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樹

----對於我們這個世界,人類的認識是膚淺的。我們永遠無法真正看清這個世界,就好象我們不能隔着活人的皮‘肉’去看清他的骨骼一樣。

所以,在你我無法感知的四周,總會發生一些靈異難解的事情,如同在燭火盡頭黑暗處的眼睛,無聲凝視着我們。

南坪85號是一棟師範學院的家屬樓。該樓於五十年代中期建成,木質大梁,一磚到底,分上下兩層,每層四戶。樓前有一棵碩大的槐樹伸展着,遮天閉日,幾乎阻擋了整棟樓的光線。

南坪85號中最早的住戶是師範學院的校長系主任以及黨委書記們。隨着時代的變遷,住房條件的改善,校長書記們分批搬出了這棟破舊的老樓。取而代之的住戶都是一些地位不高的教職員工和新分來的青年教師。

樓上203室從六十年代中期就一直空着,即使在師範學院住房最緊張的時候也是空着,沒有人敢住。

據說,這套一室兩廳的房子是凶宅。

如果要解釋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想,我們必須從203室的過去講起。

這間203室最早的主人叫鄭作維,曾任師範學院的生物系。五十年代中期這棟樓建成後,鄭作維和校長書記們一同搬了進來,在203室一住就是十多年。

據說,樓前那棵大槐樹就是鄭作維剛搬來時栽種的。

後來在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中,地主家庭出身鄭作維受到殘酷的折磨,‘精’神幾近崩潰。在一次批鬥會上,他的左眼被紅衛兵們揮舞的皮帶扣打瞎了。

這位對革命忠心耿耿的可憐人悲憤與傷痛之餘,終於失去了繼續活着的勇氣。第二天晚上從醫院爬回家後,就在飯菜裡撒下了事先備好的砒霜。

一家四口,連老婆帶一兒一‘女’,不到幾分鐘時間,全家共赴黃泉。

一週之後,要將革命進行到底的革命小將們踹開203室的房‘門’,才終於發現這一家四口橫死的屍體。由於當時天氣炎熱,每具屍體上都長出了斑駁的屍斑,情形相當可怖。

鄭作維的老婆和‘女’兒都倒閉在飯桌旁,22歲的兒子鄭浩倒在‘門’邊。看得出鄭浩在臨死前想爬出203室,從他伸出的手以及地上的血跡可以推斷,在死亡前他曾做過非常慘烈的掙扎。

鄭作維的屍體倒在北邊的窗戶下。他的臉上浮着一種奇怪的笑容,鼻孔和嘴巴里都滲出血跡,僅存的一隻右眼凝望着窗外那棵他親手栽種的大槐樹。

在公安機關對現場作出自殺的判斷後,一家四口的屍體就被師範學院的革委會領導出面火化了。

接下來,隨着時間的流逝,伴着文化大革命人人自危的心理,這幕慘劇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記憶。

文革後期,師範學院各部‘門’逐漸恢復了正常工作。住房分配小組把這套空了幾年的203室分給了一位姓鄧的青年教師。這位鄧老師年齡已經不小了,急着要房子結婚,所以並沒在意這棟房子裡曾死過人。

婚禮順利舉行。到了夜晚,在鬧新房的朋友們散去之後,小兩口寬衣上‘牀’,剛要開始羞澀的親密時就聽見幾聲怪笑。笑聲清晰明亮,彷彿夾雜着些許傷感的味道,猛然聽來竟很難分清是到底笑還是哭。

起先鄧老師還以爲是朋友們在跟自己開玩笑,並沒有理會。

可是笑聲一直不斷,有時候還夾雜着幾聲‘女’人的啼哭。再加上窗外隨風擺動的槐樹枝葉,在寂靜的夜晚就顯得出奇的恐怖。

鄧老師終於明白這棟房子真的在鬧鬼。於是,他連夜就搬出了203室。

可是,恐怖的悲劇並沒有因爲他的離開而結束。

十個月後,鄧老師的新婚愛人難產,在送往醫院的路上就死了。到醫院大夫們剖開孕‘婦’的肚子,發現了一個早已死去多時的怪胎。

這個胎兒沒有眼睛,鼻子上面是一個又大又軟的額頭。

有個好奇的大夫用手術刀輕輕劃開了死嬰的畸形額頭,發現死嬰的頭顱裡竟然沒有長腦子,卻長了密密麻麻幾百個眼睛。

怪胎的事很快就被傳開。處在喪妻之痛中的鄧老師不久也調走了。

在一連串怪異神秘之後,已沒有人再敢住進203室了。這套房子就這麼一直空着,直到日曆被翻到一九八七年。

八十年代後期是一個全國‘性’的住房緊張時段。師範學院的很多青年教師員工因爲沒有分到房子,或者遲遲不能結婚,或者祖孫幾代人被迫擠在十來平米的簡易棚屋裡。

學院負責分房的領導焦頭爛額,情急之下又想起南坪85號這套空了十多年的203室。

這次分到203室的是一位新調來的研究生。剛來單位就能分到一室兩廳的房子,研究生很是興奮。他懷着鑽研科學的誠懇態度想把房子粉刷一新。

在粉刷過程中,研究生奇怪的發現,明明剛剛粉刷過的雪白牆壁上不知怎麼總會冒出一些血點。他把這裡的血斑抹白之後,那裡又會出現新的血斑,就像有人在故意開玩笑似的。

恰好這時候研究生的哥哥和嫂子抱着快三歲的小侄子來看他。小侄子一進203室就指着北窗戶底下驚恐地大哭起來,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研究生和哥哥尋聲去看時,看到的只是雪白的牆壁,窗外依舊搖曳着沙沙做響的槐樹,什麼怪異也沒有。

研究生的嫂子是個有些‘迷’信的山裡人。她曾聽老輩人講過,不到四歲大的小孩子能夠看到一些大人們都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能看到那些許多‘肉’眼凡胎看不見的東西。所以一看到孩子被嚇哭,她立刻明白在這套長期空着的203室裡,一定有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而且此刻就坐在北窗戶的下面。

最後,在嫂子的力勸下,研究生還是退掉了這套房子。

不久之後,有朋友的聯繫幫助,研究生辭去了師範學院的工作,南下闖深圳去了。

203室就這樣繼續空着。

在生活的嘈雜和煩‘亂’中,兇猛和詭異總是容易從人們的注意中淡出。誰也不會永遠警惕着空空的203室。周圍的住戶來來往往進進出出,誰家都沒有出過怪事。對於師範學院的人們來說,只有在茶餘飯後或者嚇唬小孩子時纔會有人拿出203室的故事,內容也在誇張和捏造中漸漸忽略了真實。魯迅說:時間永是流逝,街市依舊太平。

二OO二年四月五日,星期五。清明節。

王娟早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辦公室裡其他人還在忙碌時,她卻已一隻手輕輕撫着茶杯,一隻手握着鼠標,在網絡中隨心遊‘蕩’。

MP3播放器中流動着舒緩的蘇格蘭音樂。風笛在悠揚婉轉的情緒中瀰漫着悲傷。

看完乃綱的帖子《‘精’神力量》,王娟‘揉’着眼睛開始收拾東西。下班時間快到了,對於像她這樣的22歲年輕‘女’孩來說,每個週五的下班就意味着一段瘋狂‘浪’漫的週末將要開始了。至於什麼‘精’神力量不‘精’神力量,她更在乎今天晚上會和誰一起約會。

王娟長得不算漂亮,但是年輕‘女’孩特有的嬌嫩總是使她魅力無窮光彩照人。她明白自己正處於一個‘女’人最鮮‘豔’的年齡,所以她總是保持着健康的微笑,然後羞澀的等待愛情。

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什麼樣的,她自己並不清楚。男人嘛,最重要的是感覺。如果愛情來了,無論對方是誰她都會全力以赴。

當然,最好也要帥一點,酷一點,就像劉德華和謝廷鋒。

這時候,她的QQ上有個頭像在跳動。

頭像是一個獨眼海盜,叫做‘花’落無聲。

‘花’落無聲說:“嗨,漂亮‘女’孩,你好。”

第一句話就誇自己漂亮,這個人的嘴真夠甜的。王娟記不起什麼時候加過‘花’落無聲。她的好友名單裡一般只有她談得來的朋友的號碼,這個‘花’落無聲卻彷彿是自己突然冒出來一般。

點開詳細資料,上面寫着:這傢伙很懶,只留下一隻眼睛。

這是什麼鬼資料?王娟撇了撇嘴。

‘花’落無聲的頭像在跳動:“你的短髮真好看。”

王娟不禁‘摸’了‘摸’自己整齊別緻的短髮。奇怪,他怎麼知道?

‘花’落無聲的回答更奇怪:“我知道你,你卻不知道我。(:”

王娟敲着鍵盤:“你是誰?你在哪裡?你怎麼知道我?”

等了半天,‘花’落無聲只發過來幾個字:“我就在你後面。”

看完這幾個字,王娟不由得感覺背後涌起一絲涼意。她迅速回過頭,身後並沒有人。遠處幾個公司的員工在輕聲‘交’談着什麼,一切平靜正常。

‘花’落無聲又在跳:“不用回頭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

王娟生氣了。這是誰在搞惡作劇?她想了想,從腦海裡理出一個人來。難道會是他?一個財務辦公室新來的大學生?

最近王娟總覺得那個大學生有點暗戀她,好幾次都有意無意的跟她套近乎。哼,這種念過書的人,就愛玩這類鬼心眼。

正在想着,‘花’落無聲又開始跳動:“我們見面好麼?”

沒說幾句話就約人家見面,有這樣的網友嗎?十有八九是單位的人在搞鬼,要麼就是那個大學生想約我。

見面就見面,誰怕誰?看我還不拆穿你的小把戲。

王娟只打過去兩個字:“同意。”

兩個小時後,夕陽的餘輝漸漸暗淡下來,城市的夜晚被籠罩在一片片霓虹的曖昧之中。

王娟一身黑‘色’職業裝,挎着白‘色’小包,款款來到事先約定的見面地點廣場‘花’園。

在一棵碩大的槐樹下,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向她招手。他說:“你好,我是‘花’落無聲。”

他不是王娟的同事,也不是她以爲的那個大學生。事實上這個男人她以前從沒見過。

這是個二十來歲的英俊男人,皮膚白的嚇人,臉上的棱角堅毅而明顯。

他說:“你很漂亮。”說完他笑了,‘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王娟也笑了,笑的溫柔嫵媚。她知道自己這種笑容最好看。她說:“你要比我想象的還帥。”

“是麼?”

王娟點頭。

也許,這樣英俊的男人並不多見。他的氣質不但酷而且冷。還給你一點說不出的感覺,大約是殺氣吧,王娟想。

晚風吹着槐樹葉輕輕作響。她突然覺得有點糊塗。對於這個廣場王娟是非常熟悉的,因爲平日裡她常常和朋友們來這裡納涼散步。可是以前她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裡有棵這麼碩大的槐樹呢?

環顧四周,人來人往。這裡並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她提議:“找個地方坐坐吧。”

三藍酒吧。

藍‘色’的燈光,藍‘色’的酒‘精’,以及藍‘色’的音樂。

王娟和‘花’落無聲面對面坐着,隨‘性’的‘交’談。

像許多普通網友見面一樣,他們只是談網絡談對生活的看法,卻儘可能避免談自己的生活。

他健談而機智,言語中的幽默常常逗得王娟忍俊不禁。和這樣的男人一起聊天無疑是很愉快的事情。

王娟漸漸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可愛。她甚至開始幻想這個英俊男人的某一天去公司接自己時,那些公司裡平日裡自命不凡的‘女’孩們會用怎樣羨慕的眼光去看她?

也許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命中註定的白馬王子。誰知道呢?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

她作了自我介紹:“我叫王娟。你呢?”

他又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我叫鄭浩。”

‘交’換姓名是網友們在準備做親密接觸前所做的最重要舉動。王娟很願意認識他,或者說她需要認識他。因爲真實的感覺,因爲‘浪’漫的氛圍,她幾乎被‘迷’住了。

“鄭浩,鄭浩..”她把這個名字輕輕唸了幾遍。

接下來的‘交’談,隨意之間已隱隱帶有一絲親密的味道。

他們開始談自己的生活,談工作的快樂,談自己的家人。

鄭浩說:“我的父母去世很久了。有時候我總覺得應該爲父親做些什麼,把他失去的一些東西還給他。”

王娟突然問:“你多大啦?”她有點擔心自己比鄭浩大。男人們好象總是喜歡比自己小的‘女’孩。

鄭浩看了她一眼,說:“我43年生的,到今年快六十了。”

雖然這個玩笑開的有點莫名其妙,可王娟還是笑的前仰後合,眼前這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怎麼可能出生在解放前呢?她邊笑邊說:“要這麼說,我就是清朝乾隆年間出生的,你要叫我姐姐啦。”

鄭浩也笑了笑,抓起桌上的杯子又放下。

王娟注意到鄭浩整個晚上什麼東西也沒喝。

三藍酒吧的音樂婉轉纏綿。當王娟講起自己家裡的裝修時,鄭浩說自己家在附近也有套房子,最近請朋友裝修,搞的很不錯,問王娟是不是願意去瞧瞧。

王娟低頭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在這個時候貿然前往一個男孩家,一定會發生某些事。或許鄭浩會放着悠揚而哀傷的音樂,或許他還會請自己喝一杯,或許在喝過酒後他們會接‘吻’,或許接‘吻’後..

她覺得以後的事情作爲‘女’孩子已不該去想了。怕什麼呢?自己都談過三個男朋友了,對於很多事不但經歷而且熟悉,相信發生任何事情自己都是能夠解決的。何況眼前這個男人是這樣的.‘迷’人。

見王娟欣然同意,鄭浩便掏出厚厚的錢包買單。

在出租車上王娟無意中碰了鄭浩的手。他的手冰涼發僵,彷彿是一塊冰箱裡放過的凍‘肉’。她低頭去看,發現他的手背上有塊指甲蓋大小的褐斑。

“這是什麼?”她問。

“哦,這是屍斑。”

“啊,討厭。”王娟輕輕打了他一錘,嬌嗲地說:“少嚇唬人。”

出租車停在南坪85號前的大槐樹下。下了車,他們挽着手走上了長長幽暗的樓梯,一直走進了那套‘陰’森森的203室..

三藍酒吧的收銀員小崔一向是個很少出錯的‘精’明‘女’孩。可是在凌晨下班結帳時,卻驚奇發現在今天的收帳裡赫然有一張燒給死人用的紙錢。

奇怪的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

清晨,晨練的人們驚恐地發現,有一具‘女’屍被吊在南坪85號前的大槐樹上。

市刑偵大隊在接到南坪派出所的報案後,立即派人趕往現場。

李敏剛從熱乎乎的被窩裡爬出來就接到刑偵隊叫她去兇案現場的電話。她只是個去年剛從警校畢業的年輕‘女’孩,雖然幹這行時間不長,但她卻非常明白迅速趕到現場的重要‘性’。

刷牙洗臉,連護膚霜都沒顧上抹,她便匆匆趕往南坪85號。

還沒下車,遠遠地就看到大槐樹下圍着很多人。人們議論紛紛。幾個南坪派出所的同志正在現場維護秩序。一具‘女’屍被一根白‘色’皮包帶吊在離地四五米的槐樹枝幹上,隨着風輕輕地搖晃,情形相當恐怖。

‘女’屍身着黑‘色’職業‘女’裝,一隻左眼被人生生地剜去,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從‘女’屍圓瞪的右眼和大張的嘴來看,這個‘女’孩臨死前一定受過巨大的驚嚇。

李敏覺得有點噁心。雖然屍體她見的不少,可是這麼驚恐的表情還是讓她有點心跳加速。沒顧上喘氣,她便和幾個先行趕到的刑警一起展開調查取證。

很奇怪,現場沒留下任何證據。屍體被吊到五六米高處,大槐樹上卻沒有留下任何攀爬的痕跡,地上也沒有任何梯子的印跡,難道屍體是自己跳上去的?

驗屍報告和死者身份調查很快就出來了。經調查,死者叫王娟,‘女’,23歲,漢族,某公司職員。參加工作兩年,職業記錄良好,沒有任何犯罪記錄。

驗屍報告證明死者是在生前被薄銳利器剜去左眼的,而身體的其餘部分並沒有受到傷害,也沒有發生過‘性’行爲。死因是由於受到突然刺‘激’後引起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致使心肺功能迅速衰竭,導致突然死亡。用句通俗的話講,就是被活活嚇死的。

有圍觀羣衆反映南坪85號的203室是鬼宅,這個‘女’人就是被鬼扼死的。刑偵隊員們當然不會相信。但出於謹慎其間,他們還是找師範學院房管處要來鑰匙,打開了203室的房‘門’。

203室還是和過去一樣空空‘蕩’‘蕩’。地上鋪着厚厚的灰塵,牆上的白灰因爲時間久遠已變得斑駁不堪。

刑警們驚奇的發現,在地上灰塵中明顯有一個‘女’‘性’高跟鞋的腳印在向裡延伸,一直走到房間中央,然後突然消失了。也就是說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曾走進這個房子,可是當走到房間中央時,她的雙腳卻突然離開了地面,一下子什麼痕跡都沒了。

這樣的怪事令刑警們大‘惑’不解。房間地面到處都佈滿灰塵,任何人走在任何地方都會留下清晰的足跡。這個穿高跟鞋的‘女’人難道飛起來了?

對高跟鞋腳印的研究結果更令人驚異。這個腳印與樓外槐樹上掛着的獨眼‘女’屍的腳型完全‘吻’合,完全可以斷定,這些腳印就是王娟生前留下的。

203室的窗戶並沒有開啓過的痕跡,幾十年的灰塵堆在窗角,大約窗戶早就打不開了。周圍的住戶均表示昨晚沒有聽到任何古怪聲音,也沒有人看到任何異常現象。

被調來的警犬也沒有聞到任何奇怪氣味。

一切情形都古怪而詭異。沒有人能解釋那個叫王娟的‘女’人是怎麼從房子裡自己飛到樓外的槐樹上。剜去她左眼的薄型銳利工具究竟是不是人的指甲?而她又是被什麼嚇死的?

在回刑警隊的車上,刑警老楊‘摸’着他的光額頭對大夥說:“真***奇怪。你們大家想想,那間很久沒住人的203室裡怎麼沒有一個蜘蛛網?”

這個問題問得一車人不寒而慄。

有的事情不能細想,因爲越深究越讓人覺得莫名的恐怖。

莫非這世上真有什麼靈異的東西存在?

幾個月後,又有怪事出現了。

黃小潔是個學機電自動化的大二‘女’生,在每天枯燥乏味的機械電子之外,她最喜歡的就是上網聊天了。

在一個週末的下午,她的QQ上突然跳動着‘花’落無聲的名字。黃小潔想不起什麼時候曾加過這個人。點開詳細資料,上面只有這麼幾個字:這傢伙很懶,只留下一隻眼睛。

怪異的語言立即吸引了黃小潔的好奇心。

通過兩個多小時的聊天,她瞭解到‘花’落無聲的可憐身世:父母雙亡,一個妹妹也死去多年,他一個人遊‘蕩’於昏暗的天地之間。

‘女’大學生幾乎有點感動,眼睛裡溼乎乎的。

當‘花’落無聲提出見面的建議後,她竟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當夕陽的餘輝在西方留下一抹‘陰’森的暗紅時,黃小潔在校‘門’口見到了‘花’落無聲。

‘花’落無聲站在一棵碩大的槐樹下,蒼白的皮膚印着英俊的臉龐,冷酷的氣質有如一個殺手,足以令任何一個‘女’孩砰然心動。黃小潔驚詫他英俊的相貌同時,也很奇怪在她熟悉的校‘門’外怎麼突然多了一棵大槐樹?

他們在校園外一個雅緻的聊吧坐了下來。

一番簡短而客氣的相互介紹之後,他們聊起了現代文學。

黃小潔說:“我最喜歡的作家是池莉,我覺得她的文字特生活。你看過她的《太陽出世》嗎?裡面的生活細節就如同我們都經歷過一樣。絕了。”她頓了頓,接着說:“哦,那個乃綱也不錯。我看過他的《小偷抓警察》,也很不錯。”

‘花’落無聲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說:“作家們其實是在利用紙張和文字,向人們傳達着他們所幻想到的‘精’神。這種‘精’神的大小和力度顯示着每個作家的功底。”

“對啊,對啊。”幾句話有一定道理,黃小潔眼中流‘露’出仰慕的光彩。她傻乎乎地問:“‘精’神力量難道真的可以傳遞嗎?我是說像特異功能那樣把‘精’神轉化成物質的力量。”跨世紀的年輕人們總是對超自然科學感興趣。

‘花’落無聲笑了,‘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是的,當然可以。”他說:“我們的思維其實就是一種複雜的‘精’神信號,就好象電能一樣無影無蹤,卻孕藏着巨大的能量。這些‘精’神信號有時候可以通過一些載體轉化成難以置信的力量,跟電能利用電動機變成動能是一個道理。”

一番希奇古怪的言論,聽得黃小潔直眨巴眼睛。

落‘花’無聲接着說:“就好象我們在喧鬧的地方去看一幅畫着寧靜山水的畫卷一樣。當你真正看懂了畫中的寧靜意味,就會擺脫周圍喧囂的現實,到達畫家想要傳達的寧靜‘精’神中。這是爲什麼呢?因爲畫家在通過紙張和繪畫這種媒介,把他想要表達的‘精’神寧靜傳遞給你,將你原本應該感到喧鬧的‘精’神信號扭曲了,覆蓋了,甚至改變了。‘精’神的傳遞使你改變了對事物原本的認識,使你被‘迷’‘惑’,使你失去自我。”

“有道理。”黃小潔認真的點頭。眼前這位淵博的網友讓她佩服的五體投地。

“所以‘精’神的力量是可以傳遞的。再比如說”他憂鬱地看了她一眼,才接着說:“比如說感情。”

黃小潔覺得自己心在嘭嘭直跳。

“如果有人喜歡你,你又是怎麼感覺到的呢?有時候在無形之中‘精’神的信號在傳遞,使你能夠感覺到。當你爲一個人着‘迷’,或者愛上一個人時,你的敏感的心靈其實正是被那個人所傳‘射’的‘精’神能量所左右。如果能控制這樣的力量,也許你就可以控制別人,讓別人產生幻覺,產生本不存在的幻象。”

‘花’落無聲又在笑,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在他血紅的嘴‘脣’印襯下尤其明顯。

黃小潔‘迷’‘惑’了。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跟她談感情,會不會是一種暗示呢?

對於感情她並不陌生。黃小潔的男朋友是一個和她同系的普通男生。一年來,他們的關係總是不冷不熱缺乏‘激’情。和男友相比,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無疑更有感覺。

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熱..

晚十點四十分,聊吧老闆看着黃小潔和那個男人一起走了。付錢時那個男人丟下一張百元大鈔說:“不用找了。”無意中‘露’出手背上的褐‘色’斑痕。

看到出‘門’時黃小潔挽起那個男人的胳膊,聊吧老闆不禁感嘆起‘女’大學生傍大款現象的泛濫和庸俗。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人們纔再次見到了黃小潔。這個漂亮‘女’大學生的屍體已經被吊上了南坪85號前的槐樹。她的左眼被人剜去,只留下黑黑的血窟窿瞪視着這個奇怪的世界。

接到報案後,刑警隊的李敏和幾個同事一同火速趕到現場。當她看到黃小潔的屍體同王娟一樣,晃晃悠悠掛在南坪85號前的大槐樹上,李敏不禁伸手捂住自己因驚愕而合不攏的嘴巴。

可憐的黃小潔也失去了左眼,白‘色’紅‘色’的液體幾乎溢滿了血淋淋的窟窿。

屍體隨風飄搖。

周圍的圍觀羣衆議論紛紛。

有人說:“這肯定是203室凶宅裡的惡鬼乾的。”

“老鄭家的‘陰’魂這麼多年散不去,真是怪事。”

又有人說:“哎,我聽說當年住203室的人曾被人打瞎了左眼,這兩個被害的‘女’孩左眼也被人挖掉了..”

“聽說過沒眼睛怪胎的事情嗎?”

驗屍報告和前一次兇案有很多相似之處。死者的左眼是被類似指甲或者刀片的銳利器物挖出的,除左眼外身體其餘部分未受傷害。死因也是由過度恐懼引致心臟功能衰竭而突然促死。

唯一不同的是,黃小潔的屍體‘胸’前和腹部有大量塵土污跡,估計死者曾被人拖在地上走過一段路。

李敏看了身邊的同事一眼,同事也在看她,恐怖的氣氛瞬間瀰漫出來。因爲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地方厚厚灰塵的203室。

打開203室房‘門’,果不其然,落滿灰塵的地面赫然多出一條長長寬寬的印跡,曾經有東西曾被從‘門’口拖到房間中央,然後在房間的中央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黃小潔身前的穢跡與203室地面的灰跡成分完全‘吻’合。也就是說,黃小潔是趴着被人拖進203室的。至於她是怎麼在屋內突然離開地面,怎麼從屋內被掛到樓外的大槐樹上,就不得而知了。

刑偵隊員們面面相窺。從上次王娟兇殺案到現在有三個多月還沒有找到什麼線索,案子破不了,誰都覺得不是味道。

同樣的案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發生,又是同一地點同一狀況,而且是同一樣的無頭無尾,讓每個人都覺得憋着股火。

刑警老楊‘摸’着自己發亮的額頭說:“真***活見鬼!看來這個月的獎金又泡湯了。”

李敏無奈地搖搖頭。

北窗外大槐樹上的枝葉也在隨風飄動。

對於前後發生的相同案件,省公安廳予以了充分的重視。經有關領導指示,市公安總局‘抽’調人力組織專案調查組直接負責南坪85號兇殺案。

李敏很高興被‘抽’調到這個專案組。除了每天有三十多塊的補助之外,參加工作後第一次參與如此受省領導重視的大案要案的調查,讓她也開心不已。

很快,去黃小潔學校調查的同志帶來了令人興奮的結果。他們找到了在那個晚上最後看到黃小潔的聊吧老闆。

在市局剛騰出庫房後建立的專案辦公室裡,聊吧老闆詳細講述了最後見到黃小潔的情況。

“當時她和一個男的在一起。那男的大概二十來歲吧,穿的好象是件白‘色’襯衣,灰藍‘色’長‘褲’,看上去‘挺’土的。長的嘛?長的‘挺’帥。大眼睛,白牙齒,紅嘴‘脣’,就是皮膚有點白,好象沒有血‘色’似的。”

“他的牙齒很特別嗎?”負責做筆錄的李敏禁不住問了一句。因爲通常案件中很少有人對別人的牙齒這麼注意。

“不是,不是。”聊吧老闆連連擺手。“他的牙齒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比較明顯,尤其是在笑的時候,讓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唔,對了,那個男的手上有塊酒瓶蓋大小的褐斑。”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專案組的刑偵隊員們立刻警覺起來。有人從法醫那裡拿來了各式各樣的人體斑痕照片,讓聊吧老闆辨認。

聊吧老闆看了半天,才指着一張照片說:“啊,對了,就是這種樣子的。”

翻過照片背面,寫着兩個字屍斑。

在坐的每個人心裡都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聊吧老闆垂頭喪氣地說:“這事情真晦氣。這‘女’孩出事那天我收的錢裡就有一張是冥幣,難道活見鬼了?”

究竟有沒有鬼,誰都不清楚。

開了一晚上會,‘抽’了一堆菸屁股後,專案組領導才最後決定,在南坪85號附近布點監控。除部分蹲點的同志外,其餘同志繼續追查手背上有褐斑的疑犯線索。

很快一個月又過去了。對疑犯線索的追查毫無結果,而對203室的監控也沒有發現異常。南坪85號的幾家住戶依舊平靜生活着,有兩口子拌嘴的,有上班遲到的,有早退上市場買‘肉’的..沒有什麼能說明什麼。203室依舊空空‘蕩’‘蕩’,沒人進也沒人出。

平靜,使埋伏在四周的刑警們都疲憊不堪。

但是,九月十三日午夜,怪事還是發生了。

劉強,男,23歲,是一個慣偷。他的作案手法非常簡單,就是把事先印好的虛假宣傳廣告挨戶塞到‘門’縫裡,第二天再來查看,憑藉廣告在與否來判斷該住戶的生活規律。如果有的住戶廣告幾天都沒人動過,那麼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開‘門’入室了。

這一次,劉強把目標鎖定在南坪85號的203室。

203室的廣告一連幾天都沒人動過。從樓下看去,窗戶裡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劉強暗自竊喜,他準備動手了。

九月十三日晚11點54分,負責監控203室的刑警發現有可疑人物走進南坪85號破舊的樓梯入口。

劉強自己並不知道,他這幾天的舉動早就被馬路對面樓上的望遠鏡觀察的一清二楚。他大模大樣走上85號狹窄的臺階後,在203室‘門’前徘徊了一會,在確定周圍沒有危險時,他才從挎包裡掏出撬‘門’用的鋼尺和鋼絲。

幾乎在同一時間,埋伏在附近的刑警們已開始向南坪85號樓下悄悄集結。埋伏了一個多月,今天終於有人要進203室了,大家的心情都很興奮。

203室的‘門’是一把舊鎖。劉強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鎖珠,輕輕一撥,‘門’開了。203室裡漆黑一片,像一張巨大的嘴,歡迎着他的到來。

劉強沒敢磨蹭,躡手躡腳走進去,反手輕輕關上‘門’。

11點58分,報話機裡傳來“疑犯進去了,動手!”的命令。刑警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衝上樓,一腳踏開了203室的‘門’。就在幹警們破‘門’而入的瞬間,203室裡卻突然傳出“啪”地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摔在地上。

刑警們在手電光的‘亂’影中,203室依舊是班駁的牆壁,厚厚的灰塵。劉強已經平平地倒在房間中央,他的雙眼圓瞪,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恐懼還是驚訝,以至於嘴角不停在的‘抽’動。

他還沒死,不過和死已沒什麼區別了。

在送醫院的路上,他只是不停唸叨兩個字:“眼睛,眼睛,眼睛..”

什麼眼睛?刑警們面面相窺,‘陰’鬱的氣息瀰漫在每個人的心頭。

後半夜,劉強就因爲心率不齊引發心血梗塞死在醫院的病‘牀’上了。大夫們一致認爲,過度驚嚇纔是劉強的真正死因。

刑警裡有人在咬牙齒,有人在‘抽’煙,甚至有人在發抖。

劉強究竟在203室裡看到了什麼?又是什麼在漆黑的房間裡將他嚇個半死?劉強臨死前說的眼睛又是什麼意思?以及在刑警們衝進去時所聽到“啪”一聲又有什麼古怪呢?一切的一切,難以解釋,而且發生的詭異而離奇。

劉強就在人們的眼前被活活嚇死,死的匪夷所思。

是不是可以說,203室真的有冤魂?

第二天下午,李敏坐在辦公室的微機前開始打昨天晚上的行動報告。面對一團又一團的詭異離奇,她實在打不下去了。一切證據都表明,對這個案件的偵破不是和人在打‘交’道,而是在和鬼打‘交’道。寫什麼呢?如果寫專案組活見鬼了,估計省局的領導是不會滿意的。

倒了杯茶,李敏握着有點發燙的茶杯猶豫着。好在報告過明天才‘交’,有的是時間趕。所以她索‘性’點開I,掛上QQ,在網絡上放鬆一下。

看了會股市新聞,她的QQ開始跳了。

跳動的是一個獨眼海盜頭像,叫做‘花’落無聲。

“嗨,你好。”

“你好。”李敏敲擊着鍵盤。‘花’落無聲在她的好友欄裡,可是她記不起什麼時候加過着個人。

“聊聊好嗎?”

“我爲什麼要和你聊天?”李敏在網絡上一向志高氣昂。

對方沉默了一會,發過來一句話:“你的報告打不出來,需要休息一下。或許聊聊天是個不錯的選擇。”

打報告的事他怎麼知道?李敏吃驚地捂住嘴。難道是哪個認識她的男同事在搞鬼?

點開‘花’落無聲的資料,只有一句話:這傢伙很懶,只留下一隻眼睛。

一看眼睛兩個字,李敏心裡不禁打了個寒蟬。她立刻想起那個死去的盜賊劉強臨死前曾不停唸叨兩個字眼睛。人體最脆弱的器官總能帶給人類最深的恐懼。

李敏敲着鍵盤:“你留下眼睛做什麼?”

“還債。”

“還誰的債?”

“我父親。”

“你很奇怪哦,爲什麼要還他一隻眼睛?”

“因爲他的眼睛被人打瞎了。當時我也在場,卻阻止不了。所以我是幫兇。”

“沒有報警麼?”身爲警察,李敏相信公安機關能夠維護正義。

對方沉默了。良久,才發過來一行字:“有時候沒有人能夠維護正義!”

李敏在警校學過心理學,她能估計得出,坐在長長網線後面的,應該是一個經歷過痛苦而悲觀失望的人。

大多數‘女’人都很善良。對於每個悲觀失望的人,她們都會帶着一份憐憫的心情想給予別人幫助。李敏也不例外,雖然她是警察,但她更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她打着:“我是個警察。也許我可以幫你維護正義。”

“我們不是同一時代的人。你不可能維護已逝去的正義。”

“難道我很老麼?我想我們都很年輕。(:”李敏想把話題談的輕鬆些。

“我們見面吧,趁我們都年輕。”對方提出意見的態度很堅決。

李敏猜一定是哪個同事在跟自己開玩笑,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快提出見面的要求?可是轉念一想,怕什麼,說不定是哪個暗戀自己的人在試圖跟自己約會,也說不定網絡那頭真有一個白馬王子在等着呢。“去就去,我這麼大一個人,又是個警察,還怕有誰把我吃了?”想到這,李敏在QQ上打了兩個正正的字同意。每天都會有黑夜降臨,就好象每天都會有人死亡。

樂觀的人說:每個黑夜之後都會有黎明。

悲觀的人說:白晝之後將是一個又一個黑夜。

在車水馬龍的街口,李敏見到了‘花’落無聲。

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樹下面,英俊瀟灑,雪白的襯衣被都市的霓虹映出五‘色’斑斕。

李敏說:“我沒想到你這麼帥。”她的讚美是由衷的。

“一小時前我很醜,可是我會變。”他笑了,‘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他們坐進了一家快餐店。李敏從下午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所以她要了份炸‘雞’翅,一個蔬菜漢堡,一大杯飲料。

‘花’落無聲卻什麼都不吃。

“你不想吃點什麼嗎?”李敏問。

“不,謝謝。你沒聽說過秀‘色’可餐嗎?看着你的美麗,我把飢餓早忘了。”

這傢伙嘴還‘挺’甜,李敏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她很少見網友,或者說她很不屑於見網友。在警校她曾陪同寢室一個‘女’生去見了一隻恐龍。那是一隻真正的白堊鸚鵡龍,‘花’‘花’綠綠的穿着外加令人咋舌的相貌,給李敏心裡留下過難以抹去的‘陰’雲。

今天她本以爲是哪個同事在偷偷約她,沒想到對方卻是個英俊帥氣的小夥子。意外的心情使她心中燃起了一個又一個五彩的夢。

在警校的時候,她也曾經談過一個男朋友。可惜最後工作被分在兩個地方,所以他們又很快分手了。人的感情總如雲彩一般變化無常。對於李敏來說,感情這種事需要隨緣。

今天鹵莽有特殊的相遇,很難說不是冥冥之中緣分的安排。

一段‘交’談之後,李敏對於面前這個男人產生了難以抵禦的好感。

在她印象中,男人們通常說話總是粗魯而隨便。可是這個叫“‘花’落無聲”的男人不但談吐溫文爾雅而且特別善解人意。他彷彿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彷彿也知道你究竟想聽什麼。他的一言一行彷彿都體現出老天爺特意安排下的一種‘浪’漫。

於是,李敏很快覺得自己醉了。陶醉?麻醉?或者,是中了魔。

她問他的名字。她需要一個真實的名字來完美充實她的夢。

“我叫鄭浩。”他說話的時候,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總是很顯眼。

時鐘指向了十一點。快餐店要關‘門’了。

鄭浩說:“我家就在附近,我們去那裡坐一會吧。”

“太晚了,不太方便吧。”李敏真的不想很快就結束這樣美好的夜晚。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會害怕?”李敏笑着說,“我是警察,我怕什麼?”

“你不怕鬼?”

“鬼?”南坪85號的怪異在李敏腦海中閃了一閃,但很快又被眼前鄭浩的笑容所代替了。她說:“世上哪有鬼?就算有,我也會對它說:‘喂,我是警察,把手放在腦後然後爬在桌子上!’”

“哈哈。”鄭浩蒼白的臉上笑得很無奈。

走出快餐店,鄭浩伸手要打出租車。

李敏卻說:“你家在哪兒?我有月票,不如我們坐公‘交’車吧。”她喜歡讓男人們感覺到她很節儉。

鄭浩沒有反對。十一點三十。他們坐上了最後一班三十四路公共汽車。

車上乘客不多。大家勞累了一天,有人在座位上打着盹。

夜‘色’中的城市寧靜安詳。司機和售票員在低聲說着什麼,微微的低語聲像睏倦一樣緩緩襲來。

李敏在一閃一閃的燈光中與鄭浩溫柔地對視着。誰能說有什麼,誰又能說沒有什麼呢?一個‘女’人總會在必要的時候陷入遐想。

車在中途的車站停下來,有人上車,也有人下車。

突然,一直在後排坐着的老頭急急地衝過來,拉起李敏的手說:“小琴,你在這啊,真讓我好找。你媽病了,快和我上醫院。”

小琴!李敏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突如其來的事情讓她莫名其妙。

老人一臉很着急的樣子。他一面大叫:“快下車,我們打車去醫院。”一面給李敏偷偷使眼‘色’。

在一旁的鄭浩面無表情。

李敏更糊塗了,腦袋有點發‘蒙’。難道母親真病了?可這老頭又是誰?難道這老頭是個神經病?

這時鄭浩緩緩伸手要推老頭,卻被老頭靈敏地側身閃開了。

在這一系列動作的瞬間,李敏彷彿看到了什麼又彷彿什麼也沒看到。胡裡糊塗就被老頭連拉帶扯拖下的汽車。

鄭浩並沒有下車。他站在車上,面無表情。

在李敏和老頭拉扯中,這輛末班三十四路開走了,帶着鄭浩毫無表情的面容開走了,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的黑暗之中。

李敏很生氣,她一把推開這個奇怪的老頭,大聲斥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人定了定心,才說:“姑娘,我剛纔救了你一命啊。”

“啊?”李敏更糊塗了。

“剛纔和你一起的那個男的,你們認識多久了?”

“這關你什麼事?”李敏還是沒好氣。

“姑娘,我說句話你別害怕。”老頭還是很認真地說。

“怎麼?”

“你有沒有注意到,剛纔和你一起的那個男人的腳一直沒有捱過地面。”

四周城市的夜‘色’寧靜平常,一樣黃燦燦的路燈,一樣暗‘色’的樓羣。但是,李敏確實害怕了。兩支腳不挨地?就是說人是飛在空中的。這樣的漂浮是沒有人能做到的。

鄭浩不是人又是什麼呢?

她努力地回憶着剛纔和鄭浩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思緒的空‘洞’中竭力尋找着理智的解釋。可是,想來想去,鄭浩除了談吐的氣度外形象蒼白,只有蒼白,以及一口總能讓人留意到的慘白牙齒。

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這件事更加恐怖而詭異,幾乎令她發起抖來。

剛纔在老人拉她下車時,鄭浩曾伸手要推老人,就在那一瞬間,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李敏看到鄭浩手背上有一塊小小的褐‘色’斑紋屍斑!

她在剛纔的‘混’‘亂’中不及細想,所以並沒有警覺。此刻突然想起,冷汗頓時順着冰涼的脊背滑落下來。

“我.謝謝您。”李敏還沒表示完對老人的感‘激’之情就開始哭了。她太害怕了。‘女’孩子在恐懼面前有的是眼淚。

但是,她畢竟是一名刑警,即使感到害怕,她仍然是一個懂得司法程序的警察。

四十三路公共汽車是路過南坪85號的。

出於職業本能,她立刻意識到這個鄭浩與前兩起南坪85號的兇殺案疑犯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

不管他是人是鬼,畢竟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她請老人連夜一同回警局做筆錄。老人的證明會讓這離奇的遭遇變得比較真實可信。

二十五分鐘後,他們打着車到達市刑偵大隊。值班的幹警們在聽完李敏氣喘吁吁的講述後都笑了。因爲這件事太古怪了,誰也不相信。大家還嘻嘻哈哈開李敏的玩笑。

有的說:“小李,沒想到你還有見網友的愛好啊。哪天我也在網上約約你。”

有的說:“鬼的腳不沾地嗎?沒聽說過,你是恐怖電影看多了吧。”

有的說:“咳,李敏,我說你這個年輕同志封建‘迷’信思想怎麼這麼嚴重啊。沒事你還是回家睡覺去,別在這瞎耽誤工夫。”

沒人相信,李敏氣得直搖頭。

這時,電話鈴響了。是‘交’警隊打來的,說最後一班三十四路公‘交’車翻進南坪附近的河溝裡了,司機乘客無一生還,叫刑偵部‘門’的人去一趟。

沒有人笑了。實實在在的恐怖涌上每個人心頭。

這就是剛剛李敏乘坐過的三十四路末班車,就是剛纔鄭浩坐着的那輛車,翻了,無人生還。

當刑警們感到現場時,幾個乘客和司機的屍體已經被人從河溝裡撈了出來,直‘挺’‘挺’的一排,橫在馬路涯子上。

每具屍體除了受到磕碰浸泡之外,都是圓睜着眼睛半張着嘴,彷彿一同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警車的警燈無聲地閃爍着,把紅光一閃一閃打在屍體們的臉上,情形異常可怖。

法醫報告指出司機售票員和乘客一共七人,在汽車翻進水溝時都沒有受到致命撞擊。使他們真正的死亡原因還是恐懼。他們的心臟在瞬間無法承受巨大恐懼引發的腎上腺‘激’素過量分泌,使心臟猝然停止跳動,導致死亡。

七個人都被活活嚇死了。那麼在他們臨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麼?

是什麼東西,能夠帶給人們如此驚慄的恐懼?

在刑警隊,李敏和同事們在爲剛纔拉她下車的老人做筆錄。

老人叫耿匣仁,曾在生物研究所工作,現已退休。

氣氛緊張而肅穆。每個人都在認真的聽。

有幹警問耿老:“上車後,你是怎麼發現鄭浩的腳沒有挨地的呢?”

“當時我正好坐在車後面,他們一上車,我就看到了。”

李敏問:“你爲什麼當時不馬上告訴我?”

“不可能的。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害你。”

有人問耿老:“你又是怎麼知道鄭浩想害李敏的呢?”

“因爲當時他的一隻手一直在座位下偷偷做挖的動作。”

挖什麼?挖眼睛。聯想起前幾起案件受害人被挖去的眼睛,李敏不禁尖叫起來。

老人淡淡地說:“姑娘,別害怕。誰一輩子都會遇到幾件怪事。你看,我今年都八十多歲了。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發現周圍的世界和年輕時看到的不太一樣了。我想也許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是太‘性’急,把很多好象不存在的東西就給忽略掉了。等到老了以後,可能離死亡近了一些,所以才發現世界原來和我們年輕那會兒看到的不完全一樣。”

耿匣仁笑的很和善,說:“我是研究生物的。搞了大半輩子生命科學,誰知最後越搞越糊塗了。尤其在這種‘精’神能量領域,有很多現在都沒辦法解釋的東西。比如‘精’神能量的傳遞,其中幾乎有‘迷’信的‘色’彩,但是卻不盡然,在這方面我們的研究也僅僅是剛起步。再比如我們今天看到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死亡前的‘精’神能量在某種程度上被儲存,而後在如今被釋放。他(它)的行爲沒有意識,只有本能,所以會做出很多超自然的舉動。其實這些行爲都是他生前想去做的,活着時他是人,所以也僅僅是人的想法。沒有什麼詭異的。”

李敏和同事們面面相窺,難以置信。

老人接着說:“可能這個人死前很痛苦,因而產生了報復心理,所以現在他(它)的行爲是害人的。在古代文獻裡有厲鬼的記載,大概也是這樣的吧。當然這只是推論,我們現在沒辦法證實。因爲對於這類神經反‘射’式的能量轉移,我們目前的研究只是一片空白。”想了想,他又說:“對了。以前在師範學院有個叫鄭作維的生物學者,他在這方面很有研究,當時他還在我們生命能量測量的課題小組任組長。可惜文化大革命時.呵呵,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時我還年輕,現在卻已經退休了。”

“他現在已經死了嗎?”到底是年輕人,所以李敏禁不住要問。

“是哦。”老人嘆了口氣,“聽說他在文化大革命時自殺了。”上年紀的人對死亡顯示出的是不僅僅尊敬,彷彿還有種等待的含義。所以,耿匣仁的表情是肅穆的。

刑警老楊突然問:“那東西究竟是什麼玩意兒?是人,還是屍體?”他半天沒出聲,一說話就把大家嚇了一跳。

“應該是屍體吧。就是說肯定有一具帶有能量的屍體存在。只要能找到那具有能量轉移的屍體,是能夠防止他(它)再次害人的。”

這是對南坪系列殺人案最好的結論嗎?可以用這種尚未成型的理論來做依據嗎?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起碼李敏是相信的,因爲她親眼見到過鄭浩。而且出於‘女’人的預感,她相信他們還會見面的。

一夜的會議討論,在天亮後除了滿滿幾菸灰缸的菸屁股之外,沒有什麼實際的結果。

早晨的天空密佈着‘陰’雲,暗暗的。又是一個‘陰’天。

懷着好奇的恐懼,或者是某種難以解釋的‘女’人心情,李敏來到南坪85號前那棵神秘的大槐樹下。也許這棵大樹與鄭浩有什麼聯繫吧。

槐樹枝繁葉密,在風的輕拂下葉片婆娑而動,嘩嘩作響。

要不是昨晚老人相救,或許此刻的李敏已經掛在樹上了。

一根穿過槐樹枝葉的白‘色’電線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根電線是用來連接附近網吧的網絡專線。李敏的心在收緊。難道鄭浩是通過這條線路在網絡上做他的‘花’落無聲的?

她迅速回到刑警隊的辦公室,打開電腦。在她QQ的好友名單裡卻怎麼也找不到‘花’落無聲的名字。在搜索上查,同樣一無所獲還沒有人註冊過這個名字。

不久,負責調查鄭浩這個名字的同志送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鄭浩,男,生於1943年,高中畢業以優異成績考上哈工大,後因政治成分原因被學校勸退,在家待業。一直住在南坪85號203室。到1965年,其父鄭作維因被紅衛兵長期折磨導致‘精’神崩潰,於是在家中飯菜裡下毒,導致全家四口集體死亡。鄭浩死時二十二歲。

鄭家的檔案及照片在文革期間大部遺失,僅存鄭作維在與師範學院62屆畢業生合影。

拿着這張放大的黑白照片,恐懼一點一滴涌上李敏心頭。照片上的人們穿着那時最爲普遍的暗‘色’衣服,笑容可親,像一張張骨灰盒上的遺照,留給許多年後怕人們忘卻掉的音容笑貌。暗‘色’的衣服連成片,像很濃一片暗‘色’的雲霧,鄭作維站在其中無‘私’地笑着,很自信。他和李敏見到的鄭浩有點像,父子之間遺傳着同樣深沉的大眼睛。

鄭浩的屍體究竟在哪裡呢?難道鄭浩真的是其父親‘精’神的某種傳遞嗎?如果說鄭浩真是某種傳遞的‘精’神在作用,那麼他一個接一個的殺人又是爲了什麼呢?已經有兩個‘女’孩被剜去左眼吊在南坪85號前的大槐樹上。是不是在這棵槐樹中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也許死者只是感到無端寂寞,甚至鄭浩對自己的死感到憤怒?他要報復!害死他的是他的父親,也是那個時代的殘酷‘精’神。他死了,但是怨恨的‘精’神留了下來,貽害社會。可以這樣解釋嗎?

在對鄭浩一家的調查中又發現一件奇事。這件事或許比什麼‘精’靈古怪的東西更離奇,更可怕。

因爲,在一家醫院太平間的冰櫃裡,發現了一具被封存近36年的屍體。或許是由於管理人員的疏忽,或許因爲文革時期登記本上的遺漏,更或許是什麼難以解釋的力量在作祟,這具屍體就直‘挺’‘挺’在太平間的冰櫃中躺了這許多年,竟無人過問,也無人打理。直到最近醫院進行企業制改革時,才被清點出來。由於已在冷櫃中存放多年,屍體的肌‘肉’已經萎縮,上面長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屍斑。

經過確認,這具屍體就是當年被砒霜毒死的鄭浩。

爲了作進一步確認,以判斷這個鄭浩究竟是不是李敏在那天夜晚見到的鄭浩,李敏被請去做確認。

說實話,做刑警這一年多李敏見過不少屍體,有被槍打爆頭的,有大‘腿’從根部被撕裂的,有被剜去眼睛嚇死的。但是這一次,她一想起要在存放三十多年的屍體上辨認出那個她曾見過,曾談過的鄭浩,不寒而慄的感覺就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頭。

太平間的燈光暗淡‘陰’森。幾個陪同她的男同志皮鞋在地面上踏出“啪啪”的聲響。太平間彷彿總是沒有窗戶,憋悶的氣息,‘藥’味以及15瓦的電燈泡,在四周的寧靜中構築出‘陰’陽‘交’界處的神秘情趣。

沉重的冰櫃被醫院工作人員輕輕拉開,‘露’出一具已略微有點乾枯的屍體。屍體面‘色’慘白,雙目緊閉,上下雙‘脣’由於存放太久已經發幹收縮,綻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啊!李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自稱是‘花’落無聲的人,就是這個面孔英俊的乾屍,在幾天前曾與她一起坐在快餐店裡侃侃而談。

李敏喘不過氣來。她側過頭去看乾屍的手臂,乾枯的肌‘肉’緊緊裹住屍體僵硬的骨骼,一塊塊褐‘色’略微發黴的屍斑,依舊真切地長在那裡。

李敏儘量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對陪同她的幹警們點點頭。

幹警們難以相信天下竟有這樣的古怪,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相互看看,用眼神‘交’換着彼此驚訝的態度。

就在男幹警們相互‘交’換眼‘色’的剎那,李敏清楚地看到,乾屍那早已乾枯的上下‘脣’微微動了一下。鄭浩笑了。

這個輕微地動作除了她誰也沒有注意到。當男幹警們目光再次回到乾屍臉上時,笑容已經消失,乾枯泛青的肌‘肉’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李敏的第一反應只是他笑了。當她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具乾屍真的笑了時,她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被恐怖驚潰的情緒,尖聲大叫起來。

有誰見過屍體自己在笑?長着屍斑,肌‘肉’萎縮,本是一團死‘肉’的鄭浩在瞬間微笑了。突然的心理刺‘激’立刻衝破李敏神經所能承受的極限。

她跑了,尖叫着連爬帶滾逃了出去。

確切地說,李敏已經瘋了,受到這樣刺‘激’後她的‘精’神崩潰了。從此以後只要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微笑,她一定會尖叫着嚇個半死。因爲任何一種笑容,都會讓她想起鄭浩。

其實有件更恐怖的事情李敏並沒有看到。

那就是在鄭浩乾枯的嘴裡,還含着兩顆柔軟的人眼珠。都是左眼,一顆是王娟的,另一顆屬於黃小潔。

後記

後來,或許是拓寬馬路的需要,也或許是因爲某領導瞭解到其中的凶宅的故事,南坪85號將被拆除。一棟舊樓倒下後又會有許多新樓聳立起來。那棵掛過死人的大槐樹也被工程隊挖走了,據說是進了造紙廠,也有說法是槐樹被人移到山上去綠化了。

根據物質不滅定律,應該有某些‘精’神化的東西還在繼續傳遞,其中某些可怕的部分會被一些媒質保存下來,比如一棵槐樹。這樣的能量沒準某一時刻又一次會冒出來,用它自己的邏輯繼續影響着周圍的事物。科學只能解釋已知,卻無法揭示未知。所以世上究竟有沒有靈異,大約是沒有人能確定的。

誰知道呢?也許此刻就有東西站在你的後面。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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