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斯拿着笤帚,準備掃地的時候。
一羣人涌了過來,不停地與自己打招呼,然後忽地一下散開,自顧地開始打掃。張斯看着眼前的人羣,有些發矇,怎麼回事?
那麼多人替自己掃地,難道……人品大爆發?
搖搖頭,拉過一旁的張倉:“大家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你們班與我們班的值日區互換了?”他見人羣大都是(1)班的,故而有此一問。
“呵呵,張老師,這下你不用忙了”張倉回道:“大家是自願來幫忙的。”
“嗯?”張斯不解地問道:“那麼好,爲什麼?”
“呵呵……”張倉乾笑道:“昨天我回班,把張老師的故事講給大家聽了,大家熱情很高漲,讓我再講幾個。我實在講不出來,於是就告訴大家,張老師早上會給大家講故事,不過只將給幫他打掃衛生的人聽。”
張斯聽了,當真哭笑不得:“我有這麼說過麼?”
“沒有。”張倉說道:“是我替張老師總結的,怎麼樣?還行吧?”
“你呀”張斯用手指了指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自顧地苦笑一會兒。
須臾,衛生已打掃完畢。
諸位同學又一齊涌了過來,男女俱是滿面期待地看着自己。
張斯望去,昨天來的幾位都到了,連害怕恐怖故事的白靈也來了。至於其他人,識或不識,大抵都看到過,只是喊不出名,也未曾交談過。
大家其實也不是全來聽故事的,多數還是由於好奇。
正好打掃完自己的值日區,不想早早回班,見有人來這邊聽故事,爲了湊熱鬧,也便跟着一起過來了。
“咳,咳”張斯咳聲道:“唔,大家的來意,我知道了。還是很感謝大家能過來的,講故事畢竟是小事,嗯,我也不推脫了,大家都站過來……”
“閉上眼,靜靜的,不要有任何聲音。”
“今天,給大家講的是《盒子》……”
“蕭華是一名大三的女生,她在一所遠離家鄉的大學讀書,暑假前的一段時間裡,一些學業上的問題一直在困擾着蕭華,索性她決定今年暑假不回家了,正好有一位同學說附近的小鎮上,有一位姓陰的盲人老婆婆不久前保姆去世了,正需要人照顧,報酬很高,只是要住在她家裡…………”
故事緩緩的展開了,漸漸跌宕起伏,漸漸懸念迭起。
情節並非十分完美,畢竟是小故事,總體說來較爲簡單,爲着嚇人的緣故,往往會有很突兀的地方,顯得甚爲粗糙。但口頭的宣講,與筆上的精雕細琢很有區別,這些已足夠了。關鍵是故事起伏大,前後能形成極大的反差,予人以很強的刺激感。
謀殺、鬼怪、神秘的寶物。
這一切,都足以令人產生好奇。
張斯的講述不錯,尤其對於故事中的音響,用口模仿,對於故事的氛圍塑造很有效果。
講述並非一帆風順,中間總有不能好好聽的人,一些男生乘着人多之便,調戲女同學也是有的。好在聲音稍大,即會被身邊的人喝止,張斯見此,也就沒有理會,隨其去了。
故事除被一二女生的尖叫打破外,正常地敘述完畢了。
待張斯令大家重新睜開眼睛時,同學們自發地鼓起了掌。
然後便開始了閒聊,有些人便直接離開了,匆匆跑回班級,向未曾聽到的同學敘述,現炒現賣,新鮮熱辣。
剩下的人,則圍着張斯,討論方纔的劇情。
大部分人,還是希望他能多講一兩個,張斯微笑着拒絕了。
於是大家又恢復了閒聊的狀態,談些奇聞異事。男女生雜處在一起,聊着聊着,開始打聽對方的情形。即或沒什麼目的,大家還是願意在一起多待會兒,學校的禁令,父母的警告,反使得男女生對彼此更具引力。
張斯見狀,只是笑了笑。
歲月流逝,若輕煙易散,往往無聲無息。
驀然回首,卻見道路斑駁,荊棘叢生處,尚留着自己的血痕。
青春,他也曾有過。
只是時間久了,積了許多灰塵。
看着大家,似乎還能想起舊時的歲月。
時光就是這樣,過去了便過去了,阻不住,拉不回。穿越也不行,時光的一切,只有一次,穿越了,也就變了,不再是原來模樣,故而覺得珍貴。
張斯的微笑,有些滄桑。
一旁的女生見了,不禁有些發呆。
當李麗與張斯的傳言,稍爲平歇的時候。
張斯講的故事,開始流傳,悄悄的,靜靜的,一切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
當大家開始議論的時候,全校,尤其是高一,已對這些故事耳熟能詳。
此時的張斯,還未意識到這件小事。可是,它漸漸地發酵,又將自己推上了風頭。
每晚熄燈之後,宿舍總會有些尖叫聲,驚擾到大家,尤其女生宿舍。待人去詢問後,方知是因爲聽恐怖故事的緣故,而這個故事總與一個人有關,張斯。
沒有比青年更愛刺激,沒有比青年更能承受刺激。
這也是張斯的故事得以傳播的原因,或者,學校的生活實在無聊吧,確實也需要一些調劑。
當然,不能忽略的一點是,張斯的名聲。
漸漸的,張斯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名聲大過校學生會主席。
學生會主席走過時,大家會在他走遠時,暗暗地呸上一聲。
張斯路過,大家會帶着笑臉,熱鬧地喊一聲“張老師好”。
他出名的原因很簡單,大家看到了他的才華,自己比之差了太遠的才華。對於一個嫉妒自己的人,不要去打擊他、傷害他,要做的僅僅是將自己與他的距離拉的更大些,那麼,剩下的便只有羨慕了。
大家也感到了他的脾氣,溫和謙遜,外圓內方。自己上去搭話,說了一大堆,他會靜靜地聽着,帶着溫和的笑意。
同時,還有他的面容,很清秀,淡雅而內斂,不是最出衆的,卻令人看着舒心。這點也許不能決定許多事,卻會在不知不覺中,佔許多便宜。
這成就了他的聲名,進一步推動了故事的傳播。
張斯沒想過這些,或者,即便想了,也不會在意。
在值日的這個星期,按理是五天,每天若是一個故事,不過講了五個。但真正講的故事,卻最少有二十個,具體多少,他也不曾數過。
因爲陳娜不知從何得知這個消息,一大清早,也隨着大家來幫自己打掃衛生。
張斯見她邊喊着“師傅”邊拿着打掃工具走來,真是哭笑不得,也頗有頭痛之感。
這個“弟子”打不得,罵不得,讓她打掃衛生,似乎又說不過去。
張斯讓她待在一旁,偏偏不聽,真的認真去打掃了。
然後,隨着大家一起聽故事。
陳娜的興致很高,與大家一樣興致勃勃,聽得很認真。
與大家不一樣的是,她有能力讓張斯多講幾個,而這樣舉動,無疑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女同學不好意思對着張斯撒嬌,女老師卻好意思,又哄又騙的,張斯無奈,只得每日多講了許多。
所以,學校流傳的故事頗爲不少。
看着一些同學在角落裡竊竊私語,上去打聽,會出現許多名字:《紅饅頭綠饅頭》《盒子》《廁所裡的燈》《請不要畫我的臉》《一條紅絲帶》《姐姐》……
有人將這些編成一小冊,在校中流傳,獲得了不錯的效果。
而這些,讓他們提前記住了張斯這個名字。
張斯將下午演講的消息告訴了硃紅。
然後,硃紅消失了,顧鬱馨也不見了。
待他們回來的時候,人手各拿了一包裹,一副神秘模樣。
“給你。”兩人將東西遞與他,硃紅笑嘻嘻地說道:“可是個大驚喜哦,這次可要多謝鬱馨,又是設計,又是剪裁,費了好多功夫呢。”
“嗯?這是什麼?”張斯摸了摸包裹,不解地問。
硃紅笑道:“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快,看看。”
張斯疑惑地看了看她,猜不出是什麼東西,轉頭看顧鬱馨,她只輕輕地用手遮了遮嘴,溫柔地笑了笑,並不言語。
帶着好奇心,將包裹打開。
一包是外衣外褲,一包是內衣內褲,還有一副鞋襪。
衣服不值得大驚小怪的,女生送衣服也不值得大驚小怪,最多說明,人家對你有意思。這是好事,受之雖有愧,卻之也不恭,勉強笑納即可。
如今,很值得大驚小怪。
藍色長袍,立領右衽,通體純然,觸手柔軟。觀之無暗色花紋,亦無繡織圖案,質樸而大方,予人親近之感。
黑色外褲,通體墨意。
白色內衣,右衽長圍。
布鞋長襪,黑白分明。
衣服是好衣服,尚能聞見衣上香氣。
只是,年代似乎不對吧?
“怎麼樣?喜歡麼?”硃紅笑問,面色有些激動的意思。
“嗯”張斯點頭,說道:“喜歡。”
他是真喜歡,年代變換,這些早已隨着舊日時光消散了,平日並不能看見。若有人這樣穿着,大家或會懷疑他的神經。
但不能正常穿,他也喜愛,實在太難得了。
“喜歡就好。”硃紅聞言很高興,與顧鬱馨相視而笑。
“可是,爲什麼忽然送這個給我?”張斯將衣服重新包起來,問道。
“當然是給你講課用的。”硃紅笑着說道:“鬱馨告訴我,講課的時候,不適合穿校服。要是能穿這麼件衣服,效果一定能更好。我感覺挺好玩的,你快些穿給我看。”
張斯苦笑:“怎麼感覺跟說相聲似的。”
“哼,那可不一樣,”硃紅撅着嘴道:“咱說的是學問,可不是相聲,是吧,鬱馨?”
顧鬱馨溫順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額,你倒是挺擡愛我。”張斯笑道。
硃紅斜了他一眼,說道:“紅姐不對你好,誰對你好?天天喊姐姐,也不能讓你吃虧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張斯忙點頭,說道:“可是……你不感覺,穿成這樣……那個……很招眼麼?”他本想說“悶騷”的,話到嘴邊,到底還是換了個詞。
“招眼?”硃紅點頭:“嗯,是挺招眼的。不過,我們要的就是招眼。”
“額……”張斯無語。
“跟你說了吧。”硃紅坐到他身邊,說道:“這東西是我與鬱馨辛辛苦苦才弄好的,你穿着去講課,自然最好。你不穿,我也會想辦法讓你穿的,總之就一句話,你得穿!明白麼?”
“明白,明白。”張斯苦笑,這怎麼變成強迫了呢?
“好啦,和你開玩笑呢。”硃紅笑道:“不過你最好還是穿着,我與鬱馨真的費了很多精力哦,你看看鬱馨,都瘦了。”
張斯看了看顧鬱馨,怎麼都沒看出有瘦得跡象。
不過他還是忙道了幾句:“謝謝,謝謝。”
“這次穿了,下次可能還有新的哦,不然,以後就再沒禮物給你了。”硃紅又添了一句。
張斯內心還是挺感動的,有股暖意。
硃紅與顧鬱馨自然是玩笑舉動,抱着看熱鬧的心情,給他做了身別緻新穎的衣服。
他曾聽硃紅說過,顧鬱馨極愛剪裁衣物,且似乎在此方面,很有天賦,製出的東西,精美絢麗。好在她家中富裕,才能爲她能找到那麼的材料與器械。這件事,大抵出於顧鬱馨自己的愛好。
可是,這也不能否認別人對自己的關愛。
不然,人多的是,何必將這些送給自己?
雖然平日並不能穿,可畢竟很稀罕,僅看着也挺有意思。
“穿,一定穿。”張斯笑道:“可不能辜負了紅姐的好意不是,雖然知道這些與紅姐無關,都是鬱馨的功勞。”
前面的話讓硃紅一樂,後面就忽然變了,顧鬱馨聽了,很想大聲笑話一下她,可是張斯在這,爲了保持形象,只得在肚子裡暗樂了。
“笑話我不懂針線是吧?”硃紅伸手掐他:“哼,下次再有衣服,我就在上面給你畫個烏龜,然後纔給你!”
“好,好,我錯了。”張斯立即投降。
待硃紅收回手,他又說道:“紅姐,如果真要畫,可以畫點別的。你知道……這個……烏龜比較特殊……不能隨便畫的,尤其不能畫給男性的。”
“爲什麼?”硃紅疑惑地問道。
顧鬱馨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