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國光飛回德國的那一天, 關東地區大賽正式開打。
青學兵不血刃地贏下了首戰。
每場比賽,八位正選裡總有一個會做替補,有時視狀態而定, 有時爲排兵佈陣而考慮, 也有時會特意保存實力。關東大賽的首場比賽裡, 不二週助沒有上場。大家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若江依奈也一樣, 大家一致認爲,這樣的安排的原因,是爲保存實力。
但當若江和白石從山田教練手裡接過第二場的上場名單時, 同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山田教練,這沒有弄錯嗎?”白石反反覆覆地確認手上的那份名單, 的確是與第一場的陣容完全一樣。
“笨蛋,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會弄錯嗎?”山田教練篤然道。
“可是……爲什麼不讓不二上場?”
“我是按照你們的實力和狀態來決定名單的, 你現在是在質疑教練的能力嗎?”山田教練並不生氣,卻故意板起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山田教練, ”若江依奈在一旁開口,“不二的狀態很不錯啊,合宿時各項成績也都是數一數二的。”
“對啊,”白石說,“名單的事你向來交給我們, 這次爲什麼……”
山田教練揮揮手, 表示不要再說下去:“我是教練, 由我說了算, 關東大賽不比地區賽, 各支隊伍實力都很強,何況, 白石,這是你最後一次比賽,你還是好好爲明天的比賽做準備吧。”
她的態度堅決,他們也不好再多說,怏怏地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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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賽場外集合並宣佈出賽陣容。
衆人的反應同昨日白石和若江如出一轍,譁然一片,目光統統聚集在不二週助的身上。
若江特意留心不二的反應。他只在聽完陣容的時候,眼裡掠過一絲驚訝,但迅速歸於平靜,衆人注視下的他,仍舊笑意淺然。
若江心裡不是滋味,有些歉意,有些同情。她比其他人更早知道這個消息,又與他算是親近,隱瞞的感覺着實糟糕,何況是面對不二那樣善於察言觀色的人。但又職責在身,不願逾矩,所以她只得在昨日晚飯的時候不停地談論爲鳴海過生日的事情,而現在,不二一定能想到,她昨晚的多言,是爲掩飾。
與不二關係最好的菊丸英二第一個跳出來,忿忿道:“山田教練,有沒有搞錯喵?!不二上一場已經沒有上場了!”
觀月雖一廂情願地視不二爲對手,但這時也忍不住爲他說話:“不二週助場場坐冷板凳,這對團隊實力影響還真有點大啊。”
乾推推眼鏡,面露不解地嘀咕:“不二有傷的可能性是4.2%,得罪教練的可能性是23.5%,教練心情不好的可能性是48.3%……”
“好了!”山田教練正色,“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趕快進去吧!”
衆人心懷疑惑,躊躇在原地。
倒是不二看似極爲灑脫,一手攬上菊丸的肩膀,寬慰道:“比賽馬上就開始了,大家還是快進去吧,贏了這場下次我才能出場嘛。”
本人都處之淡然,其他人也不再過多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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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學取得了兩戰兩勝的戰績。之後有幾日停賽,鳴海杪的生日就在期間。那天社團活動後,幾人約定一起在Last咖啡店吃晚餐。
若江依奈、不二週助和菊丸英二從網球部出來的時候,已比約定時間稍晚,鳴海在體操館門口不安分地來回踱步,看到他們走來的時候,臉上不耐煩的神色立刻被燦爛的笑臉替代。
“你們幾個好慢啊!”明明並不生氣,嘴上還是撒嬌地嗔怪。
“對不起嘛,”若江勾過她的手臂,刻意模仿她的嬌嗔,“我要幫忙把場地收拾完才能走啊。”
“英二,這是……”鳴海的目光定在菊丸懷裡抱着的大抱熊上,顯然已經知道答案的她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神色。
“送給你的,小杪,生日快樂喵~!”
“謝謝,我太喜歡了!”鳴海接過玩具熊,抱得結結實實,孩子氣地把臉貼在它的腦袋上來回蹭。
“嘖嘖嘖,英二學長耍賴皮,”若江趁機揶揄,“明明說好去了那裡再一起送禮物的。”
“可是我的禮物這麼大根本藏不住呀!”菊丸抓着腦袋一本正經地解釋說。
“好啦好啦,我們走吧,別讓秋野一個人在那裡等我們。”不二笑着催促。
四個人走在校道上,引來側目紛紛。走在前面的兩個表情靈動舉止活潑,後頭的兩個眉目清秀笑意盈盈,那無意卻自然的兩兩組合,美好得引人注目,但又自成一個旁人無法走近的世界。
走到校門口,若江依奈眼尖,先看到了門口站着的人。
“圓谷洋一?”
前面兩個先是循聲回頭看她,又向她目光所及處望去,那人也剛好回眸,一見鳴海,臉上的焦躁一掃而空,喜形於色,卻還是刻意斂起情緒故作沉穩地走過來。
“小杪,生日快樂!”
“謝謝,你怎麼會在這裡?”鳴海迎上去,仍是笑得單純明媚。
“居然就這樣叫小杪的名字。”菊丸小聲唸叨,聲音剛好讓若江和不二聽到,若江忍不住,噗哧笑出來,惹來菊丸一個瞪眼。
“我想還是當面對你說生日快樂比較有誠意。”
圓谷確實算是個英俊的男生,和不二的清秀溫雅或是忍足的深沉魅惑不同,圓谷洋一顯得更加明朗陽光,而且,在他的言行舉止間,若江依奈隱約能夠感覺到高貴氣質的存在,他的家境一定殷實,她猜測。
“啊,特地從神奈川過來嗎?”純真的鳴海依舊沒有想得更多,只是天真地感嘆,“真是太有心了,謝謝你。”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他從單肩包裡取出一個精緻的淺綠色小盒子,雙手遞過去。
鳴海接過,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打開。
“Tiffany手鍊,出手真是闊綽。”若江自言自語道。
不二用手肘輕輕捅了捅她,她循勢看向菊丸,靈動的大眼睛裡盡是恍惚,一貫俏皮的表情垮下來,顯而易見的不悅。
真是個藏不住情緒的人,若江和不二相視一笑。
“很漂亮呢。”鳴海道。
“你喜歡就好,可以幫你戴上嗎?”圓谷嘴角的弧度大了些。
鳴海遲疑地望了望懷裡抱着的大熊,說:“啊,現在就不要戴了吧,我穿着運動服也不搭。”
“嗯,那好,”他擡眼看看她身後的三人,語氣裡又添了些失望,“本想請你吃晚飯的,但是現在看樣子……怕是不方便了吧?”
鳴海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邀請:“我們要去芳子打工的咖啡店,你要不要一起來?”
“好啊,那打擾了。”圓谷高興地一口答應下來。
菊丸氣得幾乎要跳起來。若江一把拽住他,湊在他耳邊說:“小杪也沒辦法,人家大老遠的跑過來,總不能就這樣叫他回去。”
不知身後情況的鳴海回身給大家介紹:“這是圓谷洋一,他跟我們一起去。”
菊丸不作反應,不二笑着招呼:“你好,久仰了。”
“彼此彼此。”圓谷禮貌迴應。
若江笑笑,道:“那麼走吧,已經晚了呢。”
五人同行,成了鳴海與圓谷走在前,其他三人在後。
不二笑嘻嘻地逗弄菊丸:“英二怎麼拉着臉,誰欺負你了。”
若江看不二笑得惡劣,獨自在旁偷笑。
菊丸心思渙散,嘟囔道:“莫名其妙多了個不認識的人,真討厭。”
“英二向來都不怕生,怕是有別的原因吧。”不二繼續。
菊丸撅着嘴,看看不二,又看看前面兩個正談笑風生的人,眼神裡多了些鮮有的迷惘:“總之,覺得這樣很奇怪。”
雖然菊丸時常因爲個性單純而心直口快,但遇到自己的事,卻比誰都要遲鈍。若江依奈真想大聲告訴他,英二學長你是在吃醋啊。但看看沒心沒肺的鳴海,再看看含笑看戲的不二,還是決定繼續保持沉默。
“而且,”菊丸見身旁兩人都不應他,又忿忿地說,“他一來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這算什麼嘛。”
不二臉上的笑意深了些:“即使如此,鳴海不是還抱着你送的大熊沒有放手嗎?”
菊丸愣怔地望着他幾秒,露出恍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