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好熟悉啊!”明緋回頭望去。只看見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有一個身着紫色長衫的青年男子雙手抱肩,正面帶笑容地看着自己。這人不是楚昭南又是何人?明緋看到楚昭南,異常吃驚地叫道:“哎?楚昭南!你怎麼也在這兒?”
楚昭南看着明緋明欣喜樣子, 心中很是舒暢, 但對於明緋的問題, 楚昭南卻沒有回答, 反而繼續笑着對她說道:“怎麼?又不口渴了?”楚昭南邊說邊衝明緋揚了揚手中的茶杯。明緋自然不會跟楚昭南客氣, 二話不說就坐到了楚昭南的對面。沒等楚昭南招呼,便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咚一口喝了進去。
楚昭南看着明緋絲毫不在意形象的動作, 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再怎麼說, 蘭兄你也是個翩翩佳公子, 可你的吃相, 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明緋畢竟和楚昭南有過一段時間相處,而且兩人總以鬥嘴爲樂, 便不甘示弱地說:“吃相?拜託,這應該叫‘喝相’的,好吧?”楚昭南被明緋噎了一句,也不在意,繼續與明緋鬥嘴道:“所謂以小見大, 蘭兄的‘喝相’如此……, 恐怕‘吃相’也未必能好到哪兒去吧?”
正在這時, 店小二兒送來了明緋之前要的小菜, 明緋見狀, 壞笑了一下,說:“既然這樣,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嘍!”於是風捲殘雲的吃掉了剛剛端上的兩盤菜。飯飽之後,明緋拿出了一塊小小的方巾擦了擦嘴,然後衝着楚昭南伸出手說:“承謝觀賞,紋銀十兩。”
楚昭南看着明緋一副“你不給錢就別想好過”的樣子,暗罵自己欠揍。明知道這個丫頭鬼點子極多,自己還上趕着往她那裡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楚昭南看着笑得像狐狸一樣的明緋,試探地問道:“可不可以先賒賬?”
明緋心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明緋看了看楚昭南,裝着樣子思考了一會兒,說:“賒賬當然可以了,不過,我是怕時間一久,我的賬收不回來,天山派山下什麼時候出現一些紫衣大盜就不好了……”楚昭南苦笑道:“敢情你還要去壞我名聲啊!”明緋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說:“當然不,我不是這樣的人!”楚昭南聽了,暗自嘀咕道:“是!你不是這樣的人,但是你這樣起來可不是人啊!”
其實,楚昭南有很多方法可以將明緋的刁鑽問題返還給她,只是明緋樂得跟楚昭南鬥法,楚昭南又樂得看明緋自認爲略勝一籌的樣子,以至於最後楚昭南樂呵呵的爲明緋的這頓飯付了賬,並且還交了十兩紋銀的觀賞費。
明緋看着楚昭南吃癟,心情更是愈發晴朗,兩個人酒足飯飽之後,楚昭南對明緋說:“明緋,剛剛聽你跟小二兒說着急趕路,你要去哪裡呀?”明緋聽到楚昭南的問話,不假思索的就告訴了他此行的目的:“我準備去羅布族地去找我姐姐。”
“你姐姐?”楚昭南沉吟了一小會兒,問明緋道:“是不是跟你長得很像?”明緋一聽這話,心中大喜,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她和我長得很像的,你見過她?”楚昭南見明緋如此激動,本想逗弄她一下,找回剛剛吃癟的場子,但是不知爲什麼沒有實施,於是便說:“前些日子,哈瑪雅救了個女孩,我還驚訝爲什麼會有人跟你長得那麼相似呢,原來是你姐姐啊?”
明緋這時突然想起,楚昭南跟飛紅巾哈瑪雅是很熟的,自己完全可以拜託楚昭南帶自己去找□□嘛!於是,明緋很狗腿地對楚昭南笑道:“楚大哥……”楚昭南一聽這三個字,不禁有些黑線,每次明緋這樣叫他的時候,似乎都是有求於他。不然的話,明緋都是調侃地叫自己“楚大俠”的。
思及至此,楚昭南一言不發的笑看着明緋,靜等明緋的下文。
果然,明緋見楚昭南不肯接招,只好自己演下去,繼續說道:“楚大哥,既然你知道我姐姐在哪兒,不如你帶我去找她好了!”看着楚昭南仍舊在那裡很欠揍的微笑,明緋自然想到了剛剛訛詐小楚童鞋的十兩紋銀。明緋趕忙從袖口裡取出剛剛的那個錢袋,笑嘻嘻地遞給了楚昭南,說道:“剛剛跟楚大哥開玩笑,楚大哥還當真了,真是的,以後你要是再這樣我都不敢跟你開玩笑了!”
說着,便把裝有銀兩的錢袋還給了楚昭南。楚昭南表情甚是糾結地看着明緋,苦笑不得,心中暗道:“爲什麼,這明緋永遠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呢?我當真?”楚昭南看着明緋笑眯眯的樣子,嘆了口氣說:“哎!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怎麼能拒絕呢?”
明緋心中一陣竊喜,找到了個免費的導航儀,效率肯定是大大的提高。雖然楚昭南答應了帶自己去找□□,但是明緋怕遲則生變,當下就說:“嗯,就知道楚大哥最好啦!那,我們走吧!”
“楚大哥最好啦?”楚昭南細細的品味着明緋的這句話,心中卻愈發的猶豫起來:自己真的是個好人嗎?真的擔得起明緋那句“你最好啦!”麼?在這一瞬間,楚昭南迷惑了,他這樣究竟算不算的上“好人”呢?
看着明緋一個勁兒的催促自己趕路,楚昭南輕笑着搖了搖頭,把剛剛那一干思緒狠狠地拋在了腦後,又恢復了他那吊兒啷噹的模樣,輕輕拋了拋手中的錢袋,對明緋說:“其實,你的玩笑我也沒有當真,不過,既然你把銀兩還給了我,我若不收下,豈不是讓你太難堪?”
明緋看着楚昭南壞笑着把錢袋收了起來,翻了個白眼兒,說道:“我是不會太難堪的,但是如果你再不趕路的話,我可就不敢保證你會不會難堪了喲!”楚昭南自然不會放過明緋那個翻白眼兒的動作,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挑了挑眉,對明緋說:“那,爲了我不難堪,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天知道你又會怎麼整我?”
楚昭南的一席話,將明緋哄得十分開心。跟楚昭南在一起時,明緋覺得很是舒心,偶爾拌拌嘴、鬥鬥貧,讓原本性格就很開朗的明緋異常愉悅。這次楚昭南又知道□□的確切去處,讓明緋自覺欠了他一個很大的人情。
通往羅布族聚居地的土路上,明緋與楚昭南一前一後,飛馳而過,漸漸遠去,留下的只有馬蹄濺起的陣陣飛沙。此時的新疆嚴冬已過,寒冷依舊。明緋和楚昭南這些日子以來都是白天瘋狂趕路,快到傍晚,兩個人就要忙着找住的地方。好在一路上小城小鎮不少,免去了兩人露宿荒野的命運。
本來,明緋是想連夜趕路到羅布族地去的,奈何新疆的晝夜溫差極大,白天還有溫暖陽光的照射,到了晚上,那冰冷的溫度根本無法抵擋。因爲明緋身穿雪蠶甲,不覺得晚上有多冷。但是楚昭南可沒有此類寶貝護身,於是在明緋建議趕夜路的第一晚,發現楚昭南的嘴脣都被凍成了紫白色,明緋嚇壞了。
明緋埋怨楚昭南死扛不說,楚昭南苦笑道:“這不是看你着急去找姐姐嗎?”明緋兩眼一瞪,怒氣騰騰地說道:“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把你的小命搭進去啊!”楚昭南知道明緋是真的關心自己,心中覺得很溫暖。別看他是天山派的大師兄,傅青主向來對他嚴苛,其餘師弟師妹也都對他十分敬重,像納蘭明緋這樣,僅僅是單純關心他這個人的確實很少。
楚昭南知道,明緋對自己的關心是毫無目的的,她的關心僅僅是因爲他楚昭南是她的朋友而已。只是,越是這樣,楚昭南心中越不是滋味。自己這個“朋友”,真的值得明緋這樣的關心嗎?
因爲楚昭南無力抵抗夜晚的寒冷,明緋決定往回走,回到剛剛經過的那個小村子。經過一夜的休整後,從第二天起,兩人就改爲白天趕路,晚上投宿。後來,在趕路的途中,楚昭南告訴明緋,其實內功深厚的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抵抗嚴寒的。只是,以楚昭南現在的水平,還達不到那種水火不侵、冷熱不懼的境界。
楚昭南的這一番話,讓明緋想起了葉秋白。
明緋突然發現這些年來,無論冬天還是夏天,葉秋白總是一身白色長衫,自己似乎從未見過他穿棉衣一類的東西。“不知道葉子現在在忙些什麼,忙得連我都忘得一乾二淨……”明緋暗暗地想着,但她不會承認自己有些想葉秋白了,更不會讓葉秋白知道,不然的話,她可是會被那老小子揶揄死的。
疲於趕路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好幾天,這一日,臨出發前,楚昭南對明緋說:“明緋,再往前就是哈瑪雅族人的地盤了,最近那裡不大太平,你是生面孔,不要多說話,跟着我就好,一切都交給我就行!”明緋深知自己阿瑪跟羅布族是死敵,自然不會去觸他們的眉頭,於是非常痛快的答應了楚昭南,兩人便向最終目的地羅布族地進發了。