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默感到後方有物體襲來,趕緊一個轉身想避開,可縱使她再快,也已經來不及了,她感到一道劍氣劃過,一瞬間冰冷的感覺,後背卻已經是火辣辣的疼。
“該死的!”旁邊有個男子大喝一聲,提劍上前便把那在背後偷襲的黑衣人殺了。
洛雲默感覺後背巨疼無比,已經沒有力氣再提劍,接着而來的是腦子嗡嗡的響着,眼皮也越來越沉重,舌頭嚐到一絲腥甜,她看到那個黑衣人被夏天燁殺死了,剛要出聲阻攔,那黑衣人肯定知道殷太尉的下落,若是殺了就找不到他了,可還沒等出聲,她便朝後倒去。
夏天燁扔掉劍,急忙跑了過去,將洛雲默攬在懷裡。
“默兒,你怎麼了?醒醒啊,振作點!”夏天燁輕輕的搖晃了搖晃洛雲默,看着她漸漸閉上的眼睛,他不由的着急起來。
他突然感覺胳膊上有種溼膩的感覺,讓洛雲默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擡起胳膊一看,竟然沾滿了血。
“默兒,你受傷了,不要睡,我帶你回去包紮!”夏天燁睜大了眼睛,不由的大喊道。
洛雲默感覺到一陣睏意襲來,她只想好好睡一覺,突然看到夏天燁身後有什麼異常,困難的張開口,微弱的說道:“小心!”
夏天燁還沒等聽清楚洛雲默的話,後腦勺被人打了一下,悶哼一聲,便抱着洛雲默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身後的人將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又出來了幾個黑衣人,他嘴角陰險的一笑:“把這對狗男女帶回去!”
皇宮裡現在燈火通明,經過這場爭鬥,存活下來的侍衛和太監們忙着清理這滿地都是屍體和鮮血的地方,爲數不多的幾個叛黨衝破重重阻攔逃了出去,除了已經沒有氣息的在原地等待處理,還有氣息的一併被侍衛們送進了大牢。每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做着手中的工作,在他們的意識中,叛黨的後果都是這樣的,他們要在天亮早朝之前將這裡打掃乾淨,這是早朝的必經之路。
夏天灝一夜未眠,得到通知的時候才舒了一口氣,唯一遺憾的就是讓殷太尉那老賊逃跑了,他接着下旨將整個殷家都抓了起來,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皇上,叛黨的家屬都已押進大牢,逃了的叛黨也已經畫了像貼了告示,時候不早了,龍體重要,您休息一下吧!”皇上的貼身內侍馬敬途小心翼翼的對夏天灝說道,剛剛平息了一場叛亂,皇上心情肯定煩躁的很,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天子想的是什麼?這個時候更應該謹慎纔是。
“唔,燁王在哪?”夏天灝揉了揉太陽穴,無比疲倦的說道。
馬敬途當然是個有眼色的,不然他也不會走到今天的位子。
他走上前,接替了皇上,輕輕的替他揉着太陽穴,輕聲說道:“回稟皇上,剛纔他們來報,說燁王去追殷太……追殷氏叛黨了!”
“自己去的嗎?”夏天灝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閉着,顯然對馬敬途的按摩手法很是滿意。
“回皇上,王爺和絕殺閣閣主去的!”馬敬途一面輕輕的揉着一面回答道。
“恩?”夏天灝皺了皺眉疑惑的哼了一聲。
“剛纔包圍了叛黨的時候,沒想到絕殺閣的人竟然也來了,本以爲他們是來幫叛黨謀反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幫咱們對付叛黨,殷氏叛黨說,說……”馬敬途吞吞吐吐的說道。
“說什麼?”夏天灝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奴才不敢說!”馬敬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支支吾吾的說道。
“恕你無罪!說吧,手不要停,繼續捏!”夏天灝擺擺手,舒了一口氣,示意他繼續。
馬敬途聽皇上這麼說,才放下心來,手又放回到夏天灝的太陽穴上輕輕的揉着說道:“絕殺閣突然倒戈相向,他非常生氣,絕殺閣閣主不知道對他說了什麼,他便說她……說她是死去的洛王妃!”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夏天灝猛的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馬敬途嚇得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洛王妃已經仙逝了,那殷氏叛黨滿嘴胡言,皇上不要動怒!”
夏天灝皺起了眉頭,似在想着什麼事情,良久才說道:“你且起來吧!派人去尋找王爺和絕殺閣閣主,務必將殷氏叛黨捉拿歸案!”
“喳,奴才這就去辦!”馬敬途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但還是跪在地上沒有動身:“奴才還有一件事要請示聖上!”
“說!”夏天灝薄脣輕輕張開說道。
“殷家都押入大牢,可是殷太妃和榮貴妃……”馬敬途不敢擡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夏天灝思考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王子犯法與民同罪,自然也是一同收入牢中,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來問朕嗎?傳御膳房送些吃食來,朕餓了,你退下吧!”
馬敬途行了一禮:“喳,奴才明白了,奴才告退!”說完便爬起來,弓着腰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城外一座破廟外,幾匹馬停了下來,幾個黑衣人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跟蹤,纔去敲了那廟門。門內的人沒有出聲,仔細的聽了門外人敲門的節奏,確定是他們定的暗號的時候,纔將那落滿灰塵又破舊的門打開了,門吱呦一聲打開了,殷太尉和幾個黑衣人便閃了進來。
兩個黑衣人將兩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扔在地上,地上的塵土頓時飛揚了起來。
“
將這對狗男女綁在柱子上!”殷太尉踱步到一張破舊的椅子邊,有黑衣人識相的爲他把椅子擦了個乾乾淨淨,他一屁股坐了下去氣憤的說道。
“大人,如何處置他們?”幾個黑衣人忙解開麻袋,將一個男子和一個戴了面具的女子從裡面拖出來,結結實實的綁在了柱子上。
“先留着活口!還不知道那個賤人給我吃的是什麼,萬一是毒藥!等逼她交出解藥再殺也不遲!至於這個姓夏的,也先留着吧,說不定能當做我們反敗爲勝的砝碼!”殷太尉靠在椅子上,用惡毒的眼神看着二人,好事全讓他們二人破壞了,還想抓自己回去,還真是嫩了點!要不是顧忌那個賤人給自己吃的小藥丸,自己早就割了她的項上人頭了!
“去把胡一針給老夫叫過來!”殷太尉眯了眯眼睛補充道:“我就不信有胡一針在,他們這對狗男女敢不說實話!”
一個黑衣人應了一句便走出破舊的寺廟去尋那個叫胡一針的了。寺廟中央已經落滿灰塵,掛滿了蜘蛛網的一尊菩薩像佇立在那裡,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切。
似乎睡了很久,夏天燁困難的睜開眼睛,他感覺後腦勺有些疼痛,他想伸手摸摸,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捆了個結結實實,他一個激靈,突然清醒過來了,昏迷之前的事情慢慢的回憶了起來,自己被殷太尉打昏了抓起來了!
他打量着這個地方,發現是間破廟。自己被綁在柱子上,一點都動彈不得,他屏住氣息想用內力將繩索掙斷,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用不上,該死的,那老賊一定是給自己下了藥!他一扭頭,卻發現了旁邊柱子上綁着一個戴面具的女子。
“默兒!默兒,醒醒!”夏天燁看她昏迷不醒的樣子,便着急的喊道。
洛雲默像是個睡熟了的孩子,任憑夏天燁怎麼叫都沒反應。
夏天燁看着她嘴角已經幹了的血痕,衣服上也沾滿了血,蒼白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若不是她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脯證明她還有呼吸,那夏天燁真的能不顧一切的大喊大叫着。
夏天燁停止了叫她,而是思考着怎麼才能從這裡逃出去。這是座寺廟,但卻如此荒涼,說明這個地方廢棄了很久了,自己出來的時候沒有侍衛跟着,絕殺閣的人也沒有跟來,自己被下了藥,默兒昏迷不醒,殷老賊那個危險的人物隨時都會過來,自己和默兒真的是徹徹底底陷入困境了!
破舊的木門被吱呦一聲的推開了,幾個黑衣人走了進來,接着殷太尉領着一個留着兩撇鬍子的一個低矮的男子走了進來。
“尊敬的燁王爺,怎麼,你的默兒你叫不醒了嗎?”黑衣人給殷太尉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夏天燁面前,殷太尉悠閒的坐了上去問道。
“殷賊!你把默兒怎麼了?警告你,最好快點把我倆放了,不然,別怪本王不客氣了!”夏天燁惡狠狠的盯着殷太尉張口說道。
“嘖嘖!”殷太尉坐在椅子上眉頭輕皺揶揄道:“沒想到燁王這麼寵愛自己的王妃,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王爺寵愛王妃,當初怎麼會把她折磨的半死不活,逼得人家逃出了王府?”
夏天燁額頭的青筋隱隱暴了出來,他禁忌別人說自己和默兒的過去,尤其是自己的敵人說這件事:“老賊,你最好閉嘴,若是默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定不饒你!”
“哈哈!”殷太尉張狂的笑着,對周圍的人說道:“王爺對他的王妃還真是緊張呢!王爺,你且放心,老夫沒把她怎麼樣,不過是喂她吃了點毒藥,讓她後背留了這麼長一道疤痕罷了!正好老夫找王妃有點事情,王爺叫不醒她,那老夫只好出手幫王爺了!”殷太尉冷笑着,說着便揮揮手,示意黑衣人動手。
兩個黑衣人沒有說話,上前提起水桶,往前走了兩步,對着洛雲默便潑了下去。
潑在洛雲默身上的水珠濺到夏天燁的身上的傷口上,他抽。搐了一下,這水中加了鹽!自己曾經審訊過煩人,在傷口上灑鹽水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若不是亡命徒,一般犯人肯定會招架不住招認罪行的,這老賊竟然拿一桶鹽水潑在了默兒身上,她身上那麼多傷口,想想便心疼……
“狗賊,你枉爲人!”夏天燁奮力的掙扎着,對着殷太尉破口大罵道。
儘管潑過鹽水,可洛雲默還是低垂着頭,一動不動。
殷太尉絲毫不顧及夏天燁這麼罵自己,只是淡定的坐在那裡,對黑衣人說道:“看來王妃睡得很香啊,這麼大一桶水都不能讓她醒過來,來來來,換個別的方法把王妃叫醒,要快,王爺都快等不及了!”
黑衣人聽殷太尉說完話,一個上前擡起洛雲默的下巴,一個作勢便要把手甩到她的臉上。
夏天燁滿臉都是恐懼,眼睛更是睜的大大的喊道:“不要……”還沒喊完,便聽見‘啪’的一聲,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想也不敢再去看。
這一巴掌倒是奏效,洛雲默微微動了一下,便緩緩的醒了過來。
這一醒不要緊,剛纔鹽水和那一巴掌的效力也顯現了出來。她感覺身上的傷口像鑽進了蟲子一般,又疼又癢讓人難以招架,剛纔被掌摑的臉也火辣辣的疼,嘴裡的血腥味更加濃重了。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默兒,默兒!你沒事吧,默兒!”夏天燁看到洛雲默醒了過來,心裡又疼又喜,疼的是她經歷了這麼多苦痛,喜的是她總算沒事,醒了過來。
“燁王妃終於
肯醒了,快把燁王急死了,王妃再不醒,老夫真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才能把你叫醒了!”
洛雲默腦子終於清楚了一些,她透過遮住了半張臉的那個銀色面具看了看四周,回想起昨晚的事,心中頓時有了數,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你認錯人了,燁王妃早就死了!”洛雲默冷冷的看了殷太尉一眼說道。
夏天燁一震,都這個時候她還反駁,難道她真的不是默兒?
殷太尉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到洛雲默面前,趴在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燁王妃!”
話起話落間,殷太尉一伸手將洛雲默臉上的銀色面具扯了下來,洛雲默的頭髮也被牽扯着弄亂了,冷亂的散在頭上,遮住了臉。
殷太尉一把抓起她的頭髮,看了看她的臉,陰笑着說道:“哈哈!原來不是燁王妃啊,哈哈,原來是因爲叛國被全家斬首了的洛家三小姐,洛雲默!”說着便放下她的頭髮,在她的臉上揮了一巴掌。
夏天燁終於看清楚了洛雲默的臉,確定了那就是默兒,他眼睜睜的看着默兒被殷太尉打了一巴掌,瘋了一般的喊道:“默兒,默兒!姓殷的!你個狗賊,最好別落在本王的手裡,否則本王定會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本王本王的叫着,你以爲你還會活着走出這裡嗎?給我教訓他,讓他閉嘴!”殷太尉一側頭,惡狠狠的看着夏天燁喝道。
接着便有黑衣人走上前,對着夏天燁的肚子狠狠的打了一拳,其他幾個人也上前對這夏天燁一頓拳打腳踢,夏天燁縱使武功再強,被下了藥還捆綁在那裡,自然是什麼勁都用不上的,直到夏天燁不再掙扎,那幾個黑衣人才住了手。
洛雲默側頭看了夏天燁一眼,發現他被打的嘔出好多血,斑駁的血跡把衣服都染紅了,臉也被打的紅腫了,頭髮也冷亂的散落了,那英俊的面容頓時顯得狼狽無比。
洛雲默眼中有些動容,但低下頭,將那抹心疼收了回去,又猛的擡起頭,朝殷太尉啐了一口,惡狠狠的說道:“你算什麼東西,有本事放開我們,好好較量一番……”
殷太尉被洛雲默啐了一口,剛要發作,突然想起什麼事,收回了擡起的手,又慢慢的踱回了椅子旁坐了下去。
洛雲默早已做好準備會挨殷太尉的打,沒想到他竟然收手走回去坐下了,心中很是不解,殷太尉卻又開了口。
“就算放開你,你覺得你們倆人能打得過我們這一羣人嗎?你看看你那英俊瀟灑的夫君,現在已經像一隻掉入臭水溝的狗一樣奄奄一息了,你也已經吃了老夫精心給你準備的藥,若是沒有解藥,不出三日,定會七竅流血而亡!還不如乖乖的交出解藥,那樣老夫留你個全屍,讓你痛痛快快的去黃泉和你的父母,哥哥和姐姐相聚!”
洛雲默心中冷哼一聲,原來這狗賊抓自己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解藥,她擡起頭,冷冷的看着他:“你以爲我會給殺我全家的仇人解藥嗎?洛家哪裡得罪你了,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竟然全都趕盡殺絕了……狗賊,你死不足惜,殺我全家的仇,我就算變成鬼也要報!你就等死吧,這解藥你永遠別想得到!”
殷太尉氣的一拍椅子,指着洛雲默罵道:“本以爲你會通情達理一些,沒想到和你那死去的爹和哥哥一樣愚昧!既然這樣,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胡一針,給老夫問出來,那解藥到底在哪裡!”
一隻站在後面沒有作聲的那個低矮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陰險的笑笑,便拿着一個包袱走到了洛雲默的面前。
他看了看洛雲默,蹲下身來,將包袱放在地上展了開來,那裡放的東西,洛雲默再熟悉不過了,前幾天還看着半夏用這銀針給陳關治病,現如今,這東西卻用在了自己身上。
“小姐,我勸你最好想清楚,我這個胡一針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我這一針下去,有可能你就再也不是你了!”胡一針捻起一根又細又長的銀針說道,又在上面擦了些什麼東西,那銀針閃着危險的光。
洛雲默看着他猥瑣的笑,頓時感覺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什麼話也沒有話,輕哼了一聲,便閉上眼睛不再去看他。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扎,扎到她說爲止!”殷太尉看到洛雲默那傲慢的樣子,不由的火冒三丈,大吼着下命令道。
胡一針也正了神情,示意黑衣人上前幫他扳住洛雲默的腦袋,他粗糙的手,在洛雲默脖子光滑的肌膚上摸了摸,找準了一個穴道,把銀針慢慢紮了進去。
洛雲默只感覺有個涼涼的東西刺進了自己脖子,她感覺什麼穴道被打通了,一股清爽的感覺涌了上來,可是隻是舒服了那麼幾秒鐘,接着便感到昏天暗地的疼向自己撲來,腦袋像要爆炸一般,嗡嗡響着,讓人禁不住想大聲吶喊起來。
洛雲默開始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跟師父和半夏好好學學鍼灸,以至於敵人要把自己怎麼樣自己都不清楚。她咬着嘴脣,想控制住自己不喊出來,堅決不能讓那羣狗賊看自己脆弱的樣子,她的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再怎麼剋制也阻擋不住細密的呻。吟聲從嘴裡冒出來。
夏天燁這時候慢慢的醒了過來,看着洛雲默難受的樣子,眼淚便流了下來,含糊不清的喃喃道:“不要,默兒!扎我,扎我……”他一說話,又嘔出一灘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滴在衣服的前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