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綠柳,柳絮池塘淡淡風。
就在這略顯出幾分柔和的風中,女童露出微微一笑,眉眼彎彎如初一的月牙,紅撲撲的臉頰上滿是高興:“大哥哥,你們終於到了呢,我還以爲你們也是騙我的呢。??昨天我告訴那位哥哥,他也很高興,我帶你們去那裡好不好?”
軟乎乎黏着牙一般的童言,讓葉斐三人都是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幾分柔和的笑容。??葉斐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女童,眼中透露出一分溫然,輕輕道:“好。??”
一邊的明鶴雖也有心想要上前摸一摸,但女女童不知道怎麼的,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總是有意無意盯着他,讓他不由得頓足不前。
凌穹見着,脣邊的笑容卻是深了幾分,笑着上來摸摸女童的頭後,溫聲道:“寶寶真乖,都會引路的。??對了,你媽媽呢?”
女童一邊往右側的一間屋子走去,一邊微微嘟着嘴道:“寶寶也不知道媽媽去哪了……媽媽沒告訴寶寶……”
凌穹聽得眉梢微揚,若有所思地與葉斐對視一眼,眸光裡都是透出一分淡淡的光彩,半晌後纔是笑着道:“媽媽都不告訴寶寶麼?那寶寶不就是一個人在家了?”
“嗯……”帶着幾分無奈,女童臉上露出幾分寂寞的神色,眉頭也是緊緊皺起:“媽媽不讓寶寶白天出來,直讓晚上出來,但媽媽總是白天出來。??晚上回來。??”
聽得這話後,一邊的明鶴正是想說些什麼,那屋子卻是到了。
一行人推門而入,只見屋子裡一片黑霧籠罩,也看不出什麼景象,只覺得滿屋子陰森刺骨,當真是讓人承受不住。
女童卻是渾然不覺。??一雙大眼眯成月牙形,只是呵呵笑着往前走。??邊還是嘰嘰喳喳說着些雜亂無章地話,一會兒是那哥哥似乎很怕冷,連白天都要棉被,一會兒是媽媽最喜歡的花是那種細碎的紅色的花,以後要栽一些放在院子裡。
這般說了半天,她纔是發覺葉斐等人似乎有些冷的樣子,當下忙忙着道:“你們也和那位哥哥一樣怕冷呢。??真奇怪,媽媽和我都不冷,在這裡還很舒服,怎麼會不一樣?”
淡淡一笑,凌穹極是自然着道:“寶寶喜歡青椒麼?”
“不喜歡。??”女童毫不猶豫就是回到道,她的臉整個皺在一起,看着很是可愛:“媽媽喜歡,我不喜歡。??”
“是麼?”帶着幾分淡淡的笑意。??凌穹隨口應付道:“也有寶寶喜歡,媽媽不喜歡地,哥哥不喜歡這裡,也是有的,不是麼?”
扭着頭想了想,女童纔是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大大地笑容,隨手就是在一側的牆壁上推了一下。
那牆壁倏然凹陷下來,只聽得一聲極輕的咔嚓聲,眼前便是顯露出一道灰色的甬道。
經過這麼些時候,葉斐等人卻也有些適應眼前的黑煙,加之各人手中都是有凌穹提供的光珠,一時間卻也不虞黑暗看不大清楚的問題。
也就是在這樣地光線下,葉斐明顯發現凌穹眼中略有些意味深長的目光,當下不由的微微一愣,半晌纔是喊道:“穹……”
回眸看到葉斐那略有些疑惑的眼神。??凌穹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晃了晃,示意稍後再說話後。??便徑自向前走去。
“怎麼了?”一邊的明鶴看到這兩人的舉動,也是湊了上來,瞅了瞅凌穹,又是看了看葉斐,低聲詢問道。
搖了搖頭,葉斐並不多言,雖然感覺到凌穹似乎是發現了些什麼,但他既然這時候選擇不說出來,自然有他的道理。
三人一鬼,順着這甬道徐徐而前,大約走了十來分鐘,那女童突然停了下來,身形對着甬道的牆壁,伸出手抵在牆壁上用力推開。
灰色地石壁悄無聲息地顯現出一個小小的斗室,裡面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正是雙手抱膝坐在角落裡,他的頭深深埋在膝蓋手臂間,就算是聽到那一陣的腳步聲,也沒有擡頭多看一眼的慾望。
凌穹地目光微微一閃,輕輕走到那少年的身邊,輕聲問道:“閣下可是賈大人家的大公子,賈聯公子?”
那少年聽得這話,猛然擡頭,眼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卻是整個人蹦了起來,忙忙着湊上來道:“你、你……”
你了半天,他卻是說不得什麼,一樁蠟黃中沾了血跡的臉上,雙眼通紅,正是死死盯着凌穹,臉上露出狂喜、驚恐等複雜而強烈的情緒來:“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他的聲音嘶啞而冷厲,彷彿被逼到角落裡的兔子,只需稍稍一碰就會爆發最強烈的反抗。
凌穹的脣角微微勾起,端雅溫煦的面容上雖是沒什麼笑意,卻仍是透出一股誠摯地味道,這落在那少年地眼中,終於讓他鬆了一口氣,原是緊繃的神經也緩了下來。
“我是賈聯。??”淡淡地四個字,那少年雖然說得少,卻也沒有先前的那種語氣,平淡中反倒是透出一種淡淡的期許。??自放下緊繃的神經,他自然也想到先前那從來只在一邊看着的女童昨日說得那些話。??原本以爲那不過是一種戲弄,但現在看來,到也有可能是真實的。
“這便好,受賈大人的委託,我們三人來此援救你脫逃。??”凌穹卻也沒有說別的事,只是簡簡單單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聽到這裡,賈聯雖是鬆了一口氣,但目光移到那女童的身上時,卻不由得一頓。??在這裡這麼些天,那雲芝讓他受盡折磨,他自然是對她恨之入骨,但這個女童,他卻是感覺不一樣。
一來,這女童與雲芝出現的基本相隔開來,她來此的時候既不曉得雲芝的所作所爲,也不曾對他下手;二來,卻是這女童的容貌,與先前母親幼時的畫像極是相似,便是現在細細端詳,也是能看出輪廓極爲肖似。
這樣兩個原因,賈聯雖然對雲芝憤恨之極,但這女童他卻是沒法子有那種心思,反倒是現在這種局勢下,他不由得擔心起來:“她,不會有事吧?”
原是伸手扶住賈聯的葉斐聽得這話後不由的一愣,細細看那賈聯似乎對女童很是擔憂的樣子,他咳了一聲,纔是道:“不必擔心。??”
“這原是寶寶帶我們來的。??”凌穹在一邊笑着補充上一句,對於這個賈聯倒是多了些欣賞,當下便是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喂入賈聯的口中。
點了點頭,賈聯沒有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仍是在女童身上停了好一會,纔是轉過頭與葉斐三人深深施了一禮:“三位,大恩不言謝,救命之恩,他日賈聯必當全力以報。??”
“媽媽要來了……”就在這時候,那女童突然臉色一變,露出緊張的神色,低低地嚷了出來。
葉斐、凌穹與明鶴三人對視一眼,知道這時候不能再拖延下去,當下凌穹只是與女童略略點頭,道了聲謝後,葉斐隨手將那賈聯抓了過來,三人便是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極爲迅速地向外頭衝去。
甬道里的黑霧一點點地深濃起來,好在只是一條路徑,三人徑直衝出這一條甬道後,想也沒想就是徑直撞破了屋頂,從空中徑直躍出,離開了這一處院落。
就在他們落在院子外的時候,一道尖利而冰冷的女人嘶吼聲倏然響起,葉斐下意識地將手中的賈聯丟到明鶴的身邊,出劍如迅電,一瞬間就是挽起三四朵霜雪般的劍花。??一陣刀劍交擊的聲音瞬間便是響起。
而一邊的凌穹目光微微暗沉,也是倏然間拔出劍,極爲迅速地往四周的空擋處,刺出十來劍。??劍刃如霜雪,在日光下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而這十來劍卻是不同與葉斐的聲勢,反倒是細微而輕柔,到了最後纔是響起一道彷彿是利刃入肉的悶聲。
“又是你們!”尖銳而冰冷的女聲倏然響起,雲芝的身影漸漸從虛空中顯現出來,隨之葉斐凌穹等人的身遭顯現出無數條橫七豎八的柳條。
這些柳條猶自在顫動蠕動着,隨着雲芝那憤然而冰冷的聲音,它們竟是頗有些搖搖擺擺地豎立起來,看着越發得讓人毛骨悚然。
凌穹微微一笑,對於周圍的柳條彷彿是沒看見一斑,只是擡眉與那雲芝淡淡一笑道:“許久不見,雲芝姑娘,不,應該稱呼您爲蘇嫺蘭蘇姑娘纔是。??”
聽到蘇嫺蘭三個字,那雲芝身軀猛然一震,原是憤恨交加的神情卻是略有些變化:“蘇嫺蘭,很久沒聽到這麼個名字了,我還以爲這輩子都聽不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明鶴看着蘇嫺蘭秀麗的面龐,皺了皺眉,他在路上早已聽凌穹將事情粗粗說過,對於這種鬼物,他原有的一點憐憫之心都是消去了。
低低哼了一聲,雖然還帶着幾分恍惚與茫然,那蘇嫺蘭的目光漸漸冰冷下來,脣邊的笑容卻是越發得淡漠:“知道又是怎麼樣?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笑話,就算是現在,你們以爲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她邊是說着,邊是隨手輕輕一揮,一陣濃烈的黑霧倏然從地下涌了出來,那原是被折斷成無數根的柳葉彷彿是得了滋養一般,不消多久,就是從細葉變成樹幹,猛然簇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