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黑白無常

皓月皎如鏡,凝霜沾風鐸。

風無玉振鳴,哪知已無心。

蕭晴望着那涼臺上的死神,滿身的月霜不禁讓蕭晴覺得冰冷至極,回憶起死神用血月鐮取心換命,取死神之心,換蕭晴之命,說不盡的悲傷,講不完的淚水,那一刻蕭晴終於感受到了死神的心跳,無心怎能活?但這說的是人!釋放妖氣凝結成精魄,本來不可能一朝一夕的事情,死神卻在那時做到了,精魄添心,這,這到底是人?死人?妖?鬼?還是……

戰後的平靜是那樣的珍貴,平靜屬於魔界的所有人,但除了蕭晴,只要這胸口裡的心還在跳動,她則不會平靜,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平靜了,蕭晴想知道死神在看向哪裡?死神在想着什麼?死神此時的表情又是怎樣?她向前挪了挪,自己卻還在死神身後,又挪了挪,看見的依然是背影。

“蕭晴,你怕了嗎?”死神突然問道。

“怕?我沒有怕,以後更不會了!”

“見到你躺在那冰涼的石臺上,不再呼吸,不再睜眼,不再……我怕了,真的怕了!”死神說着,輕輕站起身來,斜望着房檐下的風鈴,輕輕用手背觸碰,風鈴晃動,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仔細看,那鈴鐺裡空空如也,無心之鈴怎會響,死神卻只是微笑,然後說道:“對不起,讓你闖進本來不屬於你的世界,讓你遭受本不該屬於你的痛苦,若是你真的……”

“不會的!我知道,你會來的,不管要等多久!”蕭晴還是看着死神的背影,但她這次堅定了許多,走到了死神的身邊,屋檐下的風鈴,銀月下的死神,原來只有站在這涼臺的最邊緣,站在這還有半寸就要掉下去的地方,只有這裡才能體會到清風的拂面,才能看到死神的臉龐,就在這時,蕭晴的手背碰到了死神,心跳地太快,蕭晴怕若是不拉住死神,那心就會跳出胸口。

“哇哈!你們在做什麼?被我看到啦!”

“誰?”蕭晴猛然轉身,然後紅着臉接着說道:“鈴鐺!你差點把我嚇死!你看到什麼了?別胡說,我們只是在……賞月!”

“嗯?賞月?哎呀,我在這邊站的腿都酸了!若是不趕緊叫你,我怕一會兒有限制級節目,少兒不宜啊!”

“啊!你這壞鈴鐺!什麼限制級啊?再說就算是限制級,你也早過年齡了吧!明明比我們大了好多,還敢裝嫩……”

“哎呀,救命啊!我就是嫩嘛,哈哈哈!”

兩人嬉鬧着,只聽到鈴鐺身上不停地發出悅耳的響聲,原來是她手腕繫着的銅鈴。

“你很嫩麼?讓我看看,你到底哪裡嫩?”

“咳咳,時候不早了,還是小點聲吧!”死神聽那兩個女生打鬧間的話語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說了一句,提醒她們這裡可不止她倆,還有個自己這個男生尷尬地聽着兩人說話呢。

“小聲點?你們要做什麼啊?還小聲點,怕我們聽到?”就在這時,幽谷和慧熙也走了過來,幽谷端着酒杯,面色紅潤,笑眯眯地說道。

“嗯?快別鬧了!我是有正事的。”鈴鐺看那兩人走來,於是連忙說道,接着將手腕處的鈴鐺解了下來,搬起木凳墊在腳下,站在那房檐下的風鈴處,把自己解下來的鈴鐺系在了風鈴裡。

“這就怪了,鈴鐺裡面套着鈴鐺,爲何不把那無心的換下來,把你這好的換上?”說話的是靈兒,靈兒化爲水霧,這會兒不知道從哪裡飄了進來化爲人形。

“靈兒你說的不對,你說響的鈴鐺是好,不響的是壞,若是換了不還是一個好,一個壞,但現在就不一樣了!”說話間,只感覺有股涼氣從衆人身邊拂過,輕輕搖了那風鈴一下,接着就聽到如玉片相撞般清脆的響聲,原來是墨雪來了,她接着說道:“看,現在兩個都是好的。”

“是呀,此時的鈴聲更加悅耳了,無心風鈴,有心鈴鐺,他們以後就分不開了,對麼?”彩蝶仙子說着,身後跟着的衆鬼,看來是一起從仙境走來,說話間,她還微笑着看向死神和蕭晴。

“對!我和死神大人就不分開!”就在這時,靈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跑到了死神身邊,一把摟住了他的胳膊,對衆人說道。

“我也不分開……”墨雪看靈兒如此,自己連忙也湊了過去,但卻不敢像靈兒那樣摟住死神的胳膊,只是緊緊靠着。

“好吧,好吧!你們就粘着死神大人吧,我可要去吃大餐了!王,今晚我要喝酒,不要吝嗇,可要把好酒全拿出來啊,讓我們喝個痛快!”蕭晴笑着說道,不知爲何,再次面對墨雪和靈兒的針鋒相對時,自己卻釋懷了,似乎所有事情都能一笑了之,向前走着,突然用手貼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臟‘噗通,噗通’地跳着。

“要說好酒,那就不能是魔都的酒,應該是彩蝶仙子所釀的瓊漿玉液纔是!哈哈,仙子,今天的晚宴……”

“那自然不是問題,酒我早已準備好了!上酒,酒?啊,酒鬼!怎麼宴席還未開始你就喝了這麼多?大家快點搶!”彩蝶仙子本來自信滿滿,哪知道酒鬼居然趁着大家說話間已經喝了好幾壇,這會兒已經酩酊大醉。

“嗯?好酒,好酒!”

“啊!大家快搶啊!”

只聽到那鬼麒麟大聲吼着,帶領衆鬼一擁而上,一時間整個魔都大殿熱鬧非凡。

回想起從前,死神與這三個女生的感情糾葛,那可是衆鬼最怕遇到的情景,如今卻因爲蕭晴的釋然而化解,似乎一切都在蕭晴的掌握之中,而在死神身邊的靈兒和墨雪突然明白了什麼,只感覺自己有些幼稚,臉一紅紛紛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呵,你們兩個!快點走吧,酒沒了,肉也要沒嘍!”死神說着,用手輕輕彈了這兩人的腦門兒,然後向衆人追去。

“啊!等等我們……”兩個女生捂着腦門兒也追隨而去。

平靜的夜晚卻也不平靜,今夜不僅是魔都的大殿內擺酒設宴,其實魔都的每家每戶也是如此,破碎的屋頂還未來得及修繕,居民卻只當一邊賞月一邊暢飲,即便是粗茶淡飯但也是樂得其所。

魔都城外,大眼鬼和血雷鳥依舊把守着哨崗,但兩人的手中卻拿着酒葫蘆,就在這時,從魔都城內出來幾個小鬼,這些小鬼一前一後,兩個一起,肩膀扛着木槓,木槓擡着一罈美酒。

“兩位看守的將軍辛苦了,這是彩蝶仙子釀造的美酒,大王讓我們給兩位送來,還帶些酒菜。”

“哦,謝謝大王了,你們也辛苦了!這麼多酒啊,兄弟們還要站崗,不敢貪杯啊,太多了,太多了,拿回去些。”大眼鬼回道。

“哦,兩位將軍,這其中還有那四個聖獸的,他們鎮守魔界自然也不能忘了。”

“啊!對呀,哈哈,還是大王心思縝密啊,那就快去吧!若是它們四個罷工了,我們魔界又要遭殃了,啊哈哈!”血雷鳥說着,大笑起來。

這幾個小鬼擡起酒菜繼續趕路,駐守四方的神獸早就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在玄武殿等候,看幾個小鬼果然擡着美酒來了,心中甚是喜悅,於是也不讓這幾個小鬼回去了,乾脆就在這玄武殿一起飲酒吃肉。

“嘿嘿,你們可知道,我第一眼見到死神大人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必定不是凡人,日後肯定會有一番作爲,也正是因此纔將自己的精魄交給了他!”玄武說着,化爲人形,原來是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接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說道:“啊!好酒,我這就叫慧眼識珠!知道嗎?”

“什麼慧眼識珠,我可聽說了,當初死神大人爲救你出來險些受傷,聽說那會兒你糊里糊塗的還把死神當成了壞人,要我說你這是誤傷死神大人在先,吹牛在後,還是先自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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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吧!”朱雀說道。

“哈哈,你看,我們這裡可有知情人啊,該罰!該罰!”青龍附和。

“嗯?這是誰說的?哦,一定是那秀才張生。”玄武說着,擡起酒罈滿上酒水。

“別管是誰說的,認罰喝酒!”白虎說着,將酒杯拿起,放在了玄武身前。

“啊哈哈,喝就喝!”玄武哈哈大笑,那笑聲震得酒桌發顫,把幾個小鬼嚇得直往後退,一口一碗,玄武連幹三碗,然後說道:“好酒!不罰我,我還嫌不夠喝呢!”

“四位大人,我們都聽說各位與死神大人的契約已經終止,妖仙死了,你們也就達成心願,所以恢復自由,可是如今的魔界還離不開幾位,若是有一天你們離開,那魔界豈不又……”其中一位小鬼斗膽問道。

“誒!不必多慮,我們與死神大人之間的感情又怎是一個契約這麼簡單,我們兄弟四個早就商量好了,即便沒有那契約也要跟隨死神大人,魔界的王是死神大人的好友,我們幫他守護這裡也是義不容辭!”青龍回答。

“啊,這樣我們大家就放心了!如今的魔界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新王又善待魔都居民,我們這些身爲低微的下人只要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也就知足了。”另一個小鬼說着,給四位聖獸滿酒。

“啊哈哈,你這小鬼!魔界日後必定會欣欣向榮,來,喝酒!”

“……”

酒不醉人人自醉,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所以除了魔都站崗放哨的那些守衛,其餘人酒席宴後紛紛回去休息了,也不排除有精力充沛的,那些鬼怪想要暢飲達旦,若是平常死神大人肯定不會允許,但今晚也就罷了。

夜深人靜,死神卻輾轉反側一直不能安睡,就在這時,血月鐮突然出現,化身爲妖靈形態。

“啊,你這妖鐮,變成這樣怎麼不提前告我一聲,嚇我一跳。”死神起身,對血月鐮說道。

“死神大人,我本尊就是這個樣子,習慣就好了,嘿嘿,習慣!”

“這麼晚找我還有事嗎?”

“嘿嘿,您讓我挖心救那女人,現在您真是不人不妖,不神不鬼,我前來問問,您還好嗎?”

“嗯?你這是什麼問題?”死神被妖鐮這麼一問,更是睡意全無,然後說道:“我還真是有所顧慮,雖然救活了蕭晴,但我心裡那黑暗的力量會不會……”

“嘿嘿,那還正是您多慮了,我血月鐮切割器官而保留力量,想想看,若不是這樣哪裡來的精魄?一般妖精鬼怪都要修煉個千年……”

“這麼說是我心裡那黑暗化爲的精魄?那麼火蛇封印呢?”

“那印記封印的力量,自然不會跟着器官離開,現在它已經將精魄封印!”

“原來是這樣,太好了!”死神如釋重負,似乎放心了不少。

“力量被封印那裡好了?難道是因爲那個女的?”

“……”

兩人還在說話,突然刮來一陣陰風,久經沙場的死神突然感覺不好,這可不是一般的陰氣,就在這時,只聽到那涼臺上的風鈴突然搖晃起來,越發的劇烈,這時間,只見到有兩個身影從外面飄飄而來。

其中一個身材高瘦,一身白袍,白色的窄臉像是由麪糰捏製,黑色眼圈,口吐一條長長的紅色舌頭,長相陰森恐怖卻面帶邪笑,嘴角上翹,眯縫兩眼,那‘咯咯’地陰笑尖銳得讓人難以忍受,頭戴高帽,上面寫着四個字,‘見吾生財’!

另一個身材矮胖,一身黑袍,黑色的胖臉像是由煤渣柔制,白色眼圈,口吐兩顆尖尖的白色長牙,暢想陰森恐怖還面帶哭相,嘴角下墜,兩眼奔淚,那‘嗚嗚’地哀嚎低沉得讓人全身發毛,頭戴高帽,上面寫着四個字,‘見吾死哉’!

“嗯?”妖鐮不知所以,低聲疑問。

“嗯!”死神點頭,示意妖鐮化爲刀刃。

死神在暗中看着,那一高一胖的兩人居然向屋內走來,手握刀刃,猛地朝那身穿白色的高個兒砸去。

“哎呦!嘻嘻嘻……疼死我了!嘻嘻嘻,是誰幹砸你七夜!”

“啊!不對呀!我還以爲你們是黑白無常,這是怎麼回事?”死神大喊着突然站起身來。

“的確是不對啊,死神大人,你沒有用出半點招式,也無匯聚妖氣,就這麼把我砸了過去不合適吧?”妖鐮突然問道。

“嗚嗚嗚,對了,我們正是黑白無常!你這個凡人,嗚嗚嗚,居然敢對老爺無理?嗚嗚……”

“……”

三人面面相覷,那黑白無常一個笑得前仰後合,另一個哭得快要背過了氣,而死神大人只是向他們伸手,卻無再說什麼!

“八爺,嘻嘻嘻……這看這小子幾個意思?嘻嘻嘻,你欠他東西來着?嘻嘻嘻。”白無常笑着說道。

“嗚嗚嗚,七爺?嗚嗚嗚,我們來索命,那必定是他們欠我們啊,嗚嗚嗚……”黑無常痛哭流涕。

“你們果然是假的,我早就聽說過,若是遇到黑白無常就向他們砸東西,只要砸中了白無常,必定會用銀子砸回來!銀子呢?我已經砸中你了!”死神說着,說的是異常認真。

“嘻嘻嘻,你那都是傳說,嘻嘻嘻,世人見到我們多半嚇得半死,哪有人敢像你一樣,居然真的要銀子,嘻嘻嘻,那業務早就停了,嘻嘻嘻!”

“嗚嗚嗚,對!沒有啦!幾百年前就沒這業務了!嗚嗚嗚,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誰就不必多說了,趕緊跟我們走吧,可別耽誤了時辰,嗚嗚嗚……”

“原來你們是勾我魂的?但你看看,我哪有要死的樣子,而且我都不是個人,你勾什麼勾!”死神回答。

“嘻嘻嘻,八爺!嘻嘻嘻,不對啊,咱們來抓個女的,沒心了!嘻嘻嘻,弄錯了吧!”

“嗚嗚嗚,啊?嗚嗚嗚,可不是,他是個男的,而且好像不是人,但也不像個妖,更不是神,嗚嗚嗚,怪了!”黑無常哭着打量起了死神。

“嘻嘻嘻,我算出來了!那女的就在隔壁,嘻嘻嘻!隨我來!”

黑白無常說着直接穿牆而去,死神一看心中大叫不好,難道它們說的是蕭晴,想到這裡,死神拿起血月鐮連忙跑到隔壁,推開房門,只見到蕭晴已經昏然大睡,白無常手拿索命鉤,黑無常手拿奪命網,兩人正在勾蕭晴的魂魄。

“等等,你們兩個是怎麼當差的,明明這人有心!”

“嘻嘻嘻,啊?我看看,嘻嘻嘻……”

“嗚嗚嗚,又錯了!果然有心!這是怎麼回事?”

兩鬼差被搞得一頭霧水,連忙放下手中的奪命兵器,低着頭嘰嘰喳喳地小聲議論,可就在這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嘻嘻嘻,這個,這個嘛……我們二人出來匆忙,可能是沒有看清生死簿,打擾了,時間不早,再會了,嘻嘻嘻!”

“等等!白銀拿來!”死神突然擋住兩鬼差的去路。

“嗚嗚嗚,快,快點給他!嗚嗚嗚,白天了!”

“嘻嘻嘻,倒黴!沒抓到魂魄還賠了銀子,嘻嘻嘻!”

兩鬼差說着化爲青煙憑空消失,地上真的留下一根銀條。

“啊!什麼人?阿俊?色狼,你,你要幹什麼?”

就在死神撿起銀條的時候,蕭晴突然驚醒,於是大喊。

“銀條,你看!棍子一般大小的銀條!”死神說着,遞了過去。

“啊!淫棍!走開!”

蕭晴嚷着,接過銀條猛地砸了過去,正中死神腦門,漫天繁星,小鳥環繞,死神被砸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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