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活死人

鬼屋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活死人...

高中同學聚會上,蘇採萱見到同桌王小倩,她拉着手寒暄幾句就發現王小倩不再說話,心事重重的樣子。蘇採萱關切地問:“小倩你最近還好嗎?”

王小倩把頭湊向蘇採萱,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你是做法醫的,相信這世界上有活死人嗎?”

蘇採萱怔了一下,確信自己沒有聽錯,說:“什麼是活死人?是活人還是死人?”

王小倩說:“活着,但是認爲自己已經死了。”

蘇採萱轉動着眼珠,想了一會兒說:“是精神錯亂?”

王小倩說:“開始我也這麼想,後來越看越不像,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很正常,能夠獨立生活和工作,唯一的症狀就是每天都在想象自己是一具屍體,甚至自稱能聞到屍體腐爛的味道。”

蘇採萱說:“聽你描述的症狀,類似妄想症,而且程度已經很深,但是深度的妄想症患者已經失去理性,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和工作。這個患者和你是什麼關係?”

王小倩往周圍瞄了一圈,確信沒有人偷聽她們講話,說:“是我老公。你想啊,每天和你同牀共枕的人,幻想他自己是一具屍體,內臟在腐爛,皮膚在潰爛,你怕不怕?”

蘇採萱爲王小倩設身處地地想了一想,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說:“你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吧,越拖延越嚴重。”

王小倩無奈地說:“人家不肯去啊,他堅持說自己已經死了看鬼故事加鬼屋QQ170440,下了班就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幾乎不怎麼吃東西,用福爾馬林洗手洗身子,說是這樣不會快速腐爛。出門時就穿一身藏藍色制服,其實就是從喪葬店裡買來的壽衣,好在一般人也認不出來。”

蘇採萱說:“已經到這樣嚴重的程度了,你怎麼還一個人扛着?爲什麼不向他家裡人說?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會好一些。”

王小倩說:“他沒有家人,養父已經死了,除了我,再沒別的親人了。”

蘇採萱說:“小倩你彆着急,事情已經出了,就要勇敢面對,等一下咱們兩個提前走,一起到你家裡去看看,或許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和幫助。”

王小倩感激地向蘇採萱點點頭。

在回家的出租車裡,王小倩詳細介紹了她丈夫黨育紅的身世經歷和發病經過。

黨育紅時年二十七歲,是一名地震孤兒,生身父母不詳,他在福利院裡長到五歲,被一位鰥居的老人收養。黨育紅二十歲時養父去世,五年後與年長他四歲的王小倩結婚。現在黨育紅在一家四星級賓館擔任客房部主管。

黨育紅一向身體健康,性格開朗,酷愛運動,尤喜野外探險,本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大男人。約二十天前,他無緣無故地突發疾病,向王小倩抱怨他渾身疼痛難忍,尤其是脊椎和雙腿,像是折斷和割裂般地痛苦。王小倩當時很緊張,仔細檢視他的脊柱和雙腿,卻發現完好無損,從表面看不出一絲異樣。她要黨育紅到醫院去做檢查,黨育紅卻不容商榷地拒絕了。

黨育紅的“病情”日益加重,直到十天前,他正式宣佈自己死亡。他對王小倩說,他的生命已經不在,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他的身體會漸漸腐爛,直至成爲一具骸骨。他越來越沉默,吃的東西也越來越少,每天用福爾馬林溶液清洗身體,穿着壽衣招搖過市。

直到昨天清晨,壓倒王小倩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不期然地落在她的肩頭。黨育紅在走出房門去上班之前,忽然停住腳步,慢悠悠地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對王小倩說:“我已經開始腐爛了,蛆蟲正在我的身體裡蠕動,我討厭這種感覺,討厭我身體的味道。”說完,他整理了一下壽衣的領子,把頸部裹緊,夾着文件包去上班。

王小倩感覺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黑洞裡,孤立無援,不知向何處突圍。在神思恍惚中度過了兩三個小時,纔想起第二天要參加高中同學聚會,而她當年的同桌蘇採萱,現在市公安局做法醫,也許是她可以傾訴的對象。

儘管王小倩在訴說這段事情時儘量壓低聲音,仍有隻言片語被出租車司機聽到,他偷偷地在後視鏡裡打量着王小倩,眼睛裡充滿狐疑。

王小倩家住在曲州市南郊的一個新建小區裡,是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室內的裝修簇新,只是空間略顯侷促。兩人打開房門,室內一片漆黑,王小倩擰亮燈,用手指指向裡面一扇關着的門,低聲說:“他就在那間屋子裡。”

蘇採萱也悄悄地說:“房間沒有開燈,你怎麼知道他在家?”

王小倩說:“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這樣,下班就回家,回來後不做飯,也不開燈,就一個人穿着衣服靜靜地躺在臥室的牀上。”

蘇採萱說:“我可以和他談一談嗎?”

王小倩說:“我就是想讓你和他接觸一下,但願他肯開口說話。”

兩人輕手輕腳地走到臥室門口,打開房門,王小倩在門口輕聲說:“育紅,我有個朋友來家裡做客,想和你打個招呼。”

藉着窗子透進來的朦朧月光,可以看見牀上有個穿戴整齊的男子欠身坐起來,用手抹了抹頭髮,又整理了一下衣領,低聲細語地說:“有客人來了,快請到沙發上坐。”

蘇採萱在長年的法醫生涯裡,鍛煉出超乎常人的膽量和堅強意志,但聽過王小倩此前的敘述,這時和黨育紅面對面仍有些惴惴不安。她打量着黨育紅,只見他身高在一米七六上下看鬼故事加鬼屋QQ170440,偏瘦,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給人很陰鬱的感覺。他身上的藏藍色制服略顯肥大,但很乾淨,熨得整整齊齊。蘇採萱見慣了殯儀館裡的屍體,認得那套衣服是本市“萬壽園”殯葬用品店生產銷售的壽衣。

黨育紅的言行舉止稍顯僵硬,卻也沒有太大異樣,他在蘇採萱左手邊的沙發上坐下,說:“我的手涼,就不和你握手了。小倩,怎麼不給客人拿杯喝的,礦泉水吧,要冰鎮的。”

他語帶歉意地對蘇採萱說:“對不住,我近來身體不好,見不得熱的東西。”但他聲色不動,不見任何愧疚的神情。

蘇採萱在一瞬間有些後悔自己多事,也許不該到王小倩家裡來見這個該死的什麼“活死人”,但這念頭一閃即逝,她用手攏一攏鬢邊垂落的頭髮,笑笑說:“沒關係,我就喜歡喝涼的。”

王小倩取來水,給每人倒了一杯,蘇採萱端起杯子,喝一口冰涼的礦泉水,潤潤乾澀的喉嚨,說:“黨先生不口渴嗎?”

黨育紅正襟危坐,說:“我吃得不多,喝水也少,身體不需要了。還沒請教您貴姓,在哪裡任職?”

蘇採萱見黨育紅說話既有分寸又條理清楚,除去一股濃重的陰鬱氣息,和常人並沒有什麼差異,就坦誠地說:“我叫蘇採萱,是小倩的高中同學,在市公安局做法醫。”

黨育紅說:“法醫?那你一定見過我的許多同類。”

蘇採萱進一步試探說:“你的同類是什麼人?”

黨育紅的語調不帶絲毫升降起伏,平淡中帶着詭異,說:“我的同類不是人,是屍體,我是一具屍體,蘇法醫沒看出來嗎?”

蘇採萱想,終於說到正題了,就順着話頭說:“看不出來,我沒見過會說話、會走路的屍體。”

黨育紅認真地點點頭,說:“這不怪你。我其實是一具行屍走肉,生命消失了,肉體還在,不過已經開始腐爛了,我的血肉散發出腐臭的味道,蛆蟲滋生,它們在啃食我的屍身。”

蘇採萱說:“你是什麼時候死亡的?是怎麼死的?能對我說說嗎?”

黨育紅說:“二十天前,是七月二十一號,我開始周身疼痛難忍,脊椎和雙腿斷裂,此後,生命就一點一滴地離我而去,直到十天前,我徹底失去生命體徵,根據你們醫生的標準,我在那時就死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嘗試用各種方法阻止身體腐爛,可是天氣實在太熱了,我想我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蛆蟲吃光吃淨,變成一副骨骼。”

蘇採萱沉思片刻,說:“你既然已經死了,爲什麼不到火葬場把自己燒化了呢?爲什麼還要生活在活人的社會?”

黨育紅說:“我喜歡做一具屍體,如果燒化了,就會變成一堆灰燼,我暫時還不想那麼做。”

蘇採萱見黨育紅的病情遠超過自己的想象,知道必須馬上做出決斷,就說:“我有一個建議,希望徵得你的同意。我的同學,也就是你的妻子王小倩,不願意和一具屍體生活在一起,她想暫時到外面去住,可以嗎?”

黨育紅說:“當然可以,我支持她到外面去住,這個家現在已經是一座墳墓。我這段時間一直懷疑,她爲什麼喜歡和屍體生活在一起,難道她有戀屍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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