馬倥傯之苦,足矣!”秦嶺用乾淨的錦布給陳文擦乾眼淚,說道。
“文昌自知要武沒武,要文沒文,計謀平平,唯有將一顆忠心交給主公,萬死不辭。”(文昌是陳文的字)
“先生過謙了!”秦嶺對陳文安慰道,隨後吩咐隨軍郎中照看陳文,他則開始跟每一名漢軍士兵談話,對他們進行關心和鼓勵,鼓舞他們的士氣。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秦嶺一直穿梭在一萬多名漢奴之中,跟他們聊天,進一步拉攏人心。
六天之後,所有人都恢復了體力,秦嶺下達了開拔的命令,虎子帶着龍虎衛在前方五里之外撒開了警戒線,秦嶺則帶着一萬多漢奴浩浩蕩蕩的涌入了察哈爾草原,他們準備穿過察哈爾草原,進入北直隸,繞行京師,經宣府地界,回大同府。
一路上倒是出奇的順利,竟然沒有遇到韃子兵的攻擊,秦嶺有點奇怪,不過最終歸結爲自己的運氣好,其實他不知道,幾天前,從薊州撤軍的皇太極,在察哈爾草原被尾隨而來的袁崇煥追上,於是雙方在察哈爾草原進行了一場野戰,互有傷亡,最終皇太極退守奉天,袁崇煥回到了廣寧,再次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皇太極和袁崇煥兩軍野戰,聲勢浩大,所以察哈爾草原上的各個部落都沒有露面,生怕惹上麻煩,於是乎,這條從遼東到察哈爾草原,再到大明北直隸的通道,此時正好處於短暫的真空期,所以秦嶺他們纔會安全的穿過。
歷經半個月的急行軍,秦嶺等人來到了喜峰口,此時活下來的漢奴仍有一萬多人。駐守喜峰口的大將姓郭,名志,郭志看到遠處來了大隊人馬,立刻精神緊張,命令手下士兵全體戒備。
皇太極剛剛撤軍,邊關將領的神經仍然繃得很緊,有點草木皆兵的味道,更何況地平線上密密麻麻的出現了上萬人。
秦嶺帶着人來到喜峰口三裡之外,隨後了獨自一人策馬來到了喜峰口城門下,擡頭看去。
此時喜峰口城樓上,郭志帶着一衆手下,也正在觀察秦嶺,他看到秦嶺等人並不是皇太極的八旗兵,身上穿的鎧甲倒像是明軍的制式:“難道是袁巡撫的士兵?不可能啊,如果是袁巡撫的士兵也應該回廣寧,怎麼跑到喜峰口來了。”郭志在心裡暗暗思考道。
隨後他朝着下方的秦嶺喝問了一句:“來者何人?”
“本人乃皇上親封征討韃靼先鋒官秦嶺,快快開門。”秦嶺在下面回答道。
“征討韃靼先鋒官是什麼東西?你們誰聽說過?”郭志朝着左右手下詢問道。
此時突然一名小校尉神色一動,馬上對郭志說道:“回稟將軍,錦衣衛在我們喜峰口的探子,一直在關注一名叫秦嶺的人,難道就是此人?”
“呃,對了,好像真有這麼一會事,好像還是皇上親自下的旨。”郭志想起來了,前段時間,錦衣衛在喜峰口的探子找過他,讓他留意是否有一名叫秦嶺的人進關,說是皇上要召見他。
“你是秦嶺?”郭志開口對城下的秦嶺確認道。
“正是在下!”
“遠處都是什麼人?”如果是秦嶺一人,郭志馬上會讓他進來,但是秦嶺的身後還有密密麻麻的上萬人,破衣爛衫,好像難民似的。
“他們原本都是我大明朝的子民,遼東被建奴佔領之後,他們便淪落成了建奴的奴隸,現在想要重歸大明朝,我就把他們給帶了回來。”秦嶺大聲的回答道。
郭志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了一聲:“關內都已經流民四起,暴亂不止了,你竟然還帶回來一萬多流民,這不是給皇上添堵嗎?”
郭志隨後又想起了關於秦嶺的傳說,橫掃草原,滅掉了科爾沁的迤都,又大鬧遼東腹地,於是他心裡暗道:“這人肯定在草原和遼東搶了大批的金銀珠寶,怎麼也要想辦法敲他一些!”
於是郭志就想刁難一下秦嶺,讓他出點血,才放他從喜峰口進關。不過當喜峰口的錦衣衛百戶馬天啓知道秦嶺正在喜峰口外邊準備入關的時候,他馬上策馬來到了城樓上。
“郭大人,皇上有旨,邊關將領若是發現秦將軍的蹤跡,立刻放行,皇上還在京城等着召見秦將軍呢。”馬天啓雖然纔是一個錦衣衛百戶,但是因爲錦衣衛特殊的地位,他在郭志這名邊關將領面前,並沒有過多的拘謹,反而還有一絲咄咄逼人。
“馬大人,你來的正好,你朝遠處看去,秦將軍想帶一萬多流民進關,我這也是爲難啊!”郭志指着秦嶺身後的一萬多漢奴說道。
馬天啓朝着遠處望去,果然發現了大量衣衫襤褸的人,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心裡暗道:“怎麼關外也有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