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只見靳遠的手腕一揚,立刻就有幾個倒在地上的人的腦袋離開了自己的脖子,如同西瓜一般,骨碌碌地滾出了好遠,殷紅的血液像是小河一樣淌的滿地都是。
這樣的情景讓立於他身後的上官若言不由地輕微皺起了眉頭,他們這次前來的目的只是要爲在十四年前樑王府死去的人報仇,並不是爲了製造這種無意義的殺戮,他們所要殺死的只有當年參與過的教主夫婦,跟他們所收地門徒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實在是無法容忍靳遠現在的這種舉動,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她一把拉住了還要繼續殺人的靳遠,低聲地嚷道:“住手!你這樣做根本是毫無意義的。”
沉浸在復仇所產生的快感裡,靳遠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心中一凜,手臂用力一抖就掙脫了牽制,身形猛地向前一竄,同時飛快地轉身,對着剛剛自己所處的那個方位就是狠狠地一掌拍出。毫無防備的上官若言只感到一股勁風迎面向着自己的額頭撲了過來,倉促之間只能是慌忙地調動起體內的內力,一掌迎向那道狠戾的勁風。嘭地一聲悶響,她只覺得猶如身處山巔峽谷的狂風之中,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向後連退了四五步,待得她重新穩住了身形,這纔看到靳遠正站在那裡,眼神複雜地盯着她。
“……斬草除根算是無意義嗎?”呆立了幾息的功夫,壓根就沒有想到會對自己人動手的靳遠在平復了半天之後,才指着地上的屍體,以低沉的聲音冷冷地說道“他們就是因爲除的不夠徹底,才引來了今天的殺身之禍不是麼?還是說,你也想像他們一樣,有朝一日死在復仇者的手中?”
同樣也在盯着他看,上官若言卻發現他眼中的陰狠暴戾正在慢慢的消失。偷偷的把在剛纔的交手中被震得微微發抖的手藏在了身後,她的語氣十分平靜:“無端的殺戮只會徒增更多的仇恨。我們只是來報仇的,如果你非要做和這些人當年一樣的事情,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爲了這些毫不相干的人和我反目,值得麼?”隱藏在黑紗後面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靳遠的聲音卻是變得愈加冰冷了起來。握住軟劍的手緩緩地擡了起來,飄忽不定的劍尖,遙遙地指向了她的咽喉。
雖然他的語氣和動作都充滿了危險的味道,但是上官若言偏偏就是感覺不到一絲的殺氣。左手握着並未出鞘的長劍,她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站在他的面前,雙眼毫不迴避地望着靳遠的雙目,淡淡地說道:“如果不是必須要殺死的仇家,只要這個人沒有威脅到我的性命,那麼他的性命就和我的一樣寶貴。”
她的回答令靳遠的心猛地抖了一下,緊緊地盯着她清澈的雙瞳看了好久,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房內的情景,剛剛還充斥着快感的心裡突然
就涌上了一股淡淡的愧疚。沉吟了一下,他突然轉身來到那個被上官若言刺死的老者身邊,乾淨利落地將他的頭顱給砍了下來,然後才把劍重新盤迴到了腰間。伸手扶起一旁已經翻到了的桌子,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黑色的小木牌來放在上面,一邊把那個老者和他妻子的人頭擺在木牌的前面,一邊很突然地問道:“如果有人要傷杜小姐的性命呢?”
“她的性命比我重要。”不假思索地給出了答案,上官若言來到桌前,這纔看清那塊木牌原來是一塊牌位。在屋子裡面翻出了幾根香來,靳遠掏出隨身攜帶着的火摺子來把香點燃,在對着牌位拜了幾拜之後,才轉身對靜立於一旁的上官若言道:“我們走吧。”
輕輕地頷首,上官若言對着牌位拜了一拜,然後才轉身跟着靳遠離開了。從雪鷹教總壇出來的時候,雨基本上已經停了,索性兩人的輕功都很不錯,一路飛掠着回到了客棧,也沒有消耗過多的時間。推開窗子翻進了房間內,上官若言纔剛一直起身子,先一步回來的杜緋雪已經急急忙忙地撲了過來,拉着她仔細地打量了半天,在確認了她並沒有什麼損傷之後,才長長地出了口氣道:“幸好沒什麼事。我們的情報出了些差錯,結果只引來了一部分的雪鷹教門徒,如果你們一會兒再不回來,我們這邊就打算過去迎你們了。”
“不必擔心,沒事的。”輕輕地咳嗽了幾聲,上官若言一邊解下抱住頭髮和麪部的黑巾,一邊衝着杜緋雪露出了一個讓人寬心的微笑,就如同雪山上那純白的雪蓮悄然綻放一般,讓人有種冰雪消融、大地回春的感覺,雖然不是美的奪人心魄,但卻給人以一種如沐春風般地舒暢。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這難得一見的笑容,杜緋雪從一旁的牀榻之上取過一套衣物遞到她的手裡,有些遺憾地說道:“你應該多笑笑的。去換衣服吧,彆着涼了。”
爲了不使其他的人產生懷疑,他們幾個很準時的在早飯的時間出現在了客棧的一樓大堂,一邊吃着清粥小菜,一邊聽着周圍的人談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直等到他們慢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飯,準備返回自己的房間時,客棧的大門處突然呼呼啦啦地涌進了十幾個披麻戴孝的年輕人來。這羣人剛一進來,就立刻守住了客棧的主要出入口,爲首的一個則是以一把鋼刀直指着客棧掌櫃的胸膛,只是普通百姓的客棧老闆立刻嚇得臉都變色了,哆哆嗦嗦地小聲問道:“敢,敢問這位,大,大爺,有,有,有什麼……”
猛地一掌拍在了櫃檯之上,爲首的年輕人很不耐煩地打斷了掌櫃那連不成句的話,開口直奔重點道:“說,這裡昨晚可有人離開?”
“昨,昨晚,那那麼大地雨,哪有人能出得去門啊。”一臉苦笑地說着,掌櫃可是半點兒假話也不敢說,這要是惹得眼
前的這位爺不高興了,只要胳膊往前伸一伸,他這條小命可就得立刻去閻王那裡報到了“今天是發工錢的時候,小的昨晚一直在這裡算賬到三更,這期間沒有一個人出過客棧的大門。”
本身也沒指望在他的身上問出些什麼來,爲首的年輕人狠狠地哼了一聲,把鋼刀收了回來,然後才挨個盯着客棧大堂麗的打量了起來。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徑直就奔着上官若言他們走了過來,其餘的人一看他有了動作,也立刻圍了過來。
“這位姑娘的劍挺特別嘛。”目光在上官若言手中的那柄長劍上掃了幾眼,那個年輕人的目光就死死地鎖定在了她的臉上。發現他握着刀的指關節微微地有些發白,上官若言知道對方已經開始懷疑他們了。
毫不掩飾地把劍平舉在身前,上官若言很淡然地說道:“特別麼?很多劍客都在用的。”她的劍雖然造型與普通的長劍不同,但在江湖中,卻是有不少的劍客都在使用跟她同樣地兵器。
“呃……”本來還想着對方一露出心虛的表情就立刻擒住,反正只是爲自己爭奪幫主的位置添一筆功績而已,管他是不是,抓個差不多的倒黴蛋就可以收工了。但是被對方這麼鎮定的一說,他反倒是沒有藉口找人麻煩了。
看他一連數變的表情,輕搖摺扇的靳殤突然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地微笑。輕輕地把扇子合了起來,他很和氣地輕聲問道:“敢問這位兄臺,這邊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你是誰啊?”詭計沒有得逞,年輕人的心情很差,語氣也就變得更差勁了,惡聲惡氣地反問着,他的臉色卻在聽到了對方接下來的回答後,再次發生了變化。
“在下是千機閣的,這次碰巧來邊城採購礦物。有些擔心發生的事情會影響到採購的工作,這纔過來向兄臺打聽一下。”
“原來是千機閣的大哥啊,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一聽對方的名頭就知道自己招惹不起,那個年輕人先是衝他一抱拳,然後才一臉諂媚地湊近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是我們教主和教主夫人昨天晚上被人給殺了,現在全教都在滿城的找兇手呢,大哥這幾天還是不要到處隨意走動比較好,要不就讓你的這位朋友把她的劍給收起來,不然很容易招惹到麻煩的。”
“此話怎講?”
“昨晚有幾個跟兇手交過手的兄弟說,對方有一個人使用的就是這種長劍,現在所有門徒都以這個爲目標,到處找人呢。”
“原來是這樣啊,多謝兄臺提點了。”
跟這個人客套了一會兒,靳殤他們就告辭回樓上的房間去了。馬上出城立刻就會引來對方的懷疑,在簡單的商議了一下之後,他們還是決定在這裡停留幾天,然後在往回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